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之后,宁萃一直跟随在公孙莫鸣左右,武功自然又有不少精进,仅凭方才击杀玄武飞花门的一众高手便可看出,其实力只怕已不输给在场的好些个掌门帮主。而谢贻香前些日子一直在与东瀛倭寇战场厮杀,凭借“水镜宝鉴录”的妙谛从东瀛剑道之中偷师到不少新招,再以“融香决”尽数融于自己的刀法之中,也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以两人今夜这一战,可谓棋逢对手、势均力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但在四下观战众人的眼中看来,谢贻香和宁萃即将展开的争斗,更多的则是两个漂亮小姑娘之间的戏耍,好些人都抱有一饱眼福的期待,争相发出嘘声。随即便有人出声阻止,说道:“不要命了?谢封轩的女儿倒也罢了,反正她爹早已死透。但是神火教的这位美貌小娘子,若是稍有得罪之处,且不论神火教遍及天下的数万弟子,单凭这小娘子方才击杀玄武飞花门一干高手的手段,你们且掂量掂量自己是否吃得消!”这话一出,起哄的众人才略有收敛。
场中的谢贻香此时却已无暇顾及周围这些风言风语,甚至将师兄至今未归的担忧也抛诸脑后,一门心思全在眼前这个貌似天仙的“撕脸魔”身上,不敢有丝毫大意。相反宁萃却显得轻松从容,笑吟吟地说道:“既然要我先行出招,那妹妹你可要当心了!”
话音落处,宁萃手中合拢的油伞已如毒龙猛蛇般蜿蜒而出,既不是潮音洞的“海天穿云追”,也不是神火教的“摩诃般若杖”,分明是一套谢贻香不曾见过的新武功,招招攻向她的周身要害。幸好谢贻香的“融香决”和“水镜术”已臻大成,宁萃的招式虽然新颖,倒也不至手忙脚乱。当下她便以乱离守紧门户,同时结合“落霞孤鹜”的身法四下游走,一时并不急着反击,以此来消耗宁萃的锐气。
似这般二十余招一过,宁萃立刻看出谢贻香的意图,心道:“看你还能守多少招!”随后她便渐渐放开手脚,将原本留作防守的三分力道尽数化为攻势,油伞上的力道也随之越来越强,逼得谢贻香接连后退。约莫斗到七八十招时,宁萃这套新功夫的招数使尽,手中油伞再次蜿蜒攻出,谢贻香自然已经心中有数,随即一声清啸,绯红色的乱离以“乱刀”为主、“离刀”为辅,同时结合“空山鸣涧”的刀意,终于反守为攻,抢先一步攻向宁萃的空隙,逼得对方回伞招架。十多招之后,顿时便将双方“九一开”的攻守之势扭转成了“五五开”的对攻之势。一时间但见月色中刀光伞影相互交织、素衣青裙来回穿梭,直看得在场众人目不暇接,纷纷点头称赞。
要知道两人这一交手,虽是招式凌厉,身法飘逸,却还在观战众人的见识范围之内;全然不同于先前公孙莫鸣与各派高手之间的对决,不但远超在场众人的认知,甚至好些人都看不明白。当下便有人开始低声议论,对场中谢贻香和宁萃的招式指点评论,或者以此教训门下弟子。身为东道主的玄武飞花门众人则趁此机会派人收拾会场,同时将被公孙莫鸣“蛟龙吸海劲”吹灭的灯火重新点亮。
随后只见月光灯火的映照下,场中的谢贻香和宁萃转眼便已激战了两百余招,依然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然而四下众人继续往下观战,渐渐地便愈发感到惊讶。最先是道家凉棚里崆峒的天引道长按捺不住,兀自说道:“奇怪,这女子的招数……当真好生奇怪。”附近玄妙观的怒真人接口道:“正是!这丫头的招式行云流水、随心所在,不见丝毫滞碍;出手之际则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见半点拘泥。更难得的是,两百余招间竟无一招重复,的确好生奇怪!难道她如此年纪,便已步入了‘无招胜有招’之妙境?”一旁茅山道的马掌门立刻附和道:“真人此语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实不相瞒,贫道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油伞作为兵刃,况且还是一名妙龄女子……”话未说完,怒真人已“呸”了一声,怒道:“略同你个头!老道夸的分明是那谢家女子的刀法!”
不只是说话的道家几派掌门,其余众人对此也甚感奇怪。若论招式间的变化,谢贻香此时所用的刀法,确实已是登峰造极之境,甚至是大多数人生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路数,可是若与真正的顶尖高手相比,却仿佛又不是那么回事。议论声中,忽听盐帮的冯帮主一针见血,冷冷说道:“这位谢三小姐的招式虽然巧妙,却因内力实在太差,就好比是那绣花枕头,终究只能沦为二流。”不少人顿时点头,深感冯帮主此言在理。
对于谢贻香内力太差这一弱点,场中的宁萃又岂会不知?此时两人已先后攻守了三百多招,伴随着乱离层出不穷的奇招变幻,谢贻香虽已占据了七分攻势,额上却已有细细的汗珠渗出,显是内息难以为继。而宁萃却是四肢百骸无比舒畅,体内真气流转不休,正是热完身后的巅峰状态。
而宁萃等的便是这一结果,眼见又是百余招过去,谢贻香的刀法虽不见丝毫破绽,但身法却已明显不如先前那般灵动,却是功力难以为继,只能尽量减少消耗。当下宁萃便再不保留实力,展开轻功环绕于谢贻香前后左右,同时撑开手中油伞,将功力灌注其中旋转挥舞,直激得气息盘旋、劲风四起,正是潮音洞至高绝学“海天风云怒”的前奏。
要知道当年在天山墨塔的坠龙窟中,宁萃拿谢贻香试招时,也曾使用过同样的路数,全凭谢贻香豁出性命,这才以两败俱伤的打法吓退了宁萃。而此时宁萃再次使出这手功夫,情况却与当年大有不同。一来宁萃功力大进,远胜当时的生疏;二来谢贻香眼下已近强弩之末,已无当时那般骁勇;三来今日到底是武功比试,若是不计后果地拼死抢攻,一旦被对方的油伞击中,受伤倒还罢了,只怕当场便会在场众人判定为宁萃胜出,从而令神火教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谢贻香虽对玄武飞花门出任武林盟主一事颇有微词,但相比起来,也胜过由言思道掌控的神火教成为盟主,所以当然不能放弃此战。无奈之下,她只得抱定乱离紧守门户,双足稳稳立于旋转激荡的劲风当中,任凭宁萃的身法如何变幻,始终以不变应万变,随时准备发出志在必得的一击——正是她从倭寇的东瀛剑道中偷师悟出的“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之理。宁萃倒也识得厉害,一时不敢贸然强攻,索性将身法完全展开,利用身法带动的气息往旋转激荡的劲风中不住蓄力,渐渐形成“海天风云怒”的惊天之势。
四下观战众人看到这里,顿时又是一阵议论,难免要将宁萃此刻所用的“海天风云怒”与公孙莫鸣方才的“蛟龙吸海劲”来做对比。忽听西面凉棚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向场中的宁萃厉声质问道:“我传授你潮音洞武学,难道竟是让你替神火教为虎作伥所用?”
惊讶中众人急忙循声望去,只见西面蓬莱天宫所在的凉棚外面,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身穿湖蓝色的宽袍大袖,在后颈衣襟中斜斜插着一柄折扇。立刻便有人低声问道:“男子多用扇、女子多用伞,莫非神火教这位未来的教主夫人竟是出自普陀山潮音洞门下?据说自潮音洞的曲若海曲掌门染病之后,早已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听这儒生方才所言,莫非正是潮音洞新任掌门曲宝书或者曲宝画?”
话说此时站立在西面凉棚外的这位儒生,自然便是当年曾与谢贻香在鄱阳湖结交的曲宝书了。自当年“阴间家族”一别,他以“混沌兽”的内胆救回戴七性命,并将其带回普陀山调养,倒也安稳了好一阵子。直到一个多月前蓬莱天宫新任的芮宫主率众前来潮音洞拜访,却是为了要参加中原武林举办的“太湖讲武”,想请潮音洞的人充当向导。曲宝书和戴七二人到底尘心未泯,便一口答应下来,随蓬莱客的海船而行。其时恰逢倭寇为祸江浙境内,曲宝书和戴七二人算着离中秋尚有一段日子,便教唆蓬莱客一路击杀沿海的倭寇,这才有了和先竞月、言思道率领的官兵在海边的一番偶遇。
而今日两人随蓬莱天宫的一众女子前来缥缈峰赴会,原是不打算抛头露面。不想峨眉剑派作茧自缚,一门上下不战而溃,戴七身为朱若愚的师叔,又一直以峨眉剑派的发扬光大为己任,自然无法坐视不理,遂代表峨眉剑派出战,拼尽全力击伤公孙莫鸣,终于力竭身亡。隐身于人群里的曲宝书虽然心中悲恸,但公孙莫鸣和戴七二人到底是公平决斗,生死胜败怨不得别人;况且戴七是为峨眉剑派力战身亡,也算得尝夙愿、死得其所,是以他也并未因此替戴七出头。
然则眼下身为潮音洞弟子的宁萃替神火教出战,又是用潮音洞“海天风云怒”这一至高绝学对付自己昔日的盟友谢贻香,两项仇怨相加,身为普陀山潮音洞前任掌门的曲宝书哪里还按捺得住,立刻现身责问。眼见激战中的宁萃充耳不闻,只管继续施展潮音洞武学,曲宝书心中恼怒,当即提气说道:“海风无肉,一眼为骨;天云无心,一怒为魂!”
他这一十六个字正是“海天风云怒”的精要所在,似这般当众说出,显是有意指点场中的谢贻香,助她击败宁萃。不远处的言思道急忙喝止道:“这位老兄,正所谓棋不语真君子,眼下场中二人乃是公平较量,岂容旁人徇私舞弊?”曲宝书毫不理会,继续提气说道:“踏海擎天,不如立根;追风逐云,不如守中!”
要知道此时的谢贻香以东瀛剑道中的“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之势对阵宁萃的“海天风云怒”,看似身形不动、以逸待劳,实则却是大消耗心神,一颗颗汗珠相继沿着额前刘海滴落。陡然听到曲宝书的声音响起,惊喜之余,本就极赋慧根的她顿时参悟出“海天风云怒”的精要所在,发现了其中的破绽。
须知东海普陀山潮音洞的这门至高神通,说到底其实是以极快的身形带动四周气流,通过不断的蓄力积攒出惊天动地的劲风盘旋,从而生出毁天灭地之威,将对手彻底绞杀其间。然而旋风本是无形无象,之所以能够被人操控杀敌,关键便在于当中的“风眼”,正是其“骨”其“魂”之所在——如今的自己与其被动地去追逐宁萃的动作,倒不如“立根”、“守中”,只管占据“海天风云怒”当中的风眼位置,从而化被动为主动,反过来主导宁萃的动向。
想通了这一点,谢贻香急忙挪动脚步,顶着刀割般的劲风牢牢占据正中的风眼位置;任凭宁萃的油伞和身法如何改变风向,她也立刻在第一时间抢占到当中的风眼位置。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谢贻香追着宁萃的动作抢占风眼,渐渐地她整个人已融于旋转激荡的劲风之中,甚至成为“海天风云怒”的一部分,倒成了谢贻香往哪里站,哪里便是风眼位置所在,反过来通过劲风的走势引导着宁萃的身形动作。
如此一来,本已成型的“海天风云怒”顿时乱作一团,再也不受宁萃控制,旋转激荡的劲风也随之渐缓,终于消散不见。眼见自己的好不容易积攒成得功法被破,宁萃盛怒之下,顿时目露凶光,整个人甚至都有些癫狂,径直将手中油伞一合,发疯似地攻向谢贻香,每一击都蕴含着极强的力道,恨不得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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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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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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