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人死了,那就是塌天的大灾祸,平头百姓能躲多远躲多远才是,老孟琢磨着这姓曹的家伙八成没安好心,是要把春长风这傻小子当枪使唤,连忙朝着人挤眉弄眼,拼命示意他闭嘴,可别掺和到这种事儿里,到时候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春长风看了眼老孟,他似乎是没动对方的意思,只瞥了眼便对曹警官说:“换了是我,我就先去问香栀子,问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咱俩想到一处去了,”曹警官说着低头,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给春长风割开了绳子,拉着人从地上站起来,说:“我请你俩吃饭,晚些时候我们去见见香栀子。”
“我也去?”老孟心里有些发虚,曹警官拍了巴掌他的后背,自然地回答:“一起一起,丢下你多不够意思?”
这种旁人避之不及的祸事儿上你倒不用这么够意思!老孟心里埋怨,不情愿不愿地看了=春长风,寻思这傻了吧唧的二愣子是玩不过姓曹的东西,只怕是案子查不明白,最后稀里糊涂成了把命搭进去。他能想到的两个结果,要么春长风跟他爷爷一样被那妖物害死,要么成了张大元案子的背锅倒霉蛋。
说实话他是有点生气的,老孟胸口憋着股恼火,嫌弃春长风太过执着,追求他认为的那个真相,怎么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小命活得糊涂点儿,天底下混账的、睁眼瞎的人多了去,再加上他春长风一个又能怎么着?
“孟哥,走不走?”春长风睁大一双黑亮亮的眼睛问他。
老孟瞧得出来这小子一点没品出来这事情里的阴谋味儿,甚至还挺高兴的,对终于有人认可了他那套推测表现出兴奋,跃跃欲试的就像是就凭着他那竹篾子一样的细长身子就能抓住在城里连续害死多人的东西。
“你是真不怕死,”老孟无奈地说:“你都知道那妖物邪性了,非得往上凑干什么啊!”
“孟哥,我怎么不怕死?是人都怕死,”春长风摇摇头,盯着老孟说:“可我真的想早点找到玉秋!人家是为了我才跑到骆家去的,结果卷进那些邪门的事情里没了踪影!她没什么家里人在这边,也就跟我熟悉一点儿,我要是不管,谁还能管她?玉秋长得那么漂亮,性子大方,心肠热络,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能说没就没了?骆康说玉秋被她小姨接走了,我怎么就不信呢?玉秋不可能不声不响地走,她要走也总会跟我说一声的。玉秋……就算是最坏的结果,玉秋被那妖物害了……”
“孟哥,不管是死是活,我总得找着她才能松下这口气!”春长风说着眼睛通红,嘟哝:“将来她家里人找来,我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好端端的姑娘,不能就这么凭空没了,连个去处都找不着。我爷爷说人活一辈子生死都得有个记录,不清不楚的,阎王的小鬼都不收,她怎么办呢?你让玉秋一个姑娘怎么办呢?”
“行了,行了,听听都说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曹警官拍了两下春长风的后背,不耐烦地打断,问老孟:“孟三爷,时候不早了,这饭吃还是不吃?”
春长风那副哭丧样子,老孟看着他也跟着鼻子发酸,想起来早逝的妻子巧茹,豁然明白了眼前二愣子一样不要命的执着。他小子应该是喜欢那一脸机灵样的姑娘,满心满眼的舍不得,可偏偏一张嘴里说不出来半个喜欢。
“走!”老孟点点头,推了把春长风肩膀。自打巧茹病死后,这么些年里老孟头遭觉得自己被酒精泡透的酸朽人生里又冒出生机,找回了些许当年孟三爷能闯出来点名堂时依仗的一股子莽撞。
他终于是想做点事儿,不再为了一句“好好活着”的承诺而死乞白赖的混日子。帮忙把玉秋找回来,是给春长风一个交代,也是给他这么多年的日子一个交代,老孟鼻子酸得很,他真的,很想很想他的巧茹。
姓曹的抠门得很,说是请吃饭,结果就是警局外面摊上的三碗白面条,连个鸡蛋都舍不得点,最后还是老孟掏腰包,加了一盘子凉拌猪头肉。
“香栀子怎么说?”春长风问曹警官。
曹警官闷头吃饭不说话,两筷子把面条伴着猪头肉扒拉进嘴里,大嘴张开无底洞一样地往里面倒,看得春长风都替他感觉噎得慌。
“先吃饭再说,”曹警官“喝”干净了面条,一抹嘴说。
春长风和老孟见状也不好再多问,三两口吃个干净后,三人回到了警局。曹警官把人带到警务大楼后面的一排平房,跟守门的说了声后三个人领了牌子走进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前。
“还没审,怎么就把人关了?”春长风嘟哝一句。曹警官和老孟都回头看傻子的眼光瞥了他一眼,随后哗啦哗啦地打开铁门上的锁链走进牢房里。
牢房是四面高墙,只留下西面一扇小气窗,每天黄昏时才有丁点阳光漏进来,所以里面霉味儿重,再混着稻草堆发出的酸臭,扑面直打脑壳。
春长风憋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才勉强适应,他昏暗的角落里,一个女人蓬散头发,打着赤脚,扣子系得歪七扭八的旗袍外面裹了一条破草席子。
“别过来!”香栀子见了人就开始大声尖叫,刺耳的声音逼得春长风不得不捂住耳朵。
曹警官沙包大的拳头砸在大铁门上,“咣咣咣”三拳下去,大门的余震都在嗡嗡嗡叫唤。不过这招确实有点用处,香栀子不叫了,她抱着脑袋躲在墙角,瞪大一双眼睛警惕又恐惧地看向来人。
“跟春警官说你看到了什么?”曹警官抱着胳膊靠在大门上。香栀子缩着脖子,目光在春长风和老孟之间来回转了两圈后,哆嗦着看向春长风说:“他脑袋掉了。”
“张大元?”春长风问。
香栀子没有回答,她的眼睛盯着地面,自顾自地说:“我看见一个女的把自己的皮像脱衣服死的剥了下来……眼珠子那么大一低头就要掉出来……”
“他们死了,都死了……”香栀子说着揉搓胳膊:“我知道他们都死了……他骗我的……我成不了大明星了……”
香栀子说着又哭起来:“我就不该听碧婷姐的,她拉我上去,我上了楼梯结果什么都没了,我要是不上去就是大明星了……”
“她脑子坏了?”老孟忍不住问:“被发现的时候就这样?还是上了手段才疯的?”
老孟说的上手段就是上刑具,春长风上下扫了遍香栀子没从她身上看出来明显的外伤,于是问:“怎么发现张大元的尸体的?是她报的警?还是其他人?”
“张家的司机发现的,”曹警官指着香栀子说:“按说今天上午八点半张大元有个会议要参加,司机早上七点半过来接人,敲门没人应就开门进去了,结果一进卧室就看了张大元的脑袋掉在地上,司机跑出来跑了讲,我们带人进去才发现窗帘后面还藏了个女人。”
“发现的时候就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满嘴都在说胡话,”曹警官说:“那个司机回忆说这女人是昨晚酒会的舞女,查了人才确定名字……”
“洪七爷死了!”香栀子大叫出声打断了曹警官说话,盯着春长风说:“他是被狐狸咬死的!好大好大的狐狸!我们都会死!”
“杀人了!杀人了!”香栀子躺在地上打滚,嚎啕大哭起来,她想是完全失去了神智,全凭着本能发泄情绪:“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张大元死了……我也活不了……”
“洪七爷!”春长风侧头看了眼老孟,果然老孟也敏锐抓到香栀子疯言疯语里的关键词、“狐狸”!就是狐狸,两人对视一眼终于确定洪七爷的死因,那被撕裂的脊椎骨不是什么野兽或者刀斧,而是狐妖生生咬断的。
“狐妖,”春长风脱口而出:“是狐妖!是害死我爷爷的狐妖!”
“不……”香栀子摇摇脑袋,半疯半傻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啃咬着手指头,声音又变得软细:“老头是自己把心挖了出来……他们都是自愿的……到处是血……好多好多的血……”
“还问吗?她就这样,你说东,她说西,根本没办法问话。”曹警官一脸烦躁,说着往外面指了下说:“昨晚跟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女人,她俩脑子看着清醒一点。”
老孟看了眼眼神浑浊的香栀子摇摇头,拉了把春长风说:“先问问别人再说,她这样子,什么也说不明白。”
春长风看了眼坐在地上发癫的香栀子,犹豫片刻,点点头从牢房里走出来。曹警官重新上锁后,往前走过两间牢房后,打开铁门,春长风走进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碧婷和小豆子。
碧婷穿着一身粗布棉褂子,头发简单扎着,不施粉黛的脸看着比昨天年轻些,她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孩儿,警惕地看向进来的三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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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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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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