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韩殿臣这般不依不饶,实在是有些不上道,走在去御马监的路上,太尉谢弘一直不怀好意地看着韩殿臣的脖子,让他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凉飕飕的。
韩殿臣心里也知道谢弘所图,不过他并不准备将酒水生意就这么轻易让出去,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了军令状,言说酒糟可以用来喂马之事,带着所有人统统移步御马监,找来两个槽厩。
一个里面放着新鲜的米酒酒糟和大豆、秸秆等草料,搅成一滩糊糊。
另外一个槽厩中,则是日常喂食的大豆精料。
谢弘看着面前这一滩味道古怪的饲料,对韩殿臣说道:“韩殿臣,军中无戏言,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其实谢弘不过是想横插一杠子,从中为谢氏谋取利益而已,真让韩殿臣死了,并不符合他的利益。
韩殿臣抄着手,眼观鼻鼻观心,十分淡定地说道:“太尉,我韩殿臣堂堂七尺男儿,军令状都已经立下了,岂有反悔之理?”
谢弘颇为赞赏地说道:“好,是条汉子。这次就算事不成,我也出面保下你的性命,你去我扬州军中作个参军,如何?”
谢家人向来统兵在外,从家风上来说就很喜欢提拔底层人才,虽然出于阶级利益考量,在朝廷之中不会给这些人才太多的前途,但在军中,还是多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譬如当年的谢安,不拘一格用人,出山便扶社稷之将倾,败桓温,挫前秦,了却君王天下事后隐居。
江左风流,如果不被沽名钓誉之士冒用的话,一般就是代指谢安。
如今谢弘有意招揽,自然还是不想放过暴利的白酒行业。
韩殿臣冲谢弘拱手作揖,笑道:“多谢太尉美意,太尉若有令,殿臣定肝脑涂地,以报太尉厚德。”
如果能够通过让出去一部分利益,争取到谢家的支持,对韩殿臣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仅仅是依靠北方士族、南方士族、皇族任意一方的话,很容易在斗争之后被挤压处理掉。
保持朝堂势力的均衡,从中浑水摸鱼才是最符合韩殿臣利益的做法。从这一点上来说,韩殿臣的利益与皇帝是一致的。
二人闲聊的功夫,御马监负责养马的宦官已经牵了匹御马监中最好的良马过来。
皇帝司马景平颇为不放心地说道:“韩殿臣,这可是御马监中唯一一匹大宛马,若是吃坏了它的肚子,你可得想办法赔给朕。”
韩殿臣成竹在胸地说道:“放心吧陛下,这马要是吃坏了肚子,臣的脑袋就被太尉大人提走了,到时候你问他要马就行。”
司马景平说道:“要不还是换匹...算了,就用它吧,反正留也没大用。”
作为一个左右为难的皇帝,他也要保护自己那所剩无多的体面。
韩殿臣颇为光棍儿地说道:“喏。”
然而,这大宛马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惊掉了眼睛,它径直走到放了酒糟的槽厩旁咔咔狂炫,吃得比平时香得没边儿。
原本担心大宛马的司马景平惊呼道:“畜生亦知粮食之香吗?韩殿臣,这是怎么回事?”
韩殿臣抄着手,像个老博士一样微笑着解释道:“启奏陛下,畜生爱吃酒糟,不过只能吃新鲜米酒的酒糟和那白酒的酒糟。咱们所贮存的绿蚁酒酒糟,它是不吃的。”
一旁的谢弘问道:“哦?这是为何啊?”
韩殿臣说道:“凡草食动物,如羊、马、牛吃草料后,在胃里其实是消化不得的,需要他们胃里的小虫子帮忙发酵,方才能够消化吸收,所以牛羊马对于草料并不能够完全消化,粪便干了之后还能当柴烧。”
“而这酒糟则是已经被小虫发酵过的,进肚就能吸收,其中带着的发酵小虫还能够促进它们对于草料的发酵消化,所以是非常优质的辅料。”
“绿蚁酒则不同,此酒的酒糟放的时间过长,里面有害虫滋生,吃了会害肚子。这一点对人来说也一样,有肠胃不好的人喝了绿蚁酒是很容易害肚子的,不如喝点白酒来得痛快。”
他这一番讲解,周围不管听懂还是听不懂的都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反正核心就是一句话,咱们名士高贤喝酒不光不算浪费粮食,还能够帮助朝廷养马。
好的,喝酒的理由又多出来一条。
司马景平赞许地说道:“殿臣虽然圣人经典都读得一塌糊涂,字也写得像是狗爬,不过这神仙方术懂得可真是多。”
“就连养马和酿酒都能让你找出门门道道来。”
韩殿臣尬笑到:“圣上过奖了。”
踏马的,有这么夸人的吗?什么叫字写的像狗爬?
谢弘拉住韩殿臣,走到远处,低声问道:“小子,我若在扬州军中酿酒,也可以用来养马吗?”
韩殿臣见谢弘不依不饶,便笑着说道:“扬州军不是有精盐生意吗?为何还要养马?”
谢弘疑惑地问道:“精盐生意?南方的确是有,但并不属于扬州军,你在瞎说什么?”
韩殿臣神秘地笑道:“扬州军可以有。”
进洛阳之前,韩殿臣便宜售卖掉的精盐生意基本盘,是被郗氏家族便宜强占了去,如今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
而郗氏则是琅琊王氏最忠实的走狗之一,两家的源头比王谢两家还要早一些——王羲之的妻子,郗璿。尽管后面还有王献之和他表姐郗道茂的一段苦命虐恋,从那个时候开始,郗氏就已经逐渐势弱,沦为了王氏的依附。
韩殿臣欲把精盐配方交给谢弘,其实就是想借着谢弘之手去报复郗氏。
既然谢弘有意招揽自己,韩殿臣便没有与之为敌的理由,反正崔氏已经有了酿酒的生意,再把精盐生意交给扬州军,借谢弘之手除掉当年抢夺自己基本盘的世家,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事?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精盐的巨大利润是所有世家都看在眼里的,没有谁想放过。尤其是谢氏坐拥二十万大军,光是每年消耗粮食就不在少数,还有兵器、甲胄、弩箭等支出,以及对于底层将领的奖励收拢。
扬州虽富,养这么一支大军也是颇为吃力的,对于送上门来的好事,谢弘无法拒绝。
谢弘沉思着,低声说道:“如此...怕是会与郗氏不合啊。”
韩殿臣道:“若无太尉大军压阵,郗氏之盐焉能遍行中原?可郗氏给太尉奉养了吗?”
当然没有。
郗氏实际所仰仗的,是王氏,是北府军。
养着北府军这么一支常年在北方割据厮杀的精锐战力,郗氏是完全不惧谢氏的扬州军的。
如今的王谢联盟,已经渐渐成为王氏独大的局面,谢氏的影响力正在王氏势力的挤压下慢慢缩水。
为了维持自身的利益,也为了维持朝局的稳定,谢弘必须想办法扩张扬州军的实力,同时也要扩大谢氏在朝堂中的影响力。
曾经王羲之的妻子郗璿,在郗氏势弱、谢氏势大后,曾经对自己的弟弟说过:“王家见二谢,倾筐倒庋;见汝辈来,平平尔。汝可无烦复往。”
这还是在郗氏女成为王家主母的大背景下,王家就这样翻脸不认,只能说亲情对于门阀大族来讲只不过是利益纽带上的一枚华丽装饰品而已。
不用想都知道,谢氏一旦势弱,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成为王氏的走狗,这是谢弘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谢弘低声说道:“如今北府兵势大,所赖多为骑兵,冲杀掠阵,所向披靡。而扬州军少有骏马,国家若乱,恐不敌也。如今汝言烈酒能兴马政,我欲每年得良马三千匹,可乎?”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双边马镫和马鞍已经逐渐普及,骑兵与步兵的战斗力差距越来越大。
为了应对王氏所养的北府兵的威胁,战斗力疲软的扬州军亟需购置良马,组建精锐骑兵。
一匹良马的市面价格在一百两银子上下,一年三千匹马,也就是三十万两白银,对于崔氏的白酒生意来说,这笔支出实在是九牛一毛。
其实对于谢弘来说,每年二十万两银子的支出并不多,主要原因是北方与草原和西域的互市,大都把持在河洛世家的手中,想要买到优质的马匹,就必须得通过他们的途径,尤其以范阳卢氏为最,非常严格地把控着马匹向南方的流入。hΤTpS://WWω.sndswx.com/
每年三千匹马,这个数额即使不通过北方士族,仅仅用自己在高句丽的渠道就能搞到手,韩殿臣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国家大事,敢不从命。”
如此一来,即便失去了北方士族的支持,至少背后还有谢氏可以作为倚仗。
狡兔三窟,不过如是而已。
谢弘痛快地拍了拍韩殿臣的肩膀,说道:“那么,白酒之事就由我出面,就此罢休,你要及早把马送到扬州军中,不要误了军国大事。”
韩殿臣乐呵呵地作了一揖,说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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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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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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