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岳羽,也已是有些支持不住。面色惨白一片,全无血色,无力地坐倒在一旁座椅上。
宫智及见状是微微挑眉,出言问道:“伤势如何,可能再战?”
他倒是不觉怎么意外,广陵绝剑中三式的特性便是如此。操纵天意,杀人如草,然而使用者本人,也要受这天地反噬。
哪怕岳羽将这套剑诀作了些改良,又有剑阵化身助力,也绝不可能将这反伤,全数消除。
短短十几息内,便连续诛杀二十余人。岳羽此刻,绝不可能如表面一般,毫无半点伤势。
岳羽默然不答,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体内紊乱的混元五行法力,还有那翻涌气血。
许久之后,才略一摇头道:“这伤势虽重,对我却影响不大,不过需要至少两三月时间恢复。我如今也只是法力消耗过巨而已。待得恢复,至少还有七成战力。若有人不开眼,再犯我广陵,反掌便可将之灭杀。不过那听云宗,昊阳宗,怕是要从长计议——”
殿内只人闻言,都齐齐松了一口气。宫智则是一阵苦笑,明晓岳羽的言下之意。以他一人之力,还无法将那听云昊阳二宗打灭。眼下的广陵宗,也是自保有余,进取不足。
他倒也不觉失望,以岳羽之力,其实已确非是这东胜大陆,任何宗门所能抵御。
而若是没有广陵宗拖累,今日亦不至于硬抗那十万修士,和四大镇宗至宝,以至受创沉重。
只需以游击之法,天下任何宗门,都无奈其何。哪怕是十大宗门联手,十年百年之后,亦只有根基重创,甚至覆灭一途。
此刻殿内诸人,也知岳羽需要调养伤势。待得宫智问完话之后,都是沉默不言,静静等候。
直过了许久,殿外才又有三道光华降下。正是农易山,与青阳子夫妇的遁光。三人踏入殿内,睿云峰首座于维的目光顿时一亮道:“掌教,谈得如何了?”
农易山在上首坐下,也不欲隐瞒,只神情凝然道:“道林宗之人,只说欲与我宗修好,便告辞离去。倒是靖海宗之人,一开始便提及墨观澜与我宗渊源,说道是靖海广陵,当同气连枝。正式结盟之事,也是极其痛快,只说过些日子,靖海掌教会亲临我宗。其余宗门,也不敢违逆我宗,都说会守诺会听我宗号令,只是这些人中,到底是否真心实意,实是难辨。至于那些散修,我却没去管它。只与那十几位散仙说了番话,这些人,却是最不用担心。只要羽儿在一日,便绝不敢违逆——”
众人闻言之后,皆是一阵沉吟。只是戚奉节,出声笑道:“这道林宗,倒似乎是自认有些底气。只怕日后,终与我宗不是一路人。靖海宗因墨观澜之事,一直被中原诸宗排斥,会与我宗联手,倒不令人意外。至于其余诸宗,我宗势强,便可如臂指使。若然势弱,则必定会众叛亲离。是否真心诚意,也无关紧要。我宗眼下最紧要之事,还是尽力垒实根基,多培育些弟子出来。只需要未来天下十大修士中,能有两位出于我宗,便可足保我广陵道统!”
宫智闻言,顿时是目带赞赏,微微颔首道:“奉节此言,乃是正理!无论他们是何等样想法,我宗其实都无需理会,一切都如先前便是!北方疆域广大,多有天纵英才之辈。倾力经营,估计几百年时间,便可令我宗根基固实——”
那边莫君,却是面色阴沉,将扶手蓦地握成了粉碎道:“听云、昊阳,屡次三番算计我等。若不将之除去,我实难心甘!任此二宗存世,也于我宗声威有损。”
宫智轻声一叹,却并不反驳。其余七峰首座,也是闭嘴不言,心知身份不够,不敢与莫君争论。倒是两人身旁,严真淡然道:“司洛二州,我等鞭长莫及。眼下除之又有何益,只是便宜了别人而已。我宗真要立威,那也应该是去寻紫砚宗。至少这紫砚宗主明灵子,在明面上,是此次祸首。又与我宗相邻——”
莫君听得一阵凝眉,仔细想想,也觉有些道理。不过到最后,却还是微微摇头:“我总觉得这听云昊阳二宗该当早早诛灭的为好。特别是听云宗,素来诡计多端,这万年来纵横捭阖,天下诸宗,无不吃过暗亏。再若拖延下去,说不定又会出什么变故。实是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众人神情,也是微微一怔。农易山则是早陷入长考,恍如未闻。
便在众人迟疑不定之时,岳羽这时却蓦地张眼道:“昌师叔祖与郤长老寿元已不足三载,我眼下最紧要之事,便是炼制昊阳极天丹与延寿丹!可为我宗先造就出一批元婴修士!”
闻得此言,农易山身形顿时是微微一张,双目精芒大亮:“此言当真?那昊阳极天丹,真能炼制?”
“所需药材都已收集齐全,弟子炼丹虽无多少经验,却也有几分把握!”
谈及炼丹炼器,岳羽倒确实是有些自信,接着又沉吟道:“之后这十年之内,弟子有要事拖累,恐无多少精力,分心宗门。如今这南方听云、昊阳、幻心、紫砚四宗,都已是元气大伤,几年之内,再无力北进。几位太师叔祖,既担心他们算计,那便给他们寻些麻烦便是!倒是那天道盟,不可再存世间——”
农易山唇角微挑,不又是逸出了一丝笑意。
岳羽所言,倒是与他不谋而合。此次除了幻心宗,只有一位七劫散仙,一位六劫散仙陨落之外。其余三宗,都是掌教被诛,更损了四五位散仙,其中更各自一位九劫。加上镇压宗门气运的至宝,都已被破去。实已是动摇根基。
广陵只需一番挑拨,背后再稍加援手,便足可令中原诸宗,相互争斗厮杀。
相比广陵,想必更多宗门,会更在意那三座超品灵脉的归属。
当天下杀劫大起之时。这三宗哪还有什么余力,来算计广陵?
宫智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意味深长地一笑道:“此策倒是一举数得!这中原诸宗筋疲力尽之日,便是我宗可真正南下之时。哪怕不占据司洛二州,也需掌人皇气运。这中原四宗,更是留不得——”
农易山扫了宫智一眼,他心里其实早有决断。不过这时,却仍是凝思了许久,才微微颔首道:“既是如此,那便依羽儿之意!”
殿内众人尽皆是神情一凝,起身行礼,道了个诺字。岳羽亦再未多留,与众人说了番话,便已先行告退离去。
此刻却无一人有不满之意,岳羽地位超然,也早已表明了不喜理会宗门俗事。更是广陵宗,如今最大的倚仗,此刻只担心岳羽的伤势,恨不得他立时安心静修的为好,哪里还会在乎岳羽此举,礼节上有不敬之嫌。
飞出了观云殿,岳羽便直接以缩地之法,只一步便踏到了自己大衍府的门外。
不过便在他正欲入内时,忽觉远处,一道视线正投射了过来。
“是虚若月?她也在此处?”
抬目望去,岳羽便暗暗讶然。只见那不远处,一座洞府之外,一位身穿淡红色纱裙的女子,正遥遥望来,神情是复杂之至。
想起了那冰莲仙子重伤之事,岳羽不由是一阵犹豫。不过下一刻,他便又微微蹙眉。
他体内的伤势,却是比之方才所言,其实还严重些。唯一隐瞒的,便是能保存七成实力一事。而数月之后,更需担忧黄昏界,会被那天离宗再寻到。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这般容易,便放过了那听云宗。
而此刻更已是到了爆发的边缘,实无余力再去与人寒暄。
岳羽当下便打消了过去看看的念头,只冲着虚若月微微一礼,便走入自己洞府之内。
※※※※
当望着岳羽的身影,从自己视野里消失,虚若月也是微不可查地,轻声一叹。知晓自此之后,自己的心魔,怕是会更难驱除。
今日这一幕,只能更增加岳羽,在她心目中,所向无敌的映像。那力压十万修士的盖世英姿,怕是终生都无法忘怀。
其实复仇的意念,早在几年前,她便已放弃。只是每日入定修行之时,岳羽的身影,却总是出现在她脑海之内,挥之不去。
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便不自觉地开始关注着,所有关于岳羽的消息逸闻。
今日当望见岳羽,骤然现身之时,更是压不住心里的惊喜兴奋。
虚若月对自己的事,却是早已是心知肚明。知晓自己,其实仍旧是被这心魔所制。所能做的,却只能是暗暗苦笑,独自品味着胸内的苦涩滋味。
二十年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日,喜欢上自己的仇敌。
而便在这时,虚若月又忽地心有所感,神情微动,也急忙步入至身后洞府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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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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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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