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病死的大太太沈小姐和二太太贾小姐,得了怪病却坚持不去医院的骆家兴,心思深沉、腿上有残疾的大少爷骆康,满嘴没把门、行为下作的二少爷骆正,尖酸刻薄的三太太,可能已经被害死的小少爷骆长生,那个比主子更像主子的管家张妈,极度护短的吉叔,还有刚才莫名其妙哭嚎跑出去的春梅。
叫“家兴”的家里连着死人,叫“康”的身体残疾,叫“正”的猥琐下流,叫“长生”的小小年纪就夭折,姓骆的这些名字真是够讽刺,一个个跟诅咒似的。玉秋烦躁地算着日子,如果他们没有猜错,距离阁楼里的蛇妖最虚弱的日子还有两天。
相比较来说,骆康算得上骆家比较正常的,玉秋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在骆家内部拉人当内应,否则到了日子也不好动手。玉秋看着外面一点一点亮起来,下了决心今天要找个机会跟骆康聊聊。
她没等覃相鹂起来,天才刚亮就出屋敲了敲隔壁骆康的房门。屋子里传来一阵拖拉拖拉的声音,等了约莫五分钟后,大门打开,骆康穿着件白色睡袍看向门外的玉秋。
“我有话要跟你说,”玉秋不是个喜欢绕圈子的人,她要做什么向来是直白地告诉对方。
“嗯,”骆康点点头,侧过身让玉秋进去。
骆康的屋子里很干净,书桌、书架都是空的,一张纸都没有,只有床上的被子团着,看得出来被用过。这屋子似乎只有睡觉一个功能,跟玉秋和春长风见过的那个酒店堆满书的包间完全不一样,像是那边才是他家,这里不过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
“你想聊什么?”骆康推开窗户,坐在沙发上,他裹紧身上的睡袍,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玉秋。
“你家里有妖物,”玉秋神色凝重地说。
听到这话,骆康一点没有惊慌,他笑着点点头:“这家里妖物多了,玉秋小姐,说的是哪一个?”
难不成除了阁楼上的还有其他妖物?玉秋紧张地绷直后背,盯着骆康。骆康见状不急不缓地说:“什么是妖?似人而非人就是妖,我这说法没错吧?”
狐妖也好,蛇妖也罢,似乎能称为妖的,第一步就是得像人,骆康这话听着确实没问题。玉秋点点头,但她心里又觉得骆康要说的,和她要说的压根不是一个东西。
“你觉得的这房子里有多少不是人的东西?”骆康接着问。
玉秋自己就不是人,她被骆康看得心里有点发慌,下意识地摇摇头。骆康笑起来:“你觉得我父亲是人吗?”
“他自然是啊!”玉秋说。
骆康却摇头:“一个接连害死两任妻子的人能被称为人吗?玉秋小姐,你眼里人该是什么样的?”
“人?”让一个狐妖去形容人该是什么样的,玉秋觉得骆康像个老师,他在考她,需要她说出一个正确的、满意的答案。玉秋的紧张更甚,手心里冒出来汗水,甚至忘了明明是她来找骆康说事儿,现在怎么反过来成了他成为这场对话的主导者。
玉秋想着她来到天津来认识的见过的那些人,有善良的就有恶毒的,有私自的就有无畏的,有懦弱的就也有勇敢的。人真多啊!奇形怪状,什么样子的都有,还在学着做人的玉秋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人很脆弱,有多少欲望,就会多少弱点,没有谁是圣人,圣人在这世道也活不了,但人活几十年,总该是有点人的样子。”骆康说:“什么是人最起码的样子?我想应该至少不作恶,不祸害身边的人。玉秋小姐,我母亲曾告诉我,恶是一颗种子,一旦被种在心里,往后种种都会成它滋生的土壤。”
“你到底想说什么?”玉秋被骆康的话绕得云里雾里,她觉得自己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压根没明白。
“无底线作恶的人不是人,是被扭曲的妖物。”骆康说着手指头向上指了下:“骆家兴不喜欢我母亲,嫌弃她身子残疾又长得不好看。他一个跑堂的伙计全靠着沈家帮衬才在天津城站住脚,有点钱后在外面养了其他人,直到认识贾家的独女,他起了鸠占鹊巢的心思,丢包袱一样毒杀了我母亲。”
玉秋早猜到前后两任妻子的死跟骆家兴肯定有关系,但听到骆康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发出短促的惊呼:“他怎么能这样?”
“我母亲生下我后一直生病,骆家兴让人换了药。她死时面色发蓝,嘴唇黑青,浑身肿胀,很是可怜。”骆康说着长叹口气:“我母亲死后两个月不到,骆家兴娶了那位贾家小姐。继母对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缺吃少穿,也不亲近,我从三楼掉下去摔断腿的日子,她还来照顾过我几天。二太太性子急躁,容易生气,但不是个坏人。”蜀南文学
“她后来也是被骆家兴毒死的?”玉秋问。
骆家兴点点头:“二太太生下孩子后就生了病,成日吃药,脑子似乎是吃药吃坏了,变得疯疯癫癫的,要么说胡话,要么又砸又闹。骆家兴把她关在三楼,就是你和覃相鹂前两天住的那间。除了张妈,别人都不让上去,直到二太太死了,我才见到她的尸体,跟我母亲一模一样的死状,很难不让人怀疑是骆家兴下了毒。二太太死的时候,骆家兴已经控制了贾家的烟草公司,他需要甩掉这个包袱,迎娶家里搞外交的张珍秀。”
骆康提到姓贾的二太太去世时,脸上带了些许遗憾与惋惜,而说到张珍秀,则是赤裸的厌恶与嫌弃。明摆着,骆康很不喜欢这位三太太。
“我看她也病了。”玉秋说。
“骆家兴容不得他依仗的那些女人好,她们要是不生病,骆家兴怎么吞掉人家财产,挤占人家势力呢?”骆康冷笑说:“骆家兴遇上张珍秀,那才是棋逢对手,真该让这俩人早点遇见,免得我母亲与贾家的小姐跟骆家兴受罪。”
玉秋听出来骆康话里的意思,问:“张珍秀也害过人?”
“她嫁给我父亲前生过一个孩子,不过孩子没活过满月就得病死了。”骆康说:“当时春梅是张珍秀儿子的奶娘,那孩子死后,张珍秀心里扭曲,她不让春梅去喂自己的孩子,活活把另一个孩子也饿死了。”
玉秋听着倒吸口气,她想到了昨日春梅身下的一滩血,喉头干涩:“昨天……张珍秀昨天又害死了她的一个孩子……”
难怪昨晚春梅那么伤心,玉秋忽然反应过来那声压抑的低吼。她浑身发毛,若是原型,此时尾巴都要炸毛了!
“张珍秀和骆家兴能被称为人吗?”骆康问玉秋。
玉秋立刻摇头:“不,不!他们太坏了。”
“与我而言,是人是妖,只论心。”骆康看着玉秋笑:“玉秋小姐,在我眼里你比这房子里的许多人都更像人。”
玉秋正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骆康的话,她后背汗毛竖起,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瞪大眼睛盯着窗户下的骆康。
“你慌什么?”骆康看着玉秋笑:“我第一见你,就看出来你是只小狐狸了。”
“你……你怎么?”玉秋心里慌得厉害,骆康却面不改色地说:“我与我母亲一样,能看见些旁人看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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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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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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