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默许了兵部侍郎梅明峰私下在军营里投药的行为,盛成帝怒斥平王心术不正且管教不当,削去其兵部挂职与军营管制权,让他滚回府里闭门思过两个月,没有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此事一出,饶是平王早年没少征战杀敌,也就此失了军心。
平王是盛成帝的亲兄弟,又是当年帮忙争夺皇位的功臣之一,十分受爱重,多年来哪受过这种责罚,跪在殿外不肯走,端太后与傅皇后几次叫人劝都无用。
李汋叫人递出消息来到平王府,让身怀六甲的平王妃想办法劝平王回去,盛成帝虽怒火正旺,但到底对平王手下留情了,别再把事情闹严重,回家避风头去吧。
陆碧芯听了,只微微笑道:“王爷最多跪一天一夜,到了时间妾身会派马车去接王爷的,辛苦公公照看了。”
李汋听了,摇头道:“......平王妃也是个妙人呐。”
陆碧芯见她陈筱艾抱着膝盖坐在脚蹬上,朝她投来不解的目光,拿起一旁做了一半的虎头帽细细地绣起来,笑道:“我是王爷的妻子,自该尊重他一切决定。只与他同进退便是,其他我可不管,疼得又不是我呢。筱艾,你能帮我准备一些安眠汤吗?”
她只管丈夫回到家,是否能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平王果真只跪到了第二天,不用太监扶,他自己强撑着,一瘸一拐地走到西侧门,陆碧芯早已安排好马车等候,车厢里软垫热毛巾药膏一应俱全,连管家递上的水壶里装的都是温热的鸡汤。
平王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喝了几口便感觉全身上下都舒缓了,正准备抗议的内脏更是瞬间温暖妥帖,让他想起来陆碧芯那双总是暖呼呼的双手。
“王妃最近如何?”平王抹了把脸,问车外的管家。
“王妃一切安好,就等王爷您回家呢。”
平王点点头:“老叶,卓煜晚些会送个人来。你记得去接。”
叶管家不明所以,只点头应下,又说道:“梅夫人因为她父亲的事情十分焦急,多次要见王妃都被劝回去了,王妃只说等您回来。”
平王想象起陆碧芯难得端出王妃面孔的样子来,不由得笑道:“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王妃最讨厌别人推卸责任了。”
叶管家是平王建府后就跟着的老人了,也是心腹,在平王跟前随意一些,闻言笑道:“说句逾矩的话,老奴看王妃总和自己孙女没有分别,小小女孩儿,心智却十分良善坚定,眼里只认一个人。”
平王摩擦着手中水壶,轻叹道:“是啊......在她眼睛里,我却是个干净人。”
平王府大门,高氏带着庶长子萧志升正在门外焦急等待,见叶管家牵着马车到了,她更是掩着帕子念叨一声佛祖保佑,连忙下了台阶去迎,心腹前去扶下平王,没给高氏插手的地方。
平王看了眼门口众人,冷着脸道:“怎么,还嫌我这个脸丢得不够大?”
高氏一顿,连忙道:“王爷赎罪,妾身只是担心王爷......”
萧志升是个半大少年郎了,极懂眼色,也上前道:“儿子担心父亲身体,前来迎接,父亲受苦了。”
“有错便罚,皇上御下有方,何来受苦之说。”平王不满道,“你如今也十岁了,怎么说话越发不知轻重,若给那些文臣听到,必要参我一本冒犯君上!”
萧志升冷不丁挨骂,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高氏也大吃一惊,连忙解释道:“升儿也是心疼王爷......”
“老叶,带大少爷回去自己房里。”平王不听,摆手进门,高氏在后头亦步亦趋,捏着声音轻声道:“王爷,妾身房里一早备好了热水和饭菜,王爷何不过去......”
平王停住脚步,回身看高氏。
高氏许久没有在众人面前与平王面对面,不由得脸色微红,她本就是美貌的女人,虽然这几年生儿育女夺去她不少昔日光彩,但依旧有属于她独有的韵味在。在未纳梅氏,以及迎娶陆碧芯为王妃之前,高氏贤良淑德,温和有礼,又懂治宅,的的确确是个优秀的女人。
平王与她生有一子两女,不能说没有感情,但该给的体面尊贵都给了,心想她应该知道知足。
可她似乎没有。
想起在军营里,卓煜跟他透露过的那几件事。平王沉下脸色,他早年南征北战,砍敌人头颅眼都不带眨,控制不住的煞气吓了高氏一跳,连退数步,直接跪了下去。
“现在知道害怕,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平王只扔下一句,朝东苑去了。
满叶扶起高氏,手也跟着颤抖:“夫人.....王爷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高氏暗自咬紧了牙关。
东苑各屋点着暖暖的灯光,丫头小厮们低头做事,见到平王就行礼,就跟往常平王下朝回府里一般毫无异样。
回廊处有个小侍女端着盘子摔了一跤,其他人见了连忙去扶,那小侍女有些羞臊,但也大大方方的扬起笑脸,直说自己笨手笨脚。
平王恍惚间想起那晚合欢夜宴,他嫌宴会无聊烦闷,就到御花园散步透气,远远看到一个粉黄身影蹲在地上捡着什么,他走进一看,见那贵女正在努力想把因为雨水粘在地上的合欢花捡起来,撅着身体一点形象也无。
毕竟是在宫中,他轻咳一声以示提醒,那贵女终于捡起了花,站起身来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一会瞪眼一会眯眼,心思都飘到天边去了。
他忍不住扯起嘴角,这模样让他想起宫里那些年老眼花的老嬷嬷。便上前问她在做什么,陆碧芯虽然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但纠结了一会还是乖乖问他是谁,她不认识他。
她乖得很,知道不合礼数,但不认识就不是不认识,不认识就要问,问清楚就要记住了。
清贵世家教出来的好姑娘,干干净净不沾一丝灰尘,眼睛大而明亮,装得下人又容得下人,平王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赤裸裸的自己,不是皇子,不是平王的自己。
屋里灯光柔和,陆碧芯拿着绣好的虎头帽笑道:“王爷回来了,膝盖抹药了没?”
平王揉着她的身体进怀里,疲惫道:“抹了,鸡汤很好喝。你身子如何,孩子还乖吗?”
“杨妈妈炖了好几个时辰呢,我都没喝到。”陆碧芯侧着脸找了个好一点的姿势,柔声道,“不乖呢,大概是觉得这个虎头帽不合他心意,刚踹了我两脚。”
平王一看虎头帽,也说道:“我也觉得不够威武。”
“惯得他呢,我可不改。”
“你如今身子重,该多些休息才是,这些费眼睛。”平王扶她坐下,“让绣娘做就是了。”
“王爷不也亲手准备了两把小弓?我可不能输了才是。”陆碧芯说着,让荷香将床上的一个软枕拿过来,她如今肚子太大了不好放身上,便放在身体侧边,拍了拍柔软的枕面示意平王像以往躺下。
平王微怔。
荷香端上饭菜后就退下了,屋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是的,夫妻。
平王想要的,不是平王前缀下的平王妃,他想要的一直是一个他心爱的女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先帝在时,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们兄弟两人一直都是前朝后宫的瞩目人物,只因为不是嫡出,而是宠妃子嗣,偏偏兄弟俩个顶个的优秀,都曾被先帝议储过。
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无法将喜爱或厌恶表现在脸上,一言一行都关乎他们母子三人性命。
宠辱不惊,无欲无求是童年不可磨灭的阴影,对平王来讲尤其更甚,他性子急躁,母妃与兄长为保他多有严格要求,他不懂,只觉得委屈。
直到十岁那年从兄长那得到一样心心念念的心爱之物,却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换来兄长被羞辱禁足。他才知道他自己手中所捧之物并不干净,也并不难得,而是无法去拥有,无法去保护。
他开始去争去抢,去保护母亲与兄长,却不再提想要什么。
母亲说高氏可纳做妾室,他便纳了。皇兄说可纳梅氏,因为她父亲是兵部侍郎,可防止兵部给他使绊子,他也纳了。长辈同僚送来讨好他的侍妾,美人如花不嫌多,这也无所谓。
只有正室王妃之位他迟迟不肯点头,他不再是需要藏拙的皇子,而是位高权重的平王。这样的成长给他的心里带来了隐秘的期许——妻子可以是王妃,王妃却不一定是妻子。
他想把那个特殊的位置留给特殊的人,不同于当年那个易碎的心爱之物,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可以盛满他满心爱恋的人。
陆碧芯就是那个人,他的妻子,他的心爱之人。
平王握着陆碧芯的手捂在脸边,半梦半醒间道:“......碧芯,我爱你,该怎么去爱你才好......”
“.....睡吧。”陆碧芯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好好睡一觉吧。”
见屋里熄了灯,陈筱艾刚想去陪荷香守夜,却看见陆碧芯披着坎肩轻轻推门出来,她连忙上前去扶。
“王妃还不睡吗?夜里露重,别着凉了。”
陆碧芯精神头却很足,她牵着陈筱艾笑道:“没事,筱艾,再过不久你就要回敏智姐姐身边去了,我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陈筱艾扶着她到院中凉亭坐下,夜里静寂,秋夜里微凉。
陈筱艾说:“晨妃娘娘的意思,是让我陪您到生产,她才放心。”
陆碧芯心里温暖,她摇了摇头道:“敏智姐姐深处深宫,比我更难,她比我更需要你。而且王爷回来了,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王妃您......就这么肯定王爷一定会处理高氏吗?高氏在王府运筹多年,又有庶长子傍身,王爷就算会处理,但恐怕也......”
“我在刚刚,已经得到了回答。”陆碧芯垂眼,一派温婉柔软,“对我来说,足够了。”
陈筱艾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陆碧芯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只王爷一句告白便未趁势惩戒高氏?”
“.....奴婢什么都没听到。”陈筱艾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挠了挠耳朵。
陆碧芯只觉得她可爱,难怪敏智姐姐会喜欢。
她拉着陈筱艾坐下,望着满院凉凉月色,牵着陈筱艾的手说:“你我出身立场不同,无法理解彼此的看法做法也是情理之中。筱艾,你是自由的,你不受拘束,自有万种可能。我虽出身世家,但也困在世家,我所见所闻所听都是家世以及父母拼尽全力所给予的最好的一切。身为世家女儿,我的毕生目标,也是寻找对我而言,对我的孩子而言,最好的东西。”
陆碧芯从发髻上取下簪子,簪子是白玉打造,样式不是花朵,反而是叶子,十分素净,她抚摸着簪子道:“上了皇家这条船,我却能够嫁给喜欢我,我也喜欢他的男子,已然足够幸运了。你说我性子软弱也好,说我无大志也罢,我爱我的丈夫并且信任他,我想在同一条船上和他永远走下去,我相信他能够给我最好的。”
那晚他们一见倾心,平王将她手中合欢花拿开,说合欢是苦情之花,不吉利。转头摘下合欢树的叶子赠予她,说合欢叶子日开晚闭,两两对合,如夫妻般朝夕相处。
陆碧芯给这般奇说歪理给惊呆了,愣愣地接过合欢叶子。
平王也自知不够郑重,在端太后未指婚前就以合欢叶子为样,打下首饰头面等,想着法子送到陆碧芯手中。
婚后,平王即便往府里纳着侍妾,依旧不忘打造各种有关合欢叶子的首饰与衣物,献宝般送到陆碧芯手中。陆碧芯笑着都接了,在她眼里,平王爱她,她也知道他从小到大因为环境使然,对喜爱之物不苟言笑,隐藏惯了。
所以她也从来不着急,她等着他开窍的那一天。
陈筱艾静静听着,说道:“娘娘说,您是一个顶好的女人,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果然如此。”
“我以此为志,希望终得成全。”陆碧芯垂眼抚摸肚子,温婉娴静。
第二天,天刚蒙亮。梅氏便强闯东苑,哭叫着求平王救他父亲。
兵部侍郎梅明峰是此次军营投药的罪魁祸首,他私下与南罗人交易贩药,在军营士兵中的饭菜中下药,致不少士兵发狂发疯,甚至伤人。不仅如此,他还将南罗人接入南盛境地,到处以活人养药,期间不知又死了多少人,其残忍令人闻风丧胆。
最重要的是导致军事要地的城南军营上下乌烟瘴气,杂乱无章。更甚者直接关系到金都皇城的守备与安全,禁军当下立即整顿肃清,竟发现也有士兵道听途说,私自买药服用,所幸及时制止,并未酿成大患。
梅明峰直接进了昭狱,生死不明,梅家抄家满门流放,永无可能了。
梅氏痛哭流涕,大声喊叫,言语间大有平王不讲平日情面的指责。明真姑姑听了,叫了几个粗使婆子将人拉走,还不忘堵上梅氏的嘴巴。
平王将鸽子汤吹凉,放到陆碧芯桌前道:“母后派来的这几位姑姑不错,尤其是那位明真姑姑,我小时候偷吃点心,她还打过我手掌心来着。”
陆碧芯捏着帕子拭去平王嘴边汤渍,闻言笑道:“真的?那等会我得问问明真姑姑,王爷小时候还做过什么傻事。”
“饶了我吧。”平王一点陆碧芯鼻尖,唤来叶管家,“传我的话,念在梅氏多年伺候,此事本王不予她计较,她爱怎么打点娘家随她去,只有一点,仔细她的侧妃之位。”
梅家已然无救,梅明峰只有她一个出嫁的女儿,若是她失去平王侧妃之位,那真是什么都不剩下了。看在夭折的女儿的份上,平王不想过多追究。
用完早膳,高氏战战兢兢地前来问安,还带来了庶长子萧志升并两个年纪幼小的女儿。
知她意图,面对两个懵懵懂懂的庶女儿,陆碧芯到底不忍,将她们唤到身边,抬头看着平王,平王点头,陆碧芯便不理会高氏,将两个庶女儿带下去玩耍。
陈筱艾蹲在院子里教两个小女孩做纸风筝,听到正厅传来高氏凄厉的哭声,她连忙堵住两个女孩的耳朵,让人领她们回屋里吃点心,自己回到正在看书的陆碧芯身边。
杨妈妈从正厅回来,肃容回禀道:“兰姨娘将当初囚禁小曹子的人都找来了,还有曹姥姥也在场。人证物证齐全,高氏都招了。梅氏听闻高氏陷害二小姐,提着刀就闯了进去......倒是没有伤到要害,但看着也够呛。王爷要休高氏,我按您的吩咐将话与王爷说明白了,王爷也听进去了。”
陆碧芯点点头。她知道以平王的性子,知道高氏陷害梅氏,害二小姐夭折、又安排小曹子暗害自己,绝对无法继续容忍高氏,看在高氏生儿育女的份上,一纸休书免不了。
一个被王爷唾弃的女人,高家断不可能接她回去,她无处可去,生不如死。
但陆碧芯身为平王妃,考虑得比平王更多,首先庶长子萧志升已经十岁,他是高氏自己带大的,母子连心,生母的境地会给他带来巨大影响,不利于他的将来。且四小姐五小姐是庶出的女儿,有这样一个被休的生母,即便她们的父亲是平王,以后谈婚论嫁也多有不便。
平王请旨将高氏降为侍妾,简单医治后,下令将她送往西郊清念寺苦修祈福,没有命令不得出寺。
梅氏被锁在房里,得知后仰天大笑,被血糊住的双手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旧荷包,只不停的念叨道:“娘一定会给你报仇,娘一定会为你报仇.......”
平王自然知道梅氏在想什么,顾着陆碧芯有孕,当天就把高氏送走了。她身受重伤,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段路。
萧志升与生母亲厚,知道后便将自己锁在房里。平王将两个女儿交给老实敦厚且多年无所出的姨娘照顾,自己便乖乖待在东苑正屋里,一边陪伴待产的妻子,一边苦哈哈地抄写端太后要求的经书。
盛成帝知道了,很冷酷的传旨下来,让他顺便把兵书也抄两遍。
平王还是皇子时都没抄过这么多字,抄得整个人脸色发青,精神萎靡不振,只能暴饮暴食来缓解压力。没过几日,脸上就肿了一圈。
陆碧芯自然不允许,说到时两个月一过,回到朝堂上给皇上一看,嚯好家伙,让你反省思过你竟然还胖了?场面不要太好看哦。
因此陈筱艾看到堂堂平王王爷躲在小厨房里偷吃东西时一点都不惊讶。
四目相对,她甚至微微一笑,礼貌的为他掩上房门。
陆碧芯驭夫有道,晨妃娘娘也该放心了。
回宫前几天,傅叶歌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通过自家姐姐递消息给陈筱艾,说趁她还没回宫,带她在金都玩两天。
陆碧芯知道了,抚掌同意,又叫荷香拿来许多漂亮鲜艳的衣裙和首饰,对陈筱艾笑道:“原本该我带你去逛逛,但我身子越发重了。正巧你朋友来找你,穿得漂漂亮亮的去玩吧。”
陈筱艾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杨妈妈和荷香压着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裙,配了一套又一套首饰。她不由得木然.......陆碧芯和晨妃不愧是闺阁密友,连兴趣都差不多。
最终选定了一套白蜜粉色的繁花裙装,颜色清丽不过分浓重,又绣制了小花小叶的简单金线花纹,显得主人俏丽活泼,年纪尚小正是灵动之时。
不仅杨妈妈和荷香满意,连过来喝茶吃瓜的明真姑姑等人都表示这件衣裙最适合陈筱艾。
荷香又压着陈筱艾到妆台前,拿着妆粉胭脂就要给她上妆,陈筱艾连忙躲过了,捂着脸道:“我只是出去跟朋友吃个饭!为什么还要上妆!”
“孩子,你还小不懂。”杨妈妈按着陈筱艾肩头一脸凝重,“但听我们的,准没错。”
“不不不不.......”陈筱艾连滚带爬地挣开杨妈妈的魔爪,“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我陈筱艾就长这样!要是别人因为我的胎记不喜欢我,那就代表那个人不值得我喜欢!倒显得我自己很自卑似的!我可不,我从小到大靠自己本事吃饭,可不必那些男人差,他们没资格挑选我!”
明真姑姑一磕茶盏,肃容道:“筱艾姑娘说得极好!”
王姑姑也是十分欣慰:“很好,年纪小小的,这个道理倒是悟透了。”
得了两个姑姑的赞同,陈筱艾一扬下巴很是骄傲:“我才不管他们怎么看我。”
陆碧芯失笑,只拿了一盒唇脂,在陈筱艾警惕的眼光中招她过来,笑道:“只点唇脂,别的,什么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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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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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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