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身姿曼妙婀娜,气质温婉。
而在眼波流转间,又隐约带有几丝精明灵动之色,倒并非是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可欺。
在这女子身后,跟着几个姿容清秀的彩衣女侍,手中捉扇提篮,排场不小。
至于方才出去的彭庆也是亦步亦趋跟在后头,脑袋并不敢抬起。
他唯恐冒犯了身前之人,只盯着自己脚尖不放,神情极是恭谨,额角隐约见汗……
“赐教不敢当,尊客着实折煞奴家了。”
女子闻言掩唇轻轻一笑,目光在短瞬之间,已将陈珩上上下下扫了一遍。
尔后款款来到来到案几旁,也不用出言吩咐,身后的几个女侍自立时会意,端出瓜果茶水,一一奉上。
“不知尊客可知这岁旦评的来由?”
在茶香袅袅中,女子水袖轻摇,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嫣然一笑问道。
“略有耳闻。”
陈珩见状也不推辞,将袖一展,便与那女子隔案相坐,沉吟片刻后,才言道:
“听闻是十二世族的几位家老所首倡,虽明面上是言说不欲令九州四海的人物们遁迹藏名。
俊伟英才,风流人物,其声名自当冠寰宇,扬后世,叫天下人知晓……
但内里心思,却也不过是想以声名来作钩饵,妄图赚得八派六宗的弟子为一个虚名来打生打死。
彼弱我强,最后得益的自然便是世族了。
不过最后观其成效,此计虽是阳谋,却也的确智浅,太过小觑天下人了……”
……
八派六宗能自前古道廷时代存续至今。
所见过的魑魅魍魉,阴私算计,早便是如过江之鲤般,不可穷极。
这岁旦评背后深藏着的一番机心,自是也没能欺瞒过他们耳目。
其开榜不过短短三期,这幕后评定上榜的人选。
便也由十二世族的几位耆老。
给换作了八派六宗内,那些好管闲事且有法力神通的上真们……
而那些喜爱热闹的上真在得了北极苑的首肯之后,还特意在北颢州圈山围壑,起了一座直入天中的楼台殿阁,号为“无有观”,作为道场所在。
每至岁旦时分。
也便是一岁的首日之时。
无有观的上真们便会命童儿将金榜张贴在山门之外。
令胥都天下的修行大小门户都来抄录榜上姓名,使人人皆知。
因这金榜仅在岁旦时候才会被放出,沿袭了世族的旧例,也是被唤作为岁旦评。
而岁旦评从紫府到元神境界,又共细分为了四榜。
每一榜皆有三十六名次。
胎息、练炁同筑基境界因是仙道之始,也难看出什么端倪来。
此三境中人自是略过不表。
而至于元神之上,对于返虚、纯阳境界的仙道真君人物。
又是为尊者讳,着实不便将他们大张旗鼓,清清楚楚来分个高下。
于是便也索性隐去,并不多开榜单……
而自“无有观”落成于北灏州后。
在八派六宗的上真们彼此制衡,间或有太文妙成、玄冥五显等道君亲自处断的景状下。
这“岁旦评”。
也便真正成了一桩褒奖道行,激励后进的雅事。
无论何人,一旦上榜,便是播名海内,寰宇皆闻。
自此风头大盛,一时无两!
而此时。
在听得陈珩语声之后。
那女子微微一笑,倒也将世族所倡的岁旦评被八派六宗改头换面一事,细细言说了一番,尔后才道:
“既这岁旦评今时早已不同于往日,那陈珩突兀上得如此高位,自是会惹来不少人惊疑……
更何况他的品评之语,倒也出奇,就更令人心下好奇,想要一睹真容了。”
陈珩眼帘微微一搭,眸光掩在浓长眼睫之下。
朝那摊开的岁旦评紫府榜上扫了一眼,眉头一动。
……
名姓:陈珩。
修为:紫府二重。
玄功:《神屋枢华道君说太始元真经》……
战果:筑基败司马权通、王典等众,力挫群修,由此名满玉宸四院,为十方殿霍谧所嘉,呼为“斗法胜”。
紫府入流火宏化洞天,以少合众,以弱击强,战不无利,锋锐难当。
排名:紫府十一。
品评: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其疑以叩实,察而后动,动则威,如雷如霆,如震如怒。刚塞而弘毅,可谓是尽得金之德也。
(注:风神萧散,姿仪澹静,气度卓然,自是瑶林神仙一流,居然物外,不亚其父)
……
“紫府十一……所谓的众议纷纷,只怕是因此缘故罢。”
陈珩道了一声。
这岁旦评在他的紫府战果一处,留白不少。
至于是怎般的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又究竟胜了哪些好手。
倒是未细细言说。
而放眼观去。
胥都天九州四海之地,紫府境界的高功又何止百十万?却仅有三十六人能够上榜!
陈珩的异军突起。
惹得时人纷纷惊疑好奇,倒也是在常理之中。
不过这岁旦评幕后的排榜之人,应是也未曾料到。
陈珩在出流火宏化洞天未多久,便已将剑道第四境修成,证就了身剑如一的手段。
不然这名次,应是还能再往前推个一二……
“这紫府的名次仅是其一,为何会惹来众议,这品评之语,倒是也在其中推波助澜,出了不少气力。”
女子莞尔道:
“瑶林神仙,居于物外……往常岁旦评的品评之语,倒是少有如此褒奖的字句,还是在形貌之上。
见了这词句,非仅东海的不少女修心生好奇,欲一睹陈珩真容,便连奴家。也对他有了些兴趣呢。”
“岁旦雅评……不论道行法力,怎会攀扯到皮囊外相上?”
陈珩微沉默片刻,道。
“此事实是少有,自‘无有观’落成以来,这无穷年岁里,男子初登岁旦评,还被特意提了一句姿容的,也不过六七数罢了……玉宸的那位故去道子君尧,和先天魔宗的玉枢真君,皆在此中。”
女子道:
“而今却又添上了一个陈珩,也是稀奇事情。”
陈珩眸光一敛,未多说什么。
而这时,那女子却是主动开口,试探出言道:
“奴家薛婉儿,忝为这苍霄楼的四位管事之一,尊客看起来倒是面生的紧,不知是出身何方大派?说不定尊客师门,同我等背后的东主,还有几分交情也说不定呢。”陈珩闻言只微微一笑。
而之后,薛婉儿又抛了几个话题,但陈珩只略应答几句,往往在紧张关头就停住。
见他口风甚紧,自己只怕难套出陈珩的话后,薛婉儿心头略觉无奈,但也不过多纠缠,只轻轻将手一拍,身后女侍便恭谨递上两只玲珑袖袋。
“尊客要的东西我已亲自送来,不妨清点一二,看看是否有误。”
她道。
陈珩闻言也不故作姿态,微微颔首,便将袖袋翻开。
第一只袖袋中装着三十颗黄池丹,鸽卵大小,通体澄黄光明。
定目视去,还能见到几朵指甲盖大小的黄云缭绕其上,甚是妍巧模样。
陈珩在地渊金鼓洞时,也曾跟随崔竟中学过外丹黄白之道,得他倾囊相授。
因那时候前途未卜。
他还隐隐生起过将丹法当做立身之基的心思,想以丹法来赚取修行的资粮……
但在阴差阳错,入得了玉宸下院修行后,这一心思也是渐渐淡去了。
不过他后来虽未在丹法上再多花费什么苦功,但眼力毕竟还是有的。
细细探究一番后,也知这三十枚黄池丹并非粗制滥造的下品,已可称为上等了,遂也将之收起,拿起了第二只袖袋。
不过这一回。
在将里内符钱的数目清点一番后。
陈珩却忽得一笑,摇头道:
“错了。”
“错了?”薛婉儿神色不变。
“多了。”
陈珩看向她:
“扣去三十枚黄池丹后,不应是这个数目,苍霄楼纵是龙族的产业,家大业大,怕也经不得如此广施恩惠罢?”
“诚如尊客所言,不过这倒也并非恩惠,只是礼尚往来罢了。”
薛婉儿美目飘向陈珩,捋了一捋发丝道:
“尊客先前在海舟上仗义出手,非仅救了那一船人性命,还维护了玉泉仙市的颜面,至于这些黄池丹,不过应有之意罢了,还请万勿推辞。”
“原来如此,此事倒是传的快。”
陈珩闻言一笑,拱了拱手答谢,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收下。
见陈珩不拖泥带水,故作清高婉辞几回。
薛婉儿也是欣喜他的行事爽快,心下微微一松。
赠黄池丹一事,倒也并非是出于她的心思。
她纵为苍霄楼的四大管事之一,却也无这般的大职权。此乃玉泉仙市三位执掌的授意,命她来做成此事,务必办妥。
而见陈珩将两只袖袋收好后,薛婉儿又再次开口:
“在来此之前,奴家曾得三位仙市执掌的传讯,若尊客有求,奴家都需得尽力答允……”
言至此时。
薛婉儿语声微微一停,似笑非笑斜了陈珩一眼后,才继续开口:
“不知尊客还欲求何物,不妨一并说来。”
她自入得静室以来,便一直是端华温婉的气度。
这眼一瞥,倒显出了几分入骨的媚意来,勾魂摄魄,叫人难以自持。
不远处的彭庆显是定力欠缺,脸红心热,死死盯着脚尖,更不敢抬头了。
“好厉害的媚术……若在斗法时候,敌手因此恍惚刹时,只怕局势就危了。”
陈珩对此倒是视若无睹,只在心中赞了一句,尔后轻笑开口问道:
“诸事皆可?”
“那也要看尊客究竟欲求何物……若你想要这座苍霄楼,奴家纵是有心,怕也难将此楼赠给你。”
薛婉儿白了一眼陈珩。
“不知贵楼可有‘紫明流珠’和‘云梁石膏’这两类外药?”
陈珩沉吟片刻,又补了一句:
“若是还存有先天五行之精,便更好不过。”
饶是彭庆一直恭谨垂首,目不斜视,闻言也不禁将瞳孔睁大,讶然望了陈珩一眼。
而那几个女侍,也皆神色各异。
薛婉儿虽有些动容,但想起陈珩的剑遁,也不算意外,只想了一想后,歉然道:
“紫明流珠因有延生续命的功效,楼中向来是无什么存货的,尊客若欲购置此宝,只怕要等待楼中宝会开启时候了。
云梁石膏虽要次些,但因最近柔玄府的人在倾力广搜此物,欲以此药来修补他们的一桩重宝,只怕整个东海,都寻不到多的。
至于先天五行之精……”
薛婉儿摇了摇头,不言而喻。
紫明流珠和云梁石膏虽然贵重不凡。
但同先天五行之精比起,却又逊色了不止一筹。
似这等天地奇珍,纵使龙宫家大业大,也少有拿出来售卖,只深藏于内库,或留待自家使用,或是赠送出去,来做个大人情。
“于先天五行之精上。若是我可以物易物呢?”
这时。
陈珩忽得开口。
薛婉儿听得这话,倒是真个吃了一惊。
她郑重看了陈珩一眼,半晌,才缓声道:
“尊客真有此意?恰巧我仙市中的一位老执掌为子嗣寻求此珍,正费尽了心思,不过水行和木行的先天之精,倒是不必了……”
“我倒是正缺水行,五行之中,唯是土行还有富余。”
陈珩一笑。
见他脸上满是从容自若之色,不似作伪。
纵暴露出持有先天五行之精这等重宝,也波澜不惊,显是自有底牌可以应付。
这般作态。
倒是更坚了薛婉儿猜想,认定陈珩必出身不凡。
不过先天五行之精事关重大,也并非她的所有,还需得同那位仙市老执掌相商,看他的主意。
在告罪一声后,薛婉儿便匆匆出离了门户,前去找寻那位仙市执掌。
陈珩将茶盏举起,只略沾了沾唇,便又拾起那岁旦评,继续翻看起来。
而半个时辰后。蜀南文学
薛婉儿才回返至静室,手中却也多了一方玉盘,上盛一只巴掌大小的锦盒。
见锦盒递过,陈珩揭开一看。
刹时便有碧蓝光华如洗,好似水银泼地一般,照彻了满室,连身躯都轻巧了几分,飘飘欲仙。
“水行的玄阙芝?”
陈珩眸光一动。
抬眼时候,见薛婉儿正看向自己,他也从袖中取出一只玉匣,伸手递过。
“黄龙胆?”
见得匣中之物后,薛婉儿也是一喜,眸光大亮。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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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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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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