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忍不住破口大骂,先竞月这才醒悟过来,难怪哥舒王子的手下并未尽数前来,就连木老先生也不在当中,原来这四十几个推车的手下都是高手,趁着方才那这一场“红雪”的幻术,早已带着那个吐蕃使臣逃脱,要么是混进了城墙下这数千军士当中,要么是躲进了街道两旁的军营里。吕师爷也是大惊失色,说道:“短短这一会儿工夫,那胡人王子必定还跑不远,我这便带军士四处搜查,一旦遇见,格杀勿论!”

  陆将军却缓缓摇头,说道:“对方手段高明,也不知还有什么厉害的本事。若是派城墙上的军士下去追捕,难免会被下面的军士感染上瘟疫;若是派城墙下的军士搜查,一来他们腹中饥饿,瘟疫未愈,未必有什么战力,二来他们眼里此时只有填饱肚子的粮食和治愈瘟疫的良药,未必肯听我将令。”先竞月本就有些犹豫是否要擒杀哥舒王子一行人,而且自己方才出手太重,当场击毙了居星士的幻术搭档,所以听到陆将军说要放弃搜查,也便不再多言。

  当下陆将军便令城墙上的随军郎中尽数去往城墙下,依照木老先生的药方替众军士熬药治病,在瘟疫没有彻底根治之前,依然不准染病的军士踏上城墙半步,而城墙上的军士也同样也不能下去。一时间城门前的空地上好不热闹,众军士又新增了几十个火堆,纷纷去军营里找来煮饭的大铁锅,用哥舒王子送来的稻米煮粥。随军郎中们也将城墙上原本的药材背了下去,再加上哥舒王子刚送来的“挂金灯”和“朝天子”配药,也是用大铁锅煎熬。

  先竞月和李刘氏早已被这所谓的“贝尔摩症”感染过,自然不怕再被感染,也去城墙下帮忙熬药。如此忙碌了一整夜,城墙下的军士都已饱餐一顿,也相继喝下了随军郎中煎熬的药,只待药力发作,便可治愈身上的瘟疫。谁知一直等到天明时分,除了十来个病症较轻的军士,在场的数千军士却并没有什么好转,依然是咳嗽不停,大口大口地卡出黄痰。随军郎中们皆是大惑不解,又仔细核查了一遍药方,也没发现有什么差池,只得又煎熬了十几锅药,叫众军士再喝一碗。

  要知道之前试药的那两个军士,服药后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症状便已大为缓解,眼下同样的药方、同样的药材,却为何不见功效?待到众军士喝过第二次药,又等了两个时辰,倒是有二十几个人的咳嗽略微好转,但对其他的数千军士还是毫无疗效。随军郎中们束手无策,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了好久,最后都说问题只可能出在药材上面。

  原来先前试药时所用的“挂金灯”和“朝天子”这两味药材,是来自哥舒王子携带的包裹,而眼下给众军服用的,则是后来推车上的这四百斤药材。可是若说推车上的这两味药材有问题,一干随军郎中行医多年,“挂金灯”和“朝天子”又是再常见不过的药材,又怎么可能看错?当下众人又将车上的药材检查一遍,确然是“挂金灯”和“朝天子”和不假,既不是用其他药材所冒充,也并未参杂其它的杂物。

  最后一名随军郎中抓起一把“朝天子”放到嘴里咀嚼,皱眉说道:“这味道分明丝毫不差,除了有些淡……”这话出口,他脸色忽然一变,“呸”地一声吐了起来,又去尝那“挂金灯”,随后大声骂道:“这些药材分明是已经煎熬过一遍,然后再重新晒干,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药力!”

  这话一出,在场的军士们顿时哗然开来,先竞月和李刘氏也是大惊失色,尤其是先竞月,甚至气得浑身直发抖。原来那哥舒王子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居然将煎熬过的药材重新晒干送来,虽然药还是这两味药,却已几乎没了药力,与枯草没什么两样,分明是不愿救治玉门关的驻军。由此可见,他多半早已和那自称“金万斤”的言思道勾结在了一起,所以才会站在敌人那边。甚至还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金万斤,也没有什么神火教和别失八里的畏兀儿大军,此番出现在玉门关的活尸和瘟疫,全都是由那哥舒王子一手所为。

  至于哥舒王子亲自送来这批粮食和药材,目的自然是要营救被玉门关扣押下的那个吐蕃使臣,而他之前和先竞月所约定的这门亲事,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因为哥舒王子送来的药根本无法救治玉门关的驻军,先竞月也自然不会答应迎娶阿伊,整个约定从一开始便不成立。

  至于哥舒王子之所以要向先竞月提亲,只不过是要以此打消先竞月心中的疑虑,好利用先竞月带他前来玉门关和陆将军面谈,再以粮食和药材作为条件换取那个被擒的吐蕃使臣。所以当时他与先竞月谈论这门亲事的时候,故意要将阿伊支开,倒不是担心阿伊听见他将这门亲事谈成了一桩买卖,而是不让阿伊知道他利用自己妹妹的婚事来做幌子,从而在先竞月面前掩盖他的真正意图。

  只可惜眼下才想明白整件事情的缘由,却是为时已晚,哥舒王子一行人早已全身而退,还如愿以偿地带走了那个吐蕃使臣。虽然哥舒王子的人到底还是留下了大批粮食,但“挂金灯”和“朝天子”这两味药材有假,始终无法消除玉门关的这场瘟疫,只怕再有十天半月,众军士便会染病而死,即便是粮草充足,又有什么作用?而哥舒王子居然肯用这一大批粮食来换那个吐蕃使臣,可见他绝不仅仅只是卖个人情给吐蕃国主,而是果真要与吐蕃结盟,共同谋划出兵中原之事。

  城墙下的数千军士听说药材有假,一时间哪里还坐立得住,纷纷叫骂起来。要知道这些军士先前被瘟疫感染,又面临缺粮少药的局面,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是坐以待毙,静候死亡的降临。可如今哥舒王子送来了粮食和药材,就好比是溺水之人忽然抓住水面上漂浮的事物,立刻有了一线生机,重新燃起求生之念;却不料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抓住的只是一根稻草,根本无济于事,求生之念顿时便会化作满腔怨愤,彻底爆发出来。

  当下便有军士揪起一名随军郎中,厉声质问道:“连这点小病也治不好,你还当什么郎中?”话音落处,旁边军士哪还理会药材有假的缘由,上前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当场将那名随军郎中活活打死。另外几名随军郎中吓得屁滚尿流,还没来得及逃走,也被军士们按倒在地用脚乱踩,顷刻间便没了声音。

  众军士打死随军郎中,依然难消这几个月积攒的怨气,个个都是情绪高涨,随后便向先竞月和李刘氏二人逼近,当中有人指责两人亲军都尉府的身份,也有人怪罪两人引狼入室。先竞月曾在嘉峪关城墙前见过相同的一幕,心知这些军士自知死到临头,已然失去理智,不仅听不进劝告,就连自己发出的杀气也不管用,只得将李刘氏护在身后,往城墙的石梯方向退去。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众军士原本还有些忌惮这个亲军都尉府的统办,眼见先竞月这一退却,顿时犹如潮水般涌上,将两人死死包围在了当中。先竞月内力尽失,一出刀便只能杀人,却又不忍向眼前这些染病的军士出刀,只得连连躲避。倒是身后的李刘氏眼疾手快,早已抢过一柄关刀,奋力抡圆了施展开来,将周围的军士尽数逼退。如此一来,众军士怒气更盛,相继亮出兵刃往两人身上招呼,李刘氏终究是个女子,不过片刻,手中的关刀便被众军士打落在地。

  幸好城墙上的陆将军的早已得知药材有假的消息,眼见城墙下的数千军士激起哗变,连忙叫吕师爷领着一队弓箭手下到石梯的一半处,用弓箭瞄准向城墙下军士,勒令他们不可造次。听到这话,早已失去理智的众军士微微一怔,立刻便有军士怒喝一声,说道:“若是一早便撤回嘉峪关,我们哪里会陷入今日的绝境?所以陆元破才是罪魁祸首!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拉上这姓陆的垫背!”

  话音落处,顿时便有上千名军士齐声附和,不等城墙石梯上的那队弓箭手射出箭来,城墙下的军士反倒抢先一步拉开弓箭,纷纷往石梯上射去。那吕师爷正在前面高声喝止众军士,一时躲避不及,顿时咽喉中箭,当场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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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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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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