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各自落座之后,张三丰脸上带着诚挚的感激之色,微微欠身道:“翠山在信中说,这些年来在岛上多承道友关照指点。贫道的弟子自己知道,他人品武功都是好的,但见识阅历便有些不足了。若没有人帮衬,在那海外孤岛之上生活,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道友对翠山的恩德,老道感同身受。”
胡垆笑道:“张真人言重了,当时我们几人流落荒岛,自然要抱团取暖,互相帮衬,也说不上谁关照谁。”
张三丰手捻银髯,摇头笑道:“贫道称一声‘道友’,不仅是出于感激之情,也是出于对一位入微大宗师的尊重,道友口口声声称老道什么‘张真人’,难道是想老道反过来唤你一声‘胡真人’?”
武当五侠等人闻言莫不骇然,这才知道面前这位据说只比宋远桥年长几岁的道人,竟是一位武功境界足以与师父相提并论的绝世高手。
胡垆拱手道:“如此便恕贫道狂妄,斗胆也唤一声‘道友’了。”
张三丰颔首道:“如此才是正理。老道正感近年来只是闭门造车,也不知自己参悟的一些武学道理是否偏颇。道友若有闲暇,不妨在荒山盘桓数日,你我好生论一论道。”
宋远桥等人一听,便知道师父是想借机报答胡垆道人照拂弟子及传递书信的恩情。
即使胡垆同为大宗师,他们也不认为其武学修养能够与自己师父相提并论,师父所说的“论道”,自然是指点的意思更多。
“能得道友指点,贫道幸何如之。”
胡垆也明白对方的心意,先谦逊了一句,随即却将话锋一转道,
“然则此事也不必忙,贫道另有一事相询。”
张三丰道:“道友请讲。”
胡垆道:“贫道曾听翠山提过,道友门下第三高足俞岱岩遭人暗算受伤。如今过了这些年,不知可曾痊愈?”
张三丰听对方提到俞岱岩,本来喜气洋洋的脸上登时转为黯然,叹道:“有劳道友见问,只可惜岱岩是被歹人以重手法捏碎了四肢骨骼,虽然侥幸保住性命,但手足已残,只能终身与床榻为伴了。”
说到此事时,其余的武当五侠也个个面色沉重。
七侠莫声谷更愤然道:“什么歹人,分明是那少……”
“七弟!”俞莲舟低声呵斥一句。
昔年因俞岱岩重伤和龙门镖局灭门这两桩悬案,本就不算和睦的少林与武当两派大生龃龉。也就是上面之人觉得这两件事都疑点重重,故此约束了门下在真相未明之前不许生事,这才没有引发两派火并。
莫声谷身份不同,若是一句话将俞岱岩之事硬安在少林派头上,传出去必然生出不少麻烦,所以俞莲舟才要出言喝止。
他为人秉性方正严肃不苟言笑,几个师弟怕他更甚于师父和大师兄,莫声谷被他喝得脖子一缩,后半句话也吞回肚中。
胡垆虽对其中原委一清二楚,却没有在此时揭破谜团的意思,继续自己方才的话题,向张三丰道:“实不相瞒,贫道在医术一道上颇有心得。若道友不弃,贫道愿意去看一看俞三侠的伤情,或许能尽一份心力也未可知。”
张三丰先略怔了一下,旋即明白对方是不愿留下挟恩图报之名,才想用医治自己弟子伤患作为回报,心中不由对胡垆更高看了一眼。
但他对此事实在不抱太大希望,以他武林第一人的声望和人脉,在这几年间自然也请过许多神医来为俞岱岩诊治,经过一次次失望之后,他也差不多断了三弟子能够复原的指望。
然而胡垆既然主动提出此事,不管是为了对方的面子,还是自己心中最后的万一之念,张三丰都没有拒绝的道理,当时郑重谢过胡垆好意之后,亲自引着他来到后面俞岱岩的卧房之内,武当五侠则同样抱着微茫的希望跟在后面。
胡垆看躺卧在床榻上的俞岱岩形容枯瘦,四肢僵硬,却能感应到他丹田内一股真气活泼泼精纯绵延,竟隐隐地还在宋远桥和俞莲舟之上,便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不错。
张三丰先俞岱岩说明情况之后,俞岱岩得知失踪数年的五弟张翠山尚在人世,与师父和师兄弟一样惊喜无比,同样也没甚信心而不大在意胡垆是否能够治好自己的伤残。
胡垆也不分说,上前仔细检查了俞岱岩四肢的情况,然后回视张三分道:“以贫道所见,俞三侠确是被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指’所伤无疑,道友可曾查明那下手之人的身份?”
张三丰叹道:“当时老道在义愤之下,也曾疑心到少林派身上,但事后仔细思量,又觉其中颇有疑点。”
胡垆道:“下手之人用的虽是‘大力金刚指’,但应的确不是少林中人。”
莫声谷有些疑惑地问道:“道长何以做此论断?”
胡垆油然道:“少林派那些大和尚成天吃斋念佛,张口便是慈悲二字。虽然做样子的成分居多,但在武功上确实融入了几分祥和之意,出手时要么只制敌而不伤人,要么干脆大发慈悲超度人到西方极乐世界。伤到俞三侠的‘大力金刚指’虽是源出少林无疑,指力中却带着一股暴戾之气,应该已属旁系支脉。”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虽然都满腹心事,也不由为之莞尔。
张三丰沉吟道:“道友可是疑心昔年苦慧禅师创建的西域少林一脉?但事后老道也曾着人调查,得知如今的西域少林已经式微,寺中僧侣只一心修佛,并无一个武功高手。”
胡垆摇头道:“道友既知苦慧禅师,怎忘了他为何远离中原创建西域少林?”
张三丰矍然道:“道友莫非是指那偷学少林武学的火工头陀?”
胡垆道:“贫道素喜云游,早年到过西域,偶然得知西域有一个‘金刚门’,武学纯走刚猛一路,疑似少林家数,却又凌厉狠辣,动辄残人肢体。一时好奇之下,贫道曾暗中查访一回,得知其正是那火工头陀创立的门派。”
张松溪不解问道:“但我武当与那金刚门素无嫌隙,其门人何故重伤三弟,难道便为了那柄‘屠龙刀’?”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胡垆道:“若张四侠知道,如今那那金刚门弟子多为元蒙效力,便不难猜到其用意。”
“嫁祸,离间!”
张松溪不愧为武当七侠中的第一智者,瞬间便猜透其中关节。
此刻的张三丰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情:“道友说出那金刚门,应该并非无的放矢。老道听闻凡有毒蛇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解蛇毒之药。我岱岩徒儿的伤势,是否也要着落在伤他的金刚门身上?”
胡垆则傲然道:“若无贫道在此,确实只有这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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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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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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