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看着假,夜里也看着假。这地方就没一点儿让春长风能觉得自在的,他伸手进兜里,摸到了进门时候瓜皮帽子给他的青枣。之前还是硬的,这会儿摸着外皮已经有点软了,像是他在贺家院子里过了两三天光景。
贺家的院子像个没有边际的巨大迷宫,瓜皮帽子带着春长风在七拐八折的走廊穿梭,两边的景色说一样有不同,可说不同又总觉得大差不差。春长风紧紧跟着生怕落下一步就彻底被困死在这院子里,再找不到出路。
分不清是走了一两个小时还是走了三五个小时候,总之在春长风脚底都发软时,他转过拐角,眼前豁然出现一栋五层高的阁楼,楼前一片空地,东西方向有两排三层高的木架,从上到下拍着大大小小上百来盏长明灯,正朝大门是一个两米高的四角香炉,青灰色的烟混着檀香飘散在空中。
阁楼被青烟笼着看不真切,只见里面黑乎乎一片点缀零星的亮点。看着大门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春长风忍不住问:“一路上没见到多少人,怎么到这里比城外的青龙寺还热闹呢?”
“您头一次来自然走得久了点儿,”瓜皮帽子说:“你要是常来走惯了,就知道这路的长短跟您心里要求的事儿有关系,越是难办就越长,若是还愿的推门进来就到了。”
“他们都是来拜舒婷娘娘的?”春长风问。
“对啊,”瓜皮帽子笑着点头:“舒婷娘娘,有求必应。”
“什么都能求吗?”春长风问。
瓜皮帽子点头说:“是啊,升官的、求财的、治病的、嫁姑娘、娶媳妇、生孩子,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都可以求舒婷娘娘。”
“若我要长生呢?”春长风扭头看向瓜皮帽子问:“长生不老那种,七八十岁还像二十来岁,跟你家二少爷一样。”
瓜皮帽子听到春长风的话倒吸口气,不过很快又摆出来一张笑盈盈的脸,点着头说:“行的,当然行,只要你付得出长生的价,舒婷娘娘就能让你长生。”
“长生要什么价?”春长风说着摊开手:“我没银子,没家产、也没地契。”
“这个好说,这世上值钱的可不止银子、地契,”瓜皮帽子边说边拉春长风往里面走,满面笑容的解释:“舒婷娘娘心善,你只要心诚求她,她绝对不会为难,定然给爷你一个能接受的公道价。”
“比如说?”春长风继续套那瓜皮帽子的话:“你说说看,舒婷娘娘能从我身上要什么?”
“这小的怎么知道?”瓜皮帽子笑:“小的只负责带您过去,至于什么价格要看你们怎么谈啊!”
春长风走到香炉前,手里被塞来三炷香,瓜皮帽子按着他的脑袋鞠躬敬上,然后又拉人往阁楼走。春长风到门前定住脚,见大门两边各挂一块小小的铜板,左手边写着“心诚则灵”,右手边写着“童叟无欺”,抬头的牌匾上斗大三个金字“锦林阁”。
“进去吧,爷,”瓜皮帽子在旁边催促。
春长风皱起来眉头,看着前面黑洞洞的房间,之前横死的五个人浮现眼前,心里不由地发怵。他不知道一步跨进门会发生什么,犹豫中想到了前前后后的凶案中唯一脱身的家伙——骆康,于是问:“求舒婷娘娘,一定要是自己的东西吗?”
“是啊,”瓜皮帽子说:“不然乞丐拿皇帝的权换官袍,妓女用公主的命换富贵?爷,您想想看,这不是乱套了吗?”
“我有个朋友求过舒婷娘娘,可他得了家产、死了仇家,却什么也没损失。”春长风说。
“天下哪有这种全是好事的买卖?”瓜皮帽子堆笑着摇头,但见春长风面色沉静全无玩笑的意思,几秒后脸上的笑跟着冷掉。
“他利用了舒婷娘娘。”春长风说。
“不,凡人何德何能算计娘娘?”瓜皮帽子说:“爷,舒婷娘娘要什么,不在于那东西对你来说贵重不贵重,而在于那东西她想不想要。若是恰巧了,你朋友死的仇家就是舒婷娘娘想要的,他当然得了好处又没损失。”
“只是这种买卖万里无一,能不能成靠天命。”瓜皮帽子的口气不似之前热络,春长风听出来话里的丝丝怨怒。
“走吧,爷,”瓜皮帽子没了耐心,又催春长风往里面走,见他不动,伸手推了一把。
瓜皮帽子力气很大,推得春长风一个踉跄摔进到阁楼里。外面看着是黑乎乎一片,里面确实明亮得很,成百上千的长明灯从地下排到了顶层。正对门供台上是一尊约有三米高,半抱琵琶、身披紫纱的女菩萨像,和寺庙里常见的慈眉善目不同,她眉目细长、高鼻、小嘴,面目带着妖媚,似笑非笑地垂着眸子俯瞰众人。
“她就是舒婷娘娘?”春长风问。
“不是,”瓜皮帽子挑眉瞧了眼供台上的女子,神色微妙地摇摇头。
春长风忙追问:“她是谁?”
“一个女使,给我家舒婷娘娘传话的。”瓜皮帽子垂下脑袋,带着春长风走向一边的木质楼梯,说:“寻常客人是见不得舒婷娘娘的,他们只在下面许愿,之后再由女使定期往上传话,何时能轮到许愿的人全看他们的心意。”
“锦林阁共有五层,一层敬香,二层敬俸,三层敬珍奇,四层敬诚心,到了五层便能见到舒婷娘娘了,”瓜皮帽子说着话,带着春长风就上到二楼,中央依旧是个相貌妖媚的女菩萨,只是不见烟火,满地白花花的银子、成串的铜钱和一摞一摞的纸币。
“这些俗物入不得眼,”瓜皮帽子踢开一块银锭子,朝着春长风招招手,两人踩着钱堆上了楼梯。棕褐色的木头台阶成青白色的玉石,春长风踩着心里一阵不踏实,同时又对楼上增添几分好奇。
“白鹿角、绿牡丹、火红的孔雀、发紫光的鲤鱼,爷,这些就是珍奇。”瓜皮帽子说着,俩人来到三层。
看着眼前,春长风想到之前瓜皮帽子提到过的乾坤洞,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是见着了,明明不过是个阁楼,却一眼看不到头,浑身火红的孔雀在悠然漫步,长着一对白色硕大鹿角的梅花鹿傻呆呆地看向他们,地上的是一簇一簇绿色的牡丹花。
“爷,您是看一会儿,还是继续往楼上去?”瓜皮帽子问。
春长风有一丝遗憾没见到会发紫光的鲤鱼,但他心里清楚眼下不是看稀罕的时候,于是点头指向楼梯说:“去楼上。”
“敬香、敬俸、敬珍奇都容易理解,”春长风上楼时问:“四层敬诚心是要什么东西?”
瓜皮帽子闻言停下来,回过头盯着春长风。他似乎想要说话,但嘴唇动动,最终却没出声,轻叹口气便继续往上了。
第四层很空,和下面完全不同的样子,不算大的空间里只有一把木头椅子。贺醉坐在上面,见到有人上来,笑着站起身,说:“我们又见面了,春警官。”
怎么会?老何给我做过伪装了啊!难不成是时间到了?春长风后背瞬间生出冷汗,伸手不由地摸了把脸。
侧脸上的毛痦子还在,说明没有露馅啊!春长风稳了稳呼吸,摇头说:“哪个春警官?你认错人了吧。”
“是吗?”贺醉眯起眼睛,笑着说:“见过太多人,许是我认错了吧。”
春长风强装着镇定,他上前问贺醉:“张管家说这层敬诚心,我想知道什么能称为诚心?”
“所谓‘诚心’便是你愿意为所求之愿付出的代价,”贺醉上下打量着春长风说:“手、脚、眼睛、五脏六腑等等,但凡有的你都可以用来交换。”
“手、脚、眼睛、五脏六腑分别能换什么?”春长风问。
贺醉回答:“每个人都不一样,要看你求的事情,要看你多在乎你的手、脚、眼睛、五脏六腑。”
“若是我求长生呢?”春长风问。
贺醉歪头笑了下:“可以。”
“代价呢?”春长风问。
贺醉回答:“要一颗心。”
“什么心?”春长风额头上冒出薄汗,紧盯着贺醉。
“人心,”贺醉说:“你舍了人心,不做人就能得长生。”
“不做人?”春长风被说得蒙住:“如何不做人?都不是人了,我还求什么长生啊!”
“是啊,人求什么长生?活个千百人还是肉体凡胎的,要病要老终究要死,”贺醉笑起来,“人要求也求个不做人的法子,要长生有什么意思?要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才好得很呢。”
“那要怎么才能……才能不做人?”春长风的冷汗流进衣服里,他只觉得这里忽然冷得很,冻得皮肉发硬。
“你求过舒婷娘娘,她自然就会告诉你。”贺醉说完,空荡的椅子上出现了一尊一米高的白玉菩萨,与楼下的妖媚面相不同,这尊菩萨眉眼舒展,面带微笑,不算十分貌美,却是和顺温柔的样貌。
“你要诚心,”贺醉站在一边,春长风盯着菩萨像,他不知道求了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这会儿掉头逃跑还能不能够跑得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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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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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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