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筱艾道:“我们原以为底部暗槽的纸条是詹夫人装的。但看来不是,是你留在旭都的人跟你联系用的,估计连詹夫人都不知道,负责做糕点的人,以及使节团里都有你的人吧?”
“何出此言呢?”手指轻轻抚摸着茶杯边沿,咸昭仪慢悠悠道,“使节团是詹夫人指派,我的本事还没大到那种程度去。”
“做糕点的人能细心的为你做小糕点尺寸,说明是你亲近到能说私密事的人,暗槽纸条也是这个人放置。使节团有个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位使节他为何要在宴席上,高声说你母亲已经自尽的事实......想来想去,大约是想帮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彻底断绝你与旭都皇室最后的联系。从此以后,与旭都皇室有关的事情,就不会往你身上怀疑。”陈筱艾道,“您只会是南盛皇上的妃子,以后还可能是皇子的母亲,没人论您旭都皇室的出身。瞧,您的堡垒不就做出来了吗?”
咸昭仪静静地看着陈筱艾,转头对晨妃说道:“如若不是她在娘娘身边,娘娘是不是还像之前那样看我?”
晨妃轻叹一气:“......大概吧,我对你有所疑惑,但不会想那么深。”
咸昭仪点点头,笑道:“那就好,代表其他人会像以往那样继续看待我。您知道吗?我无法太过亲近您这样的妃子,有学识有胆量,在这些面前我的伪装总有暴露的时候。皇后娘娘之所以小看我,是因为她知道我需要她。瑾妃娘娘呢,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只要我表露出一丝长阳大公主的行为模样,她便能一直护着我。”
晨妃道:“我之所以没有把事情闹大,叫你过来也不过是想你坦白。”
“您怕我以后有可能成为您的敌人。”咸昭仪笑道,“这么说吧,我的目的大部分已经达到了,只要我安全,哪怕以后没有丝毫恩宠也无所谓。我想当的,是瑾妃娘娘那样的角色。”
“晨妃娘娘,我只想苟活于世。”她恳求道,“我绝对不会与您做对,我保证。”
“您这样想未免也太早了。”陈筱艾却不赞同,她对晨妃摇摇头,“人是会随波逐流地改变的,您现在贪安生,以后就会贪别的。您先别否定,要知道您待的地方是后宫,哪怕是不争不抢的瑾妃娘娘,也是靠着大公主才能继续养尊处优。您年轻貌美又受宠,哪怕过个十年您依旧如此,后宫新宠旧爱局势变化多端,前有皇后压制,后有慧贵妃针对,接下来什么莺莺燕燕还多着呢,到时候您敢肯定您不会为了您所谓的苟活,再做出什么来吗?”
咸昭仪冷下脸,黑色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陈筱艾。晨妃习惯她容貌娇美笑容纯净,冷不丁看到她这个神情着实被唬了一跳。
隐藏如此之深,若是等她再大些......晨妃冷汗连连。
“您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对您并没有恶意。”陈筱艾却不怕,这种人她看多了,她大大方方的直视回去,“我们也不过图个安心罢了。您要我们相信您,得拿出诚意来。”
“......什么?”
“说出使节团里您的人,还有那位为您做糕点写书信的人。”陈筱艾道,“您放心,我们只需要知情就好。”
咸昭仪张了张嘴,她看向晨妃,晨妃抿了抿嘴,垂眼喝茶。
“......你对晨妃娘娘倒是忠心耿耿,”半晌,咸昭仪安静地妥协了,“做糕点,并且藏书信告知我旭都情况的人......是我当初进宫时,放走的那个小侍女。”
晨妃讶异道:“那孩子我记得比你还小......”
“她叫茹茹,我是真心想放她回家乡与家人团聚的,我连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何必再带上一个无辜之人呢......没想到她回到旭都后认了詹夫人宫里的一个侍女做干娘,一直安分做事。慢慢的,詹夫人房里的事情她能了解一二,知道詹夫人在食盒暗槽里放给我的书信后,便利用这点,同样给我带来了书信......”说到这里,咸昭仪突然顿了一下,她眼里的光亮暗了下去,像是有些迷茫,慢慢地才将话接下去,“......我通过她,至少不会那么被动。手镯里的毒粉也是她告诉我的。”
晨妃连忙问:“那送给皇后的发簪里的毒粉呢?是你让她放的?”
咸昭仪摇摇头:“不是,她为我做得足够多了,我不会让她如此冒险。”
陈筱艾道:“那便是使节团里的人放的。”
咸昭仪轻轻点头道:“便是宴席上那个姓许的使节。他原本有个私定终身的爱人,被詹夫人送给一个小武官......虐打而死。他痛恨詹夫人,一心想为爱人报仇。贿赂茹茹帮忙在詹夫人饭菜里下药,但茹茹不肯,因为一旦詹夫人有事,整个宫的人都跑不掉。而且詹夫人身边,有精通毒药的人在帮她试药,这一招根本行不通。”
晨妃忍不住回头看陈筱艾。陈筱艾倒是不意外,詹夫人那样人见人恨的角色,身边没个什么奇能异士估计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所以他就和你们合作,在来往南盛的路上,对发簪动了手脚?以此陷害詹夫人,让皇上出面制裁詹夫人?”
“这只是我们计划的一点。或许动不了她,但毁她根基还是能做到一些。”咸昭仪冷笑,“藏在金都里的旭都细作,其实是旭都皇室早年暗中安排,属于皇室机密。我那可笑的父皇却告诉了他心爱的女人。我们故意以詹夫人的渠道散布出去,詹夫人如今在旭都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得罪不少皇亲国戚,若皇室贵族们发现她还企图操控皇权的话,我那愚蠢的父皇也很难保住她吧?即便结果只是送到行宫禁足也不要紧,旭都里恨她的人多的是,不用我们再去动手。”
晨妃蹙眉:“所以你们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拿细作一事,让詹夫人在旭都皇室力不足地。”
“若发簪能扯到她身上自然是最好。罢了,我们知道没那么容易。”咸昭仪懒懒道,“至于许使节,他既然将细作一事透露出去,皇上就不会放他回旭都去,他也早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了。说到底,他做这些除了报复詹夫人,也是可怜我罢了。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了吧。”
陈筱艾在晨妃耳边耳语几句,晨妃略带凝重地点点头,陈筱艾便道:“咸昭仪,让奴婢给您把个脉吧。”
“......做什么?”咸昭仪不肯。
“您把春y当糕点吃,过于舒血活络,不仅如此您还心跳加速,坐立不安。明明身上燥热,背后却常发冷汗,极易头晕目眩。”陈筱艾说着拿来脉枕放到桌上,在咸昭仪脚边蹲下,“如果我没有猜错,您上次行经后一直断断续续地没有止住。”
咸昭仪浑身一颤,难堪与害怕一起爬上她的脸,她没想到陈筱艾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眼前少女真的只是一个宫女吗?
陈筱艾没有看她,拉过她的手放在脉枕上,把完后说:“幸亏您还年轻。为防以后气血虚亏,不利于生养,您最好到太医院开些固本养身汤药,喝些时日,也就无碍了。”
咸昭仪却低下头,轻轻道:“我不想要孩子......”
“那就是您的事情了。奴婢说过,时间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的。”
蔓琪在门口禀道:“娘娘,瑾妃娘娘来了。得知咸昭仪也在这,说一起喝茶呢。”
晨妃看咸昭仪眼眸微亮,笑道:“那正好。请瑾妃娘娘先到正厅坐着,本宫与咸昭仪这就来。”
“是。”
咸昭仪刚起身,就听到晨妃问:“咸昭仪,茹茹第一次书信给你,便是告诉你......你母亲已经自尽的消息,对吧?”
因为如此,她才会突生出这样巨大的勇气。
咸昭仪没有回答,她看着庭中洒满阳光,春晓小小的身影正在忙活着,将院中长势颇好的花草搬到檐下,浇水施肥。
她想起来在旭都皇宫里,那座不属于她的小小的院子。她的母亲怕她出门被欺负,将她拘在房里,母女相对而坐,一起看落日余晖,艳花凋零。
瑾妃隔着老远就朝她们招手,咸昭仪小跑起来,衣裙翻飞,如同飞越红墙的蝴蝶般落入瑾妃的怀抱。
晨妃远远看着,轻叹道:“咸昭仪的母亲,不想她受詹夫人威胁,干脆自尽。这也是咸昭仪敢于做出这一步的原因。”
陈筱艾靠着廊柱,看着下午烈阳刺眼,说道:“或许有一天,她会得偿所愿的。”
日子过得飞快,咸昭仪许久不踏入宸徽宫,瑾妃喊她去吃点心也拒绝了。因此瑾妃有些纳闷,找晨妃喝茶时总说咸昭仪也到了叛逆不听话的年纪了,晨妃只笑不语。
“闹鬼了?”
陈筱艾嘴里还叼着猪肉烧,回头刚问出这一句,她手里端着的糖水杏仁露就到了苏歆的嘴边,顿时就炸了:“苏歆那是我的!”
苏歆饮了大半,大发慈悲地还给她:“瞧你小气的,还你还你。”
“都给你喝完了!”陈筱艾扑过去就和她打成一团,“拿你的鱼脯给我赔罪!”
“想的美!鱼脯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糖水也是我自己花钱买的!快点赔给我!不然我要在你的被子里放蜘蛛!”
苏歆简直吓疯了,又不肯将鱼脯让出,两人从里打到外,再从外撕到里,论打架使黑手,苏歆自然不是陈筱艾这种野路子的对手,一遭下来头发散了,衣服乱了,连鱼脯也被陈筱艾全搜出来了,只能倚着门框嘤嘤哭泣。但因为是夺人美食,连春晓都不可怜她。
晨妃坐在回廊栏台上,笑得差点背过去。蔓琪给自家主子端茶拍背,也是一脸麻木:“明知道打不过,就要去招惹......”
仙茅站在一旁美滋滋地喝杏仁露:“这种越挫越勇的精神十分可嘉,苏歆如今谁的麻烦都不找了,就找筱艾。挺好的。”
陈筱艾一脸无语:“......我很不好的谢谢。”
仙茅喂她一口杏仁露,给她加油打气:“牺牲你一个,造福宸徽宫。大家都感谢你。”
庭院里,除了正在当值的太监宫女,都吃着手中陈筱艾从宫外带回来的美食,一边十分肯定地点头表示赞同。hτTΡδ://WωW.sndswx.com/
盛夏午后,阳光夺目燥热。回廊下洒了清水,又开了偏门通风,隐隐有穿堂风吹过,吹走黏热的暑气。晨妃刚刚小憩起来,坐在廊下无精打采地吃冰镇果子乘凉,见陈筱艾离宫两日,终于大包小包的回来了,十分高兴,才有了一开始的一幕。
每一个月可以出宫两日,是柳容景大发慈悲的允许,也是对他对这笔交易的担保。陈筱艾能回到柳府看望正在养病的师傅,即便她师傅还未清醒,但能从脸色和脉象上看出,是被好好照顾着的。
陈筱艾心满意足,照顾师傅一日,剩下一日也没闲着,在金都到处采买药材和工具,又受晨妃与苏歆几人所托,买了不少金都时下流行的吃食与玩具,大包小包的回宫,差点没把她压垮在半路上。
“对了,刚说哪里闹鬼了?”晨妃终于笑够了,才想起来这件事。她这两日中了暑气,精神不振,一直待在房里逗娃躲懒,对一概事情不与理会。
蒙公公连忙抹嘴禀道:“回娘娘,是从清河行宫那传出来的。说是晚上侍卫巡视的时候发现鬼火,接着连续两日发现有女鬼影子在园林里乱晃。”
“怎么就知道是女鬼了?”陈筱艾问。
蒙公公一愣:“呃、传出来便说是女鬼,大约是长头发,或者是穿着像吧?”
“无非是传说中女鬼听得多些,见是长头发便说是女鬼了。”陈筱艾说道,“男人不也有长头发?”
蒙公公挠挠头,也觉得有道理。
“我记得前不久内务府就在提今年避暑一事,决定去哪个行宫了吗?”晨妃问蔓琪,“今年避暑倒是晚,以往这个时候都已经在行宫了呢。”
蔓琪道:“和以往一样,还是在清河行宫。太后习惯在那避暑,皇后娘娘也说清河行宫一切事务都按去年安排妥当了,省得麻烦。”
“可是都闹鬼了,还去那吗?”苏歆小声道。
晨妃笑道:“皇上一向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况且也有先例,早年御花园也闹过,后来才知道是胆小的侍卫热晕了头脑,将挂在树上的风筝看作了鬼。也有宫女侍卫趁着夜黑风高私会,故意将衣服挂在树上或者墙上,好吓走人。”
众人恍然大悟。陈筱艾也跟着点头,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每年都能冒出好多来,真正能见到鬼的却没几个,要不是有人故意闹出来的把戏,要不便是巧合之下形成的奇怪现象。
小的时候她上山采药,过于沉迷导致天黑了无法下山,就地夜宿的话怕遇上野兽,她只能将身上的干粮全部供奉给山中坟墓的墓碑,打算缩在墓碑下将就一晚上。当晚半梦半醒间就看到了蓝色的鬼火在她身边冒起,静静地在地面上燃烧着,没过多久便消失了。第二天师傅来接她,见她还紧张着,便让她去看墓碑是不是新建成的,若是新建成的便代表人才下葬不久,在地里腐烂就容易看到这种鬼火。陈筱艾问她师傅为什么,师傅也说不知道,是师爷们传下来的经验之说而已。
行宫花园里埋葬尸体的可能性不太高。极大可能是人为的。
陈筱艾正想着,抬眼便看到晨妃支着下巴,眼睛弯弯的,笑盈盈地看着她。
“......娘娘吃鱼脯吗?”
“吃。”晨妃接过鱼脯,“嗯!这个做得有嚼劲,味又鲜,不像御膳房做的,咸得吃不下去。”
“鱼脯不容易处理,御膳房也是怕腥味过重,只能多下盐巴盖味了。”陈筱艾说,“这次奴婢出宫,对金都街道不熟悉,白白浪费了好些时间,带回来的不多,下次一定多带些。”
晨妃却摇摇头:“在宫里什么吃不到,只是尝个鲜罢了。也怕吃多了以后常念着,没得挠心挠肺的想。你呀,难得出趟宫,该多陪陪你师傅才是。”
“我师傅还睡着呢,一时半会的也做不了什么,若是待在他床前说话,在梦里也是嫌我吵着他。”陈筱艾笑道,“我可不愿他醒来后说我唠叨得像个婆子似的。”
晨妃对他们师徒十分感兴趣:“听阿景说,你师傅十分年轻?”
“嗯,还没到三十呢。长得又小,出去都说我们是兄妹。”陈筱艾说着露出很不愿的表情,“才怪呢,哪有人对妹妹那么严苛又挑剔的。”
“还没到三十呀?”晨妃有些惊讶,“那他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你了?”
“啊,捡到我的时候好像还不到十五呢,”陈筱艾将油纸扎好,想了想说,“有时候我师傅自己回想起来,也说自己胆子太大呢。”
“是你们师傅有缘分。”晨妃听着十分暖心,“下次出宫,你师傅肯定醒了,你该跟他多多说话才是。”
陈筱艾扬起笑脸:“一定!”
轻松惬意了一个下午,到了晚膳时有太监来传话,说是皇上定了下前往清河行宫避暑的日子,让跟着前往的妃子们早做准备。
九皇子第一次经历酷暑,宸徽宫上下不敢马虎,早早开始打点行囊。陈筱艾也跟着忙乱,还得避着苏歆找她麻烦,炎热暑天下谁的耐心都不好,陈筱艾也发现苏歆是个欺软怕硬的,因此一旦被逼急了,扔了东西就跟她扯头发,往往闹到最后两人都是灰头土脸,苏歆哭着去跟晨妃告状,在晨妃笑得花枝乱颤中结束。
钦天监择了个晴朗但依旧酷热的日子,仪仗马车浩浩荡荡前往清河行宫,所幸清河行宫作为皇家避暑山庄,离皇宫并不远,在马车上晃了一日也就到了。行宫里一应都是备好的,晨妃照常住了离莲心湖不远的花溪堂,地方虽远了一点,但这是除了皇上太后的居所外最好的地方,宁静凉爽,有园林树木郁郁葱葱,又有莲心湖清澈明朗,清风徐徐,往树下一站,直叫人心旷神怡。晨妃很喜欢这个地方,经常抱着九皇子去湖边投食喂锦鲤。
但是苏歆抱着包袱瑟瑟发抖,一直不敢出去。陈筱艾这才知道,这莲心湖,连带着旁边园林,便是传出闹鬼的地方。
蔓琪安慰她:“行宫里加强了侍卫巡逻,也有好几日没听到闹鬼了,肯定是侍卫看错了。”
“一个看错也就罢了,好几个人都目睹鬼影飘飘了......”苏歆不信,“我不管,我今晚要与你一起值夜。”
“你也不嫌累,明日还要伺候娘娘呢。”蔓琪不同意,见陈筱艾在门口乱晃,“你不如挨着筱艾睡,我看她不仅不怕,鬼到了跟前也是问人家因为什么死的。”
苏歆一声尖叫:“那我更不能同她睡了!我怕她睡不着跑去找鬼聊天说话!”
陈筱艾冲天翻白眼,这个误会是不是有点太深了.......虽然她的确不怕,但问人家因为什么死就过分了,她又不是判官老爷。要问也是问当了鬼是不是就能飞呀!
当晚苏歆还是跟蔓琪一起值夜了,说是值夜,她明天要当值,便在晨妃脚蹬下铺了席子将就睡。蔓琪嘴上不同意,还是拿了凉被给她盖上。
晨妃晚上用了宵夜,偏偏她自己光沾嘴不进肚,大部分还是进了陈筱艾肚子里,因此撑得睡不着,本来想偷偷出去闲逛消消食,想起来蔓琪嘱咐过行宫宵禁严格,禁卫军可不管你是哪宫的人,一律抓起了事。
无法,她只能在小小的庭院墙角下来来回回的踩地,踩着踩着,听到墙后有脚步摩擦地面砂石发出的声响,接着一个男人压低着声音问:“到这儿来应该不要紧了吧?”
陈筱艾靠着墙面仔细听,就听另一个男人说道:“行了,这附近他们刚巡过,一时半会不会过来了。给你,瞧你饿得那熊样。”
接着传来打开油纸包的声音,那男人狼吞虎咽道:“老子从早饭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今晚还要巡夜,铁打的人都遭不住。”
“如今行宫安全巡视都归禁卫军管辖,咱们这些小虾米也是给人到处使唤的份。”另一个男人说道,“就是宁武不死心,还打算查清闹鬼一事,争取立功表现呢。”
“唉,也不知道他在犟些什么,我看皇上皇后也没把闹鬼当回事,不照样来避暑了嘛。”
“就是,就算真抓住什么鬼,估计也是当个乐子看罢了。”
两人缩在墙角下吃完东西,懒懒散散地说笑着,殊不知陈筱艾趴在墙上将他们的说话内容全听了个遍去。
“其实也不能怪宁武想着立功,他武艺原就比咱们好,一年到头在行宫这耗日子也不是个头啊,俸禄少得可怜不说,一天到晚还得受气。”
“就是,若是能到禁卫军去,该多好。”
“我有个表兄弟原是安国侯府的府兵,有几分好武艺,如今被卓小侯爷提为亲兵,前途那叫一片光明,唉好家伙......体面又风光。”
“你也别气馁,如今卓小侯爷跟着禁卫军一块过来行宫安保,好好表现就行啦。”
陈筱艾边听边点头。是嘛是嘛,说的对,人总得向上看。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园林树木哗哗作响,叶子相撞声音清脆,陈筱艾低头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一抬眼就与对面树上的漂浮火光来了个眼对眼。
她浑身一炸,死死地扒住墙面石子才没掉下去。
但底下两个人就没稳住,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
那鬼火巴掌大小,火光闪烁,稳稳漂浮在树丛间不动,随着风时隐时现,像是潜藏在暗处的眼睛。
陈筱艾依旧趴在墙头,压地身体盯着那鬼火不放,就见那鬼火突然轻轻一闪,接着以直线的形式稳稳下降在地面上,呼得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树叶簌簌作响,园林深处幽暗,好像不过是一阵轻风吹过罢了。
陈筱艾摸了摸下巴,心想果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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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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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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