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韩老成英年早逝,韩愈悲恸之余,义无反顾地承担起抚养韩老成遗孤韩湘的责任,因此在感情上向来将这侄孙视为亲子。
韩湘少年聪颖,在文武二途上的进境都远胜常人,韩愈本对其寄予厚望,只盼此子能以金榜题名光耀门楣,以为其父在天之灵。
怎知韩湘生性淡薄无意仕途,只好畅游名山访求仙道,立志要做一个世外之人。
韩愈对此大为不满,几次三番地或苦口婆心劝说,或声色俱厉申饬,到最后几乎动用家法,到底也未能动摇韩湘求道之心。
某一日被韩愈禁足在家的韩湘凭空失踪,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自己被高人接引去山中修行,韩愈动用不少人手寻找无果,只得怏怏作罢。
直到此次因上书谏迎佛骨遭贬后,离家数载的韩湘突然现身,拜见韩愈后说此次潮州之行将有大难,劝他索性辞官归乡以保万全。
韩愈为当世文宗,素来信奉儒家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当时不仅未听韩湘劝说,反而大加训斥一番。、
韩湘无奈离去,临走前却当着韩愈弄个法术,取一枚花种埋入土中,在一时三刻施法催生出一朵五色奇华,花瓣上有天然生成的文字,合成“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一联诗。
韩愈初时不解其意,此后前来潮州途经蓝关,果然为风雪所阻。
但他一片报国之心坚如铁石,百折不挠,当时并未因此气馁,而是将那两句诗补全为一首七律,陈说前事并表明心志。
其诗云:“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便在方才几乎葬身鳄鱼之口的瞬间,韩愈暗叹即使侄孙得知噩耗后赶来潮州,怕也无处收敛自己的尸骨。
如今看到韩湘现身出来,又猜到方才驱逐鳄鱼救下自己性命正是他的手笔,韩愈心中自不免百感交集。
而护在他身前的韩湘却顾不得猜想叔祖此刻心思如何,只因那与在水上踏浪而立、与他遥相对峙的鳄神已放出滔天气势,排山倒海般压迫过来。
那鳄神在鳄溪盘踞百年,早已彻底掌控了这一方水域,此刻借地利之便放出的气势,稳稳地压制修为本就略逊的韩湘一筹。、
而韩湘不仅要以本身气机与鳄神对抗,还要分出部分精力护住身后的韩愈几人,情况自然愈来愈窘迫。
到后来,他已不得不重新将手中玉箫送到唇边吹奏出一首蕴含铿锵金石之声的曲子,借以强化自身气机,这才堪堪扳回些局面。
那鳄神沉声喝道:“韩湘,本座念你修行不易,故此愿意放你一马,但你身后这个胆敢作文辱骂威胁本座的老儿,必须留下!”蜀南文学
韩湘无法开口回答,但吹奏出的萧声陡然愈发高亢,几能穿云裂石,态度不言而喻。
鳄神怒极而笑:“既然如此,休怪本座不顾你那几位师长面子——翻江倒海!”
他身后陡然有巨浪滔天而起,其色如漆黑浓墨,其势如千仞绝壁,在一片隆隆巨响中颓然倾倒,向着岸上的韩湘、韩愈等人压下。
韩湘知道这巨浪中蕴含了鳄神采撷的癸水之精,虽为水流所化,却坚如金刚,重如山岳,当时面色极为凝重,扬手将那支玉箫祭在空中,放出一大片形如穹庐的氤氲光华,将落下的巨浪托住。
只是他本人在如此重压下似有些力不能支,初时是身躯微微颤抖,面色越来越白,到后来嘴角开始溢出鲜血。
“湘儿!”
韩愈眼见得侄孙不敌那妖孽凶威,虽然自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却深为将侄孙拖入危险中而不安,偏偏自己又无能为力,当时心中既愧且悔。
鳄神见韩湘即将势穷力竭,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但他嘴上说不顾韩湘师长的面子,心中终究存了几分忌惮,倒也没有将事情彻底做绝的意思。
于是探出右手一抓,包裹在玄甲中的右臂延伸拉长,一只张开的手掌变得足有数丈大小,五指屈曲如钩,眼看便要将身形摇摇欲倒的韩湘捏在掌心。
“锵!”
一声嘹亮剑鸣突兀地在鳄神耳边响起。
而一道其色如青天碧水的剑光已在剑鸣之前从天而降。
剑光落下,先将那滔天巨浪一分为二,其中蕴含的剑气将巨浪中的癸水之力搅碎湮灭,裂开的巨浪崩溃、粉碎,化作漫天雨丝纷纷扬扬散落岸边。
剑光再落,如如击朽木、如破腐土,将鳄神横伸的右臂一斩两段。
鳄神口中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剑光倒卷飞回天上。
一只巨大白鹤从天际飞来,倏地已到鳄溪上空。
白鹤背上有一个玉面长髯、修眉凤目的道人盘膝而坐。
道人抬右臂张开衣袖,那一道剑光便如倦鸟归巢般钻入袖口,一闪而没。
“吕道兄!”
韩湘子见来人正是与自己交好的纯阳真人吕洞宾,心中登时大喜。
吕洞宾驱使坐下白鹤降落到水面上,目视鳄神冷笑道:“三百年光阴,当初跟在东海龙太子身边的小跟班,居然也能占据一方水域称王称霸。”
鳄神目中现出极深的忌惮之色,涩声道:“你,你竟已功参造化,明悟前生?”
原来吕洞宾前世为华阳真人,与铁拐李、钟离权份属道友。
三百年前,他因一件事情与东海龙君的长子敖溟结怨。
双方在一场火并之下两败俱伤。
敖溟携重伤逃回龙宫,至今仍在闭关修养;华阳真人更是伤重难治,不得不兵解转世,成为如今的吕洞宾,再经铁拐李和钟离权接引而重履修行之路。
鳄神原本是敖溟身边的一名随从,当年亲身经历了华阳真人与敖溟的一场大战。
那一战中,敖溟是纠集了东海的大批高手兵将伏击华阳真人,结果仍被华阳真人一人一剑几乎斩杀殆尽。
此刻见吕洞宾道破自己来历,鳄神便知他已恢复前世的记忆,也记起那依靠装死才侥幸逃生的一战,由不得不心生战栗。
见对方微笑不语,他色厉内荏地喝道:“吕洞宾,你要想清楚。本座是受东海龙宫符诏,到此水域为神。你若杀了本座,便是与龙族为敌!”
吕洞宾哂道:“贫道明悟前尘后,早有意与敖溟了解那段恩怨,已注定了不可能与龙族为友。何况,你既敢向贫道的道友递爪子,难道贫道还不敢剁你爪子?”
话音未落,衣袖轻抚间,那道灵蛇般的青色剑光倏地一闪,仍是剑鸣入耳,剑光已临,其速之快,鳄神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颗大好头颅便从颈项滚落,尸首现出巨鳄原形漂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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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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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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