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夜笙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呀了一声,说:“等等,我被占便宜了。”
奚墨脸一沉,立刻停下了手中动作,道:“我哪里占你便宜了?”
阮夜笙慢悠悠转过身来,笑看着她:“我只说我被占便宜了,可没说是你占的我便宜啊?你这么急着澄清做什么。”
奚墨:“……”
奚墨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压抑的不悦,皱眉道:“那你说,你被谁占便宜了。”
“如果我告诉你是谁。”阮夜笙轻咬了下唇,似是在隐藏某种几乎要张扬出来的喜色,道:“你会帮我教训她么?”
奚墨盯了她片刻,大概是察觉到她在玩笑般地套话,也就没有正面回应她,而是简短道:“你先说,是谁。”
阮夜笙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蒙面黑巾:“是这条面巾。”
奚墨:“……”
阮夜笙声音里揉着微妙的愉悦,与她仔仔细细地分析道:“你看,你先用我的身份戴了一次面巾,然后我又用你的身份也戴了同一条面巾。戴面巾时是要贴着唇的,这就意味着我的唇亲了一次面巾,你的唇也亲了一次面巾,通过面巾这一转移,就相当于你亲了我。”
奚墨:“……”
阮夜笙并未说完,一边观察奚墨那几乎僵住了的神色,一边接着道:“但是我们都知道,你怎么会去亲我呢,这肯定是面巾的错了。都是因为它转移的,都怪它,所以我知道并不是你占我便宜,而是面巾占我便宜,我懂的。”
她说着她懂,流转的眼波中却都是难以言说的细碎微光。
看似戏谑,实则认真。
而她故意将这番玩笑说得这么委婉弯绕,奚墨又怎么会不懂。
奚墨也不说什么,而是道:“你转过去,还没拆完,别动。”
阮夜笙听话地又转过去了,站得笔直。
结果站了好一阵,这简单的一个面巾也没被奚墨拆下来,阮夜笙不由问道:“还没好么?”
“我打了个死结。”背后传来奚墨低低的声音。
阮夜笙:“……”
奚墨道:“你说面巾占了你便宜,我帮你教训它,给打了个死结,让它长长记性。”
阮夜笙低下头,笑了起来:“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了。不过你打了死结,我怎么取下来?”
“我可以帮你解开。”
至于到底打没打死结,阮夜笙看不见,其实不好确定,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样也只有奚墨知道。阮夜笙听她说话声音比之前要放轻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奚墨就站在身后,甚至能感觉到她说话时的吐息掠过面巾的面料,撩开脖颈处的发丝,贴近了自己的肌肤。
最终奚墨将面巾取了下来,拿在手中,说:“好了。”
“这时间还真够久的,我都站得腿麻。”阮夜笙从眼角看她,笑意未褪。
“那走吧。走一走就没事了。”奚墨将面巾叠成长条状,绕着自己的手腕缠了几圈,将那蒙面黑巾随意地束在了自己手腕上。
两人慢慢走回拍摄场地,路上就当散步了。今天晚上的夜戏基本上也告一段落,林启堂做了一些收尾安排,这才算彻底结束,集体收工回去。
沈轻别和郁安早已先一步回到了酒店休息,为了方便,她们定的酒店距离剧组的酒店并不远。
郁安坐在房间椅子上,看着沈轻别在面前踱过来,又踱过去,她已经听沈轻别在这絮絮叨叨了好一阵了,只觉得头疼。
“阿郁,虽说确实基本上都能符合了,但是这里还是有一个问题对不上。”沈轻别竖起一根手指,说:“那就是之前在路上遇到她的时候,明明是说的没助理,但是在片场的时候,又是说的有助理了,这两个说法有冲突啊。”
反正没有外人在,郁安也不需要遮掩什么,索性白了她一眼,反问她:“如果你要隐藏一件事,你会不会说谎?”
“那当然,这你不是最了解的么。”沈轻别回答得毫不犹豫。她时常得在媒体面前做戏,这简直是家常便饭。
“既然都是演戏说谎,那即使在有助理或者没助理的说法上前后不一致,又有什么问题?毕竟全程都蒙着面,谁也不知道前后遇到的可能是同一个人,蒙着面时说谎的自由度肯定比没蒙面时要高很多。”郁安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一眼沈轻别:“也就只有你这么无聊了,打破砂锅问到底,别人根本就不会在意那么多。”
沈轻别一听,也不踱步了,扯了把椅子坐在郁安面前:“你说得很有道理啊,如果本身就在说谎,那么有些话就失去真实的参考价值了,也就用不着再去比对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得没道理了?”
沈轻别认真夸她:“我就知道,阿郁最聪明了。”
郁安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那既然连这个疑点都解决了。”沈轻别顿了顿,这才似有斟酌地问道:“是不是就能确认,那个蒙面人真的是奚墨?”
郁安皱眉想了想,才道:“虽然很多线索都指向那个人可能就是奚墨,但是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会有很多种可能是我们所不能预料的,所以我也不能妄下定论。我只能说,你先假设一下那个蒙面人就是奚墨,然后看看这一切是否能说得通。那么在如果那是奚墨的前提下,注意,这只是一个假设前提。”
郁安说到这,特地看着沈轻别,着重提醒。
沈轻别知道她的意思,点点头:“好,只是前提,我先不妄断。”
郁安这才放心地继续往下说:“这里就牵涉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就是为什么奚墨两次都要蒙面?很显然,一个人要遮掩自己的容貌,当然是不想被人认出她是谁。她两次都是遇到了我们,而她本来就是认识我们的,所以可能只是她不想我们认出她来,才故意演戏。”
沈轻别疑惑起来:“这不对啊。以前我们和奚墨也见过的,她也没有蒙着面躲我们啊,为什么偏偏这次非得不想我们认出她来?”
郁安道:“那就可能是奚墨在路上听到了你的那些话,我早跟你说了在外面不能那样说话,可你有时候就是管不住你的嘴巴。你也知道你和她在媒体面前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如果奚墨当时听到了,她怕场面尴尬,所以就索性蒙住脸,不让我们知道是她。”
“好吧,你这么说也有可能。”沈轻别道:“那在片场呢?她为什么又要蒙住脸,既然在路上我们并不知道她,也就不知道她听到了那些谈话,后面自然就不再存在什么场面尴尬的情况了,那她在片场何必又挡着脸,不让我们认出来?”
郁安没想到竟被她问住了:“……”
“所以阿郁你说的这个可能还是说不过去。”
郁安越发头疼了起来,她一向思路清晰,这下虽被沈轻别暂时问住,她也还是保留了自己的看法:“反正整个这件事我就是觉得很古怪,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干扰了我们。”
沈轻别追寻真相追寻了个喋喋不休,接着说:“我有一个想法,我觉得很有道理。那就是奚墨不是怕我们认出她来,她是怕其他任何人认出她来,她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至于这个麻烦,她不想被别人知道。”
郁安被她烦得没辙,又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再有气无力地捧个场:“那你说那个麻烦是什么?”
沈轻别神色格外凝重:“那就是奚墨眼睛可能真的有问题,她看不清。”
郁安:“……”
沈轻别宛如接了个侦探剧,正色道:“我来给你还原一下当时的真相。奚墨当时因为一些原因走在路上,她眼睛出了问题,如果迎面遇到别人,很快就会被别人发现她当时看不清,而她是一个公众人物,若让人知道她眼睛有问题,岂不是很麻烦?她当时确实是看不清,没认出我们来,又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是她,于是顺手拿着面巾蒙住脸,想躲过去。然后刚才在折叠椅那里,她同样也是怕有人走近了和她说话,会发现她眼睛有恙,所以也同样蒙住面巾,避免和别人直接近距离照面。在偏僻的路上,没人知道是她,她就可以说没助理,但是在片场,因为很可能其他工作人员在附近,到时候万一说的内容穿帮了,就很尴尬,比如我们后面就去找了工作人员问询,她也是早料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她当时跟我们透露的信息虽然不多,但是能透露出来的,有些就是真的。
所以她在路上说没助理,在片场蒙面的时候又说有助理,也有理可循,就像你说的,反正别人也不知道是遇到了同一个人,前后说法不对应也没事。最重要的是,她后面说她眼睛看不清,只是因为感冒头晕眼花导致,这是一个正常说辞,谁还没有个感冒头疼的时候,就算万一被别人知道了她就是奚墨,也以为她只是简单的感冒,不至于被人怀疑她真的是眼睛有问题。”
沈侦探说到这,不住赞叹:“她真是考虑得太周密了,简直无懈可击。”
郁安:“……”
……是你脑补太过度了吧。
而且很快郁安就揪出了沈轻别说法的漏洞:“好,你说她眼睛出了问题,那她后面还去拍戏了,既然眼睛有问题,还怎么拍戏?”
沈轻别却道:“你也看到了,她当时可以自己走路离开,说明还不到不能自由视物的地步。有的眼疾,只有近距离靠近了,通过面部观察和交谈才会被发现,所以她才会蒙着面,避免和人正面接触。而她从路上遇到我们,到片场再见,中间的时间基本上只允许她拍一场戏,工作人员也说了是一场刺杀夜戏。你也见过刺杀夜戏的拍摄过程,通常都很多人,光线也暗,即使期间需要和别人对戏,也有剧本参照,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像生活中近距离交谈那样没有一个准数,而导致容易露馅。那么以她精湛的演技和出色的台词功底,完全可以顺利完成这场戏的拍摄,而又不被人发现。”
郁安:“……”
郁安喝完杯子里最后一点水,深呼吸了下。
她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里面存在很多蹊跷之处,而沈轻别那番话乍听之下似乎还挺有道理的,可往深处去想一想,总感觉有些地方怪怪的。
根据郁安所知,奚墨是一个尤其爱惜自己形象的艺人,很不喜欢媒体乱写,而且生活上也很谨慎,媒体几乎拍不到她什么。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是因为眼睛出了什么问题,而怕被别人知道,倒也是可能的。在这么一个艺人用餐时吃什么菜都能上头条的娱乐至死时代,很多新闻其实无聊得令人发指,如果媒体发现奚墨可能出现了眼疾,那还不得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扯出几个胡说八道的头条来,以郁安丰富的经验,她都能猜到到时候都是些什么头条。
目前还不能下什么定论,不过如果对方真的是奚墨,郁安这颗心反而放下了。
其实她原本也很介意那个蒙面女人到底是谁,她别的不在乎,就是担心对方会去爆料,如果那蒙面人是奚墨,她倒不担心。
郁安向沈轻别道:“随你怎么说,眼睛的事反正我持保留看法。不过如果那人真是奚墨,就算她听到了,也没关系,她绝对不会跟媒体说的。”
沈轻别眼睛一亮:“你这么相信她?”
郁安哼道:“虽然我是你的经纪人,但这并不妨碍我欣赏她的人品,我知道她不是这种人。况且以她如今的资源和地位,用得着这种么?你大可放心。”蜀南文学
沈轻别看上去也松了一口气:“幸好。”
郁安恨铁不成钢:“你看看她,你再看看你。下次再在外面胡乱说话,我也救不了那么多次。”
沈轻别起身给郁安倒了杯水,过了一会,才说:“那奚墨的眼睛出问题了,以后可怎么演戏啊,眼睛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多么重要。”
郁安原本见她倒水给自己喝,心情也顺了不少,听她这一说,又上火了,斜眼看她:“我刚才说的你都忘了?不能妄断,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假设是奚墨的前提下,而且谁说她眼睛一定就有问题了?”
沈轻别只好道:“行,不妄断。那如果她眼睛真的突然出了什么问题,今天恐怕是因为已经身在剧组,戏已经开了暂时离不开,只好撑下去,那明天如果她请假了,是不是就代表她眼睛的确有事,去治疗了?”
郁安是觉得她没救了,看来她完全是坚信那人是奚墨,并且坚信奚墨眼睛突然出了问题。
不过也不用再跟她多费口舌解释,等明天奚墨照常出现在片场,不请假,到时候就能用这个事实狠狠打脸,让她清醒了。
喝完第二杯水,郁安站起来将水杯搁在桌上,无可奈何说:“我得回去睡觉了,你就别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明天的事,明天再看。”
“阿郁。”沈轻别叫住她:“明天早上我想吃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餐厅的早点。”
郁安都要开门了,听完回过头来,缓慢道:“卿卿,我是你的经纪人,不是你的助理。这些年里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还分不清?”
要是公司里其他艺人敢跟她提这些要求,早被她按下去了。
沈轻别委屈:“可我这次没带助理来啊。”
郁安揉了揉太阳穴,说:“好,买买买。你赶紧闭嘴,早点睡。”
郁安关门出去,沈轻别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开始发起消息。
也不知道她在跟谁发消息,很快,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奚墨并不知道沈轻别产生了天大的误会,针对她的眼睛是否有病一事滔滔不绝,几乎似开了一场研讨会。她回到酒店时已经很疲惫了,阖眼休息了一阵,等再睁开眼时,她抬起手,盯着手腕上缠绕的那条蒙面黑巾。
她就这样看了一会,这才走进盥洗室,拧开了水龙头放满水,将面巾从腕子上拆下来,低头清洗起来。
雪白的泡沫细细密密的,黑色面巾被遮盖,沉浮其中,她细细致致地搓揉地许多遍,又漂洗多次,拧干了凑近轻嗅,能闻到上面萦绕着洗涤过后的清香。
奚墨将它晾挂着,夜风从外面吹进来,将那面巾吹得轻晃。
之后奚墨洗完澡,躺着睡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做了个梦。
梦里一片蔚蓝澄净的天空,广袤无垠,许多拍戏用的黑色面巾被整齐地悬挂在晾晒架上,在蓝天微风中飘来飘去。其实这种梦看起来应该是挺古怪的,可谓莫名其妙,但那阳光太好,微风太柔,天空太蓝,令那画面看起来竟然还挺浪漫。
等第二天早上奚墨醒过来,她回想这个梦,只觉得自己恐怕是有病了。
像往常那样前往剧组拍摄场地,她还特地给阮夜笙买了阮夜笙喜欢吃的早点,结果在片场等了许久,也不见阮夜笙过来。
原本这个时候,阮夜笙早就过来化妆了。
等奚墨梳妆完毕,换好了戏服,她看见统筹进来,就过去问她:“看见奚墨了么?好像一直没看见她。”
统筹道:“奚姐突然有事,今天让糖糖过来请假了,她没告诉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咦,一个可爱的我又甜甜地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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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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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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