那停放尸体的义庄离街道还有半里多地路程,此时那支赶尸队伍已彻底进入其中。谢贻香脚步不停,却指着地上赶尸队伍留下的脚印向商不弃问道:“敢问商捕头,十几个人组成的队伍,如何却只留下了三行脚印?”
商不弃略一思索,冷笑道:“这三行脚印当中,有两行脚印是赶尸队伍里一前一后那两个道士所留下。至于这第三行脚印,想必大家方才都已看得清楚,中间那十二具尸体行走的步伐一致,后面的尸体抬脚迈步,刚好是踏在前面尸体留下的脚印上,所以这第三行脚印,其实是由当中那十二具尸体共用留下。”
谢贻香又问道:“能让尸体自行走路,已属不易,为何还要保证十二具尸体只留下一行脚印,这岂不是难上加难?”商不弃忍不住怒道:“你来问我,我又去问谁?”谢贻香笑道:“商捕头办案多年,经验自然远胜于我。敢问商捕头,作案现场留下的脚印意味着什么?”
商不弃正待破口大骂,却突然反应过来,喃喃说道:“作案现场若是留下脚印,依照脚印的深浅大小,便可判断此人的身高、体重和年纪……我明白了,看来这‘阴山堂’的赶尸队伍中,果然有夹带走私的勾当,自然是将东西藏在了那些尸体身上,所以脚印会比正常体重的人更深一些。为了不让旁人从脚印中看出破绽,所以‘阴山堂’的道士才会让十二具尸体共用一行脚印,其实却是要毁去原本的脚印。”
谁知谢贻香却夸张地叹了口气,摇头笑道:“商捕头的这番结论,虽不中亦不远矣。夹带走私倒是不假,但你说是藏了东西在尸体身上,只怕却未必。”商不弃当即怒道:“你这丫头,不过是凭借你那‘穷千里’的神通,所以才能在黑夜中看得比我清楚一些罢了,又算什么本事?就好比是我带条狗来办案,狗的嗅觉自然远胜于你,难道便可以说你连一条狗都不如?”旁边的先竞月不禁皱眉说道:“你嘴里放干净些。”
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玉门关的义庄门口,而那支赶尸队伍分明刚进去不久,还隐约听见里面传来话语声。陆将军和吕、周两个师爷连同十来名守城军士,都是站得老远,生怕冲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谢贻香则毫不避讳,径直上前推开义庄大门。顿时便听里面有人惊呼道:“什么人?当真活得不耐烦了,找死!”谢贻香冷笑道:“只怕找死的却是你们。”
众人连忙上前一看,这才看清义庄里面的情形。只见里面是间极大的屋子,摆着几十副棺材,里面装的都是些无人认领的尸体。而先前赶尸队伍中那一十二具白衣尸体,眼下还没来得及装进棺材,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不见半点生机。然而再看旁边,除了一前一后赶尸的两名灰袍道士,这义庄里分明还有四个黑衣蒙面人,正在整理地上的几包事物。眼见谢贻香等人推门进来,义庄里的这些人都是手足无措。
谢贻香微微一笑,扬声说道:“所谓‘赶尸之术’,到底只是装神弄鬼,当中玄机,其实根本不值一晒。这一十二具尸体之所以身穿白衣,便是为了在黑夜中吸引旁人的目光,从而掩盖背后的真相。因为在每一具尸体背后,其实都藏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前胸贴着前面尸体的后背,后背贴着后面尸体的前胸,再将两条腿和前面尸体的腿困绑在一起,所以黑衣人在后面抬脚,尸体也会跟着抬脚。而旁人在星月无光的黑夜中看来,就好像是一队穿白衣的尸体自行走路,其实却是尸体背后的黑衣人在作祟。”
顿了一顿,她又继续说道:“至于十二具尸体共同留下的那一行脚印,其实是尸体身后黑衣蒙面人的脚印,因为在他前面绑有一具尸体,行走间便等于两个人的重量,脚印自然比正常人深得多——当然,尸体身上也还夹带了一些走私的货物——所以隐藏在尸体背后的黑袍蒙面人才会想出这么一个古怪的法子,让后面人踩前面人留下的脚印,以此掩盖这一破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若非如此,这义庄里又怎会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袍蒙面人?那吕师爷却忍不住问道:“然而当年陆将军曾盘查过‘阴山堂’的赶尸队伍,却并未见到队伍里有什么黑衣蒙面人,那又是怎么回事?”谢贻香笑道:“当年陆将军刚到玉门关驻守,‘阴山堂’自然猜到陆将军要亲自检验,所以那次倒是没玩这些花样。至于陆将军当时看到的‘尸体’,多半是由活人假扮,事后再偷梁换柱,到这义庄里调换成真正的尸体,对此我稍后自会解释。至于陆将军一行人当时的那场大病,‘阴山堂’只需给你们下点药便能办到,却是再容易不过。”
话音落处,那两名“阴山堂”的道士早已脸色大变,不停地叫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后面的陆将军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已经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下同行的军士相继上前,打开地上那几个包裹,顿时滚落出满地的象牙、犀角等珍稀物件。那周师爷愤愤说道:“好个‘阴山堂’,如此装神弄鬼,果然是为了夹带走私,以此躲避关税!”
那两个道士和四个黑衣蒙面人眼见事情败露,也认得驻守玉门关的统帅陆元破陆将军,当下也不再反抗,纷纷束手就擒。军士又撤下那四个黑衣蒙面人的面纱,果然都是‘阴山堂’的道士,也算是众军士的老熟人了。当中一个道士忍不住说道:“还请陆将军网开一面,想必将军也知道,单靠运送尸体这点微末收入,还不够我们养家糊口,这才一时糊涂,动了歪念。”旁边另一个道士则是冷哼一声,沉声说道:“类似象牙、犀角这些珍稀物件,若是正大光明地运到中原贩卖,都要在兰州城缴纳三成的赋税,本就没什么利润了。如今玉门关的例行检查,又要向我们征收额外的一成赋税,若不靠夹带走私,哪里还有钱赚?”
那周师爷忍不住怒道:“放屁!玉门关虽有例行检查,但那一成的赋税却是自愿缴纳。但凡给了这一成赋税的商队,玉门关的例行检查便会通融一二,往往是十斤货写成七斤货,日后到兰州城缴纳赋税时,那里的官员也会按照玉门关的记录征收赋税。所以照此算来,无论缴没缴玉门关的这一成赋税,最后账面上都是一样,哪里是额外多收了你们一成赋税?”
那陆将军不禁瞪了他一眼,连忙向旁边的先竞月笑道:“倒是让先统办看笑话了,这玉门关的军饷一向吃紧,末将曾多次向泰王提及,泰王也别无办法,只是让末将自行解决。所以玉门关收的这一成赋税,乃是补充军饷之用,倒不是末将存有什么私心。”先竞月回想起杂货铺里李刘氏的话,当即说道:“无妨。”
商不弃此时已在义庄里兜了一圈,忽然向谢贻香问道:“照你的说法,‘阴山堂’今夜运送了十二具尸体,队伍里应当有十二个黑衣蒙面人才对,可是眼下为何只有四个?”谢贻香不禁笑道:“我方才便已说过,‘阴山堂’的夹带走私的东西,恐怕不仅仅是地上这些货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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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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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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