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街巷内,大群矮骡子摩拳擦掌,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冲上去大干一场。

  唯有吴正雄面色发苦。

  之所以如此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混到了他这个岁数,早就看透了矮骡子们之间所谓的江湖义气,所以拼了老命也要捞条航线来做些走水偷运的买卖……

  更多的事因为通过几天前的事,现在的他甚至比曾经都更要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也是因此,如果可能,他真是宁可不再吃江湖上的这碗饭,也不想继续掺和今晚这摊破事。

  只是看到葛志辉那简直像是想吃人般的目光,吴正雄便不得不将这种不满压在心底,只是回头对船上的几个手下低声嘱咐,表示待会儿万一真打起来……

  其他人要冲,那是其他人的事。

  自己几个最多就是摇旗呐喊,无论如何,那都不能冲在头里。

  听到这话,几個小弟多少有点不满,纷纷表示葛志辉那可都明说了,今晚只要谁能帮他把那穿运动衫的做了……

  回头他就会在尖沙口给谁两个最旺的场子管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上位机会!

  吴正雄不让他们冲前面,那不就等于是堵着路不让他们出头?

  “到尖沙口看场子看起来是赚的多!”

  “但你们也不想想咱们堂口里头看场子的,有几个是看足一年还没被人砍过的?”

  “咱们跑船单看赚头是不如看场子!”

  “但你别忘了除非碰到像前几天那种意外事件之外,一年到头压根就没多少风险!”

  “细水长流下来,赚的不但不比去看场子赚的少,最关键是还没什么危险!”

  简单解释一番,吴正雄道:“总之一句话,待会儿谁要是不听劝非得往上冲,那我也不拦着!”

  “但往后就别再提跟着我吴正雄混!”

  “毕竟你们不想活,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多赚点钱享受呢!”

  听到这话,其中几名小弟还想辩驳几句,雷安却是赶紧打岔,表示大家伙儿其实也不想冲……

  实在是葛志辉有命,他们也是没办法。

  现在既然吴正雄都这么说了,那么他们肯定听他的。

  “毕竟我们出来混,更多的还是想混口饭吃,没谁真是活腻歪了嫌命长,不把脑袋挂裤腰带上就不痛快……”

  雷山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几个道:“大家说是吧?”

  虽说他们这条线吴正雄是老大,船也都归吴正雄管。

  但在几人中的威望,雷山却半点也不逊色于吴正雄。

  原因无它,无非是雷山不但年纪够大人面够广,最关键是其在几人中那也算是少有的知识分子。

  无论遇到什么事,在场人等往往都喜欢先征求他的主意。

  也是因此,眼见雷山开口,手下几个小年轻虽说心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骚动,但最终却还是点头,表示既然连雷山都这么说了。

  那大家就按照吴正雄说的办。

  正说之间,几人从巷尾方向匆匆而来。

  眼见几人站在巷中,为首一将脑袋剃的头皮泛青的家伙是想也不想,一膀子便将其中一名小弟撞了个趔趄,然后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的便往前挤。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被撞的小弟几个,便是连吴正雄都被气的面皮直抽抽,蹭的一下起身就要拿光头说话。

  “雄哥,别冲动!”

  雷山赶紧在拦住的同时压低声音道:“这沙皮最近可一直被堂主安排跟着他弟弟!”

  “现在堂主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可千万不能跟他起冲突!”

  “不然得话,那可真就是自己往刀尖上撞啊!”

  听到这话,吴正雄不由泄气,却又忍不住有些不忿道:“当年老子开始收陀地的时候,他还连帮老子泊车的资格都没有呢!”

  “现在攀上了葛明辉就人五人六,居然连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什么东西啊他!”

  “形势比人强啊大佬!”

  “毕竟谁让你打死也不愿意碰粉面丸子那些东西呢?”雷山道。

  眼见吴正雄闻言凸眼,雷山又赶紧接茬,表示他这意思,可没暗示吴正雄胆小的意思。

  而是想说粉面丸子这种东西别看赚的多,但那妥妥是杀头的买卖。

  所以别看沙皮现在因为葛明辉摇身一变成了堂口里的红人,但将来却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只要一出事,他怕就得第一个倒霉!”

  “跟这种脑袋不知道啥时候都会搬家的家伙,你跟他计较什么啊,对吧?”雷山道。

  吴正雄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不过想到现在葛明辉出事,沙皮现在不跟着葛明辉跑来这边,吴正雄便又有些纳闷,问雷山道:“话说现在军装便衣那边是掘地三尺都想把葛明辉给挖出来!”

  “他一直跟葛明辉!”

  “难道他就不怕被便衣抓到,然后跟着他顺藤摸瓜?”

  几个小弟闻言七嘴八舌,表示说不定葛明辉已经跑路,所以他才不怕。

  “要葛明辉已经跑路,堂主怕就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如此大动干戈了!”

  雷山闻言瞅瞅正和葛志辉交头接耳的沙皮,然后低声对吴正雄道:“听说这家伙抓了陈伟,看他这样,我怀疑是不是他已经通过陈伟,查到了那姓赵的小崽子的下落!”

  听到这话,吴正雄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只要找到了赵炳强,然后来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到时候即便便衣之类抓到了葛明辉,那怕也没办法定他的罪。

  想到听说赵炳强就是个小屁孩,吴正雄便忍不住的叹气,表示自己等当年虽说也跟赵炳强一般大就出来混,但心底到底还有条线,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打死都不能碰。

  哪儿会跟现在的小年轻一样,没轻没重。

  正说之间,有一人从前面的街道小跑进来……

  不正是之前刚刚在蓝桂坊不远和小太妹接头,被小太妹称为峰哥的谢峰又还能是谁?

  看到沙皮,知道现在便衣上天入地都在找他的谢峰也是吓了一跳,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沙皮面前压低声音道:“沙皮哥,那群便衣为了找你,现在可都连整个渔村都快给翻过来了,伱不在窝里好好呆着照顾明辉哥,跑这儿来干嘛啊?”

  沙皮闻言白眼一翻,压根懒得搭理谢峰。

  倒是葛志辉闻言开口,表示沙皮已经想办法抓住了陈伟,从陈伟的口中打听到几个赵炳强可能藏匿的地点。

  只是因为那些地方太大,光凭沙皮他们,怕根本找不到赵炳强,所以过来找他要人帮忙。

  “原来是这样!”

  谢峰闻言松了口气,表示那穿运动服的家伙在打伤了自己等的人之后,又在蓝桂坊里闹事,甚至还打死了几个洋人。

  现在人虽然还没抓到,但就算能跑出来,估计短时间内也对自己等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赶紧兵分几路,按照沙皮所说的,去找赵炳强。

  “找那姓赵的小子当然重要!”

  “不过那穿运动服的家伙,也不能放过!”

  “毕竟敢踩在我们的地盘上闹事,要不废了他!”

  “往后咱们怕就无法再尖沙口立足了!”

  说着这话,葛志辉一边招呼谢峰留几个手下暗中观察。

  要那穿运动服的家伙被抓了或者被军装给打死了也就算了,否则的话,一旦看到对方的行踪,那就立即通知他……

  “要不亲手把他千刀万剐!”

  “怕道上的人都忘了别人为什么说我葛志辉是疯狼!”

  说着这话,葛志辉指指沙皮对吴正雄道:“大雄,你跟着沙皮去搜查船厂,谢峰,你跟我去码头……”

  对于葛志辉的安排,谢峰等自然没有半点意见。

  倒是吴正雄几个听到自己居然被安排跟沙皮,一个个满脸无语,表示沙皮跟他向来不对付。

  要不然他们还是跟谢峰换换。

  “这特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挑三拣四!”

  葛志辉闻言破口大骂,但想到事关价值几百万的货以及自己弟弟的小命,葛志辉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长眼的老东西!”

  “迟早做了丫的!”

  看着吴正雄的背影,沙皮阴恻恻几声,然后才不耐烦的对谢峰招呼道:“愣着干嘛,赶紧上车啊!”

  知道现在沙皮仗着跟着葛明辉的关系,整个堂口除了葛志辉之外,怕就没将谁放在眼里。

  因而闻言即便不满,谢峰也只能悻悻几声,招呼手下赶紧上车跟上沙皮。

  然后他便一把抓住了一个想随着人群混上车的家伙道:“老鼠,不是让你在蓝桂坊外头盯着,以防那穿运动衫的家伙出来好通知么,你怎么跟着也跑这边来了?”

  “堂主不是说无论谁做了穿运动衫的或者抓到姓赵那小子!”

  “堂主就给两个场子么?”

  被称呼为老鼠的家伙闻言干笑道:“穿运动衫的那家伙都给围死了,想靠他上位肯定是没希望了,所以……”

  “你个王八蛋,一天到晚都想着上位!”

  谢峰闻言没好气的哐哐几脚,一边让上车一边低声道:“沙皮现在比我们堂主都还要疯,待会儿过去之后记得跟我后边,不然上位不成反而丢了小命,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多谢峰哥关照!”老鼠道。

  “你要真想谢我,那就帮我在你姐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谢峰闻言哼哼,然后又略感奇怪的瞅了老鼠一眼道:“话说你小子今儿怎么了,嗓子眼里塞鸡毛啦,怎么总哑着个嗓子说话?”

  “嗓子有点不舒服!”

  老鼠闻言咳嗽着回答。

  听到这话,谢峰也没多说,只是在眼见小巴快开出街区的时候对前方的沙皮道:“沙皮哥,你停下车,我下去买包烟,顺道给老鼠搞点药!”

  沙皮闻言没有拒绝,只是在看到谢峰走向街边小卖部的时候,眼神显得非常古怪……

  稍微一耽搁之后,小巴开始一路飞驰,不过多时便已经来到了一处废弃的旧船厂内。

  “你们左边!”

  “你们右边!”

  “给我仔细搜,无论什么地方都别落下!”

  一进入船厂,沙皮便开始大声招呼安排。

  听到安排,众人纷纷开始行动,却又在谢峰闻声也准白开始搜查的时候叫住谢峰道:“峰哥,这种事交给小的们做就好了,哪儿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啊……走走走,咱们找个地方抽根烟去!”

  眼见向来嚣张跋扈的沙皮对自己如此客气,谢峰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却也没有拒绝,只是嘱咐了老鼠等几个小心之后,便跟着沙皮来到了一无人之处,一边给沙皮散烟笑道:“沙皮哥,你这单独把我留下,是不是有什么好关照啊?”

  “那当然了!”

  沙皮接过烟给自己点上一根,一边给谢峰照火一边低声道:“堂主说了,在咱们字头他最信任的除了明辉哥和我之外,就只有你……”

  你字尚未说完,就在谢峰一边凑近点烟一边倾听的同时,沙皮的手腕猛的一抖。

  却是一条钢线猛地被他从手腕拉开,一把就勒住了谢峰的脖子!

  谢峰拼命挣扎。

  奈何那钢线极细。

  几乎在套中脖子稍微用力之间,就已经深陷肉里,因而无论谢峰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只能竭尽全力的叫道:“沙皮,你踏马疯了吗?”

  “我踏马清醒的很!”

  沙皮拼命一边拼命勒动钢线,一边狞笑连连道:“咱们交易出事,是你告的密!”

  “刚刚那便利店里有便衣的眼线!”

  “你说是买药,实际上是在给便衣传递消息,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没有!”

  “你冤枉我!”

  闻言已经呼吸困难的谢峰拼尽最后一口力气道:“有种你放开我,我们到堂主面前对峙!”

  “杀你就是堂主下的命令!”

  “所以谢峰,你就别挣扎了!”

  “要有下辈子,欢迎你再来找我报仇!”

  说着这话,沙皮的双臂拼命加力,谢峰的挣扎也随之无力……

  但沙皮却依旧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依旧在拼命收紧钢线,同时低声破口大骂,说些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二五仔之类……

  就在眼见谢峰不但要被活活勒死,同时还得被钢线给切断喉管的当口。んτΤΡS://Www.sndswx.com/

  一个人影却缓缓的出现在了沙皮面前不远。

  不是平素被谢峰当成小舅子般照顾的手下老鼠,又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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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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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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