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侧身,朝着守首位下的李元齐,
今日是李元齐送嫁,照理,他们这会应该一起离开大殿。
李元齐当即便站了出来,对着首位上的皇帝拱手一礼,开口道:
“父皇,儿臣也即刻起身,送曦和郡主出嫁。儿臣定当小心谨慎,不负父皇所托。
“将曦和郡主安全带往边境,也把大魏朝廷的善意,告知大周太子,请大周太子早日回京。”
皇帝听着这一番漂亮的说话,瞳孔微眯。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朕等你回来。”
皇帝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李元齐只当没听懂,再次拱手一礼,
“是,父皇,儿臣遵旨。”
李元齐行礼退下,走到大殿前,宋弗旁边:“郡主,请。”
宋弗的团扇,微微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眼。
眼中有波光潋滟的情绪,看得李元齐心神一荡,赶忙垂下眼眸,往侧边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弗回了一礼,二人一起退出了大殿中。
皇帝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也没了再上朝的心思,挥了挥手:
“退潮吧,有事容后再议。”
“是,皇上,臣等恭送皇上。”
大殿里传来大臣们清晰的声音,外头刚刚出了大殿门的李元齐和宋弗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由得表情一顿。
二人继续往前走,宋弗目不斜视,李元齐却是频频向宋弗看去。
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见宋弗毫不留恋的往前走去,李元齐终于忍不住了。
他让宫女往后退,自己跟了上去,
“弗儿。”
宋哥停下来,手中的团扇却没有放下。
等李元齐走到跟前,她一下便闻到李元齐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很像是从前,李元漼带回来的胡姬女子才会用的浓烈而又腻的香气。
她面色有些嫌弃,往后退了一步,继续往前走。
她听说了,李元齐的后院,人满为患。
听说那里面,其中有一些女子很肖像她。
有些是像了她的眼睛,有些是像了她的长发,有些是像了她的身量,有些是像了她的声音。
她只觉得讽刺无比。
从前,她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他嗤之以鼻。
现在她稍微动一些手段,他便做出这般求而不得的深情模样。
有些人,真是犯贱。
无论李元齐是因为何种原因,将后院填得满满当当,这种行为,宋弗嗤之以鼻,很不喜欢。
李元齐跟上来,宋弗没有等,继续往前走。
见宋弗不说话,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阿弗,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此去,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好好的回来。”
良久,宋弗回了一句:“好。”
李元齐听宋弗回话,心中一阵窃喜,又往前加快脚步,企图快宋弗一步,如此便能看见宋弗的模样。
他走在前头,宋弗却手执团扇往前面挡了挡。
“宫中眼睛多,是非也多,还请王爷尊重我一二,传出去,于我名声有碍。”
宋弗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也听不出有何怨怼,有何不甘,也听不出往常的深情,李元齐心中很不好受。
“阿弗,我答应你,等你回来,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宋弗停下来,团扇微微往下放,一双眼直视着李元齐,回答道:
“我也是如此想。”
李元齐对上宋弗的眼眸,她的眼中清澈如溪,再一深看,却又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漩涡吸引着他。
他脸上露出笑意:“一定会的。”
他想到自己在宋弗身上做的安排,多补充了一句:
“弗儿,你记着,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等你回来,你依然是我最爱的人。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活着回来。”
李元齐往她走近,宋弗闻到他身上的香越来越浓,心中警惕,跟他拉开距离:
“你身上好浓的脂粉香。”
李元齐一听这句话,面色一白:
“对不起阿弗,昨儿心情不好,多喝了一些酒,宿在了胡姬处,这胡姬惯常爱用这种香,弗儿若不喜欢,以后等你回来,我把她遣走就是。”
“弗儿放心,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你在本王心中的地位。”
李元漼说着,递给宋弗一个香包:
“弗儿,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做的不好,你别嫌弃。
“从前你跟我说过,想要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香包,我说让府上的嬷嬷给你绣,后来因为事情忙,一直没有记得,现在你要远去北境,路上必定烦闷,有它陪着你,也能消解一二。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眼下这种情况,也是迫不得已,并非我所愿,我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我知道,弗儿向来最是明白,弗儿一定不会怪我的对吗。
“等一切事了,往后余生,我会尽力补偿你。”
破天荒的,李元齐头一回用了自称“我”。
一番话,说得无比深情款款。
宋弗往他的手中看去,他的手中躺着一个白玉香包,香包上绣着歪歪扭扭的荷花,几乎看不出样子,绝对不是嬷嬷所做。
是不是李元齐做的她不知道,但是李元齐能这么说,实在让她惊讶。
若他说的是真的……
呵呵……
李元齐居然亲自绣香包,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已经如此重要了吗。
这人呐,真是贱不可言。
宋弗捂唇。
“王爷的心意,弗儿心中明白了,只是这上面脂粉味太重,我不想拿着。
“王爷收回去吧,回去散一散味,等我回来再给我。”
宋弗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跨过一个门栏,外头,流苏和夏鸢在等着,一见她出来,赶忙迎上去:
“小姐。”
流苏看到后头跟着的齐王,略微皱眉,赶忙上前来,扶着宋弗快步往外走。
后头的李元齐,看宋弗直接离开,眉头微微皱了皱,又看了看手中的香包。
这可是他花了许多心思,抽了许多功夫才做出来的。
他不敢让绣娘教,只敢去一个老实的姬妾处,让姬妾教他。
只说是要绣好送给她的,把姬妾哄得一愣一愣的,感动得不得了。
把这当做闺房之乐,尽心尽力的教。
也听从他的吩咐,不敢告知她人。
花费了许多时间过去,才有了这个成果。
但是宋弗只看了一眼,就不要了。
他捏了捏香包,上面的香气愈发浓郁甜腻。
他心中在想,刚刚那一番接触,也不知道剂量够不够。
宋弗不要,他得想办法。
想到这里,他二话不说跟上了宋弗。
流苏见他跟上来,对宋弗道:
“小姐,齐王跟上来了。”
宋弗嗯了一生,
“隔老远就闻到了那股脂粉香,实在是恶心人的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感觉那股脂粉香越发浓郁了。
李元齐跟上来,替宋弗打开轿撵的门帘,想要扶着宋弗上轿撵。
宋弗看了他一眼。
李元齐正对上她的目光,不让自己露出心虚的神情。
宋弗避开了他的手,自己上了轿撵。
李元齐不恼,依旧跟着。
一路出去。
因为他本身便负责送嫁,一路跟着,也无可厚非,宋弗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一路都用帕子捂住口鼻,转向另外一边呼吸。
等到了宫门口,宋弗需要下轿撵,换马车。
李元齐打开轿撵的门帘,流苏眼急手快先去扶宋弗。
李元气没有争,只站在一侧静静的等着宋弗下来。
然后又跟着一路上前,在宋弗前面两步打开马车的车帘,流苏扶着宋弗上了马车。
宫门口,有看见的人,都道齐王送嫁尽心尽力。
整一路,他都尽力挨着宋弗。
宋弗一路都闻着这香,感觉到很不舒服。
李元齐作为皇帝指定送嫁的人,她甚至不能提出意见。
但是宋弗很快忍不了了。
在一处无人巷子出,打开一侧车帘,开口道:
“王爷身上的脂粉香太重,还请王爷离我远些,我闻着犯恶心。
“王爷若真有心,以后洗干净了再来,身上沾染着别的女子的脂粉气,王爷这是在戳我的心窝子。”
李元齐略低着头,不敢看宋弗,微微往旁边退了退,但是却没有离远。
宋弗依旧可以闻到若远若近的脂粉香,但到底淡了一些。
话说到此处,已经差不多了,李元齐却依旧如此,她心中对李元齐的憎恶又深了一分。
马车由喜队带着,从宫门口出来,经过长街,去往城门口。
一路上,老百姓们议论纷纷。
已经挨着辰时,他们从这里直接出城门就是。
宋弗坐在马车上,微微打开车帘,眼见得城门越来越近,心中的舒适更清晰。
她知道,陆凉川一定在暗处看着她,想到陆凉川,她心中又平静了两分。
城门口,喜队们吹吹打打的声音更热闹,百姓们围了几个圈,都在围观着太师府三小姐的出嫁。
在此处,宋弗需要换出城的马车。
其实并不需要换,这一通,不过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太师府的三小姐是真的出嫁了的。
宋弗从原先的马车下来,一阵风吹来。
前面飞来两个巨大的风筝。
众人都抬头往上看去,宋弗听到惊呼,也往上头看过去。
她抬着头,不自觉的便把团扇往下拉了拉。
众人从看风筝,到看太师府三小姐,都不由得出现一声惊呼。
“这三小姐,也太美了吧!”
“是啊,是啊,怪不得出门要蒙着面纱,就叫容貌,就是和当初京城第一美人的太子妃比,也毫不逊色。”
“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三小姐和太子妃……长得好像?”
“对对对,是有点像,不过些微还是有些不一样。倒又说不清哪里不同。”
“听前头的人说,太子妃脸上没有痣,三小姐的眼下有一颗泪痣,听说比从前的太子妃更美一些。”
“大抵,是美人长得都相像吧。”
宋弗听到议论声,赶忙用团扇遮住脸。
通过流苏示意,一眼看到在不远处的阁楼上,陆凉川的身影。
她慌忙收回目光。
他胆子真大。
她终于明白,今日出门时,为什么他会特意来一封信,但流苏替她在眼下点上一颗痣。
原来如此。
那两只风筝,是他的人办的。
他让世人看到她的容貌,是在为以后她回来做准备。
若没有眼下这一出,就她的容貌,以后回来肯定会掀起更大的风波。
现在事先来了这一出,以后大家对她的容貌接受度就会更高,而最大可能的避免传出一些对她不好的传言。
陆凉川时时都在为他考量,步步都在为她筹谋。
她心中划过一阵暖流,在众人的注视中上了出城的马车。
对面的李元齐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脸色很不好看。
他看了一眼头顶的风筝,当即对手下人吩咐:
“去查查,那两只风筝怎么回事。”
这时候出现两只风筝,莫名其妙。
若是巧合,也就罢了。
若不是巧合,那其中必定有事。
“是。”侍卫退下,去吩咐事情。
此时,距离辰时还有一刻钟。
按照钦天监说的吉时,辰时之前必须出城,才算吉利。
宋弗上了马车,另外一边李元齐也已经准备就绪,礼部的官员做着最后的交接仪式。
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皇帝的赐婚圣旨,又展示了二十抬皇帝送的嫁妆。
众人看着这金光闪闪,耀眼多目,无不羡慕。
礼部的官员指挥着,把东西都收拾起来,众人听到大喝一声:
“喜队出城门。”
到此时,距离出城门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百姓们立刻让开一条道,让喜队先过,首先过去的是仪仗队,举着大魏的木牌。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出了城门。
其次是嫁妆队。
一抬一抬的嫁妆裹着大红绸,被抬出了城。
皇家富贵,引来一道道羡慕的目光。
后头是送嫁队。
李元齐坐在马上,危险着对着百姓们招手打招呼,骑着就要出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长街上,一匹快马冲而来,在李元齐跟前下马跪地禀报:
“王爷,不好了,皇上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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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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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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