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书一人一马疾驰了半夜。

  冬天的夜风刺骨寒冷,他一人策马远离石安河畔,出了城,在郊外一望无际的宽道上疾驰而去。

  漫无目的,迎风狂奔。

  凛冽刺骨的夜风穿透身上仅有的衣袍,冻僵了手,浑身像是冰块似的,他却浑然不觉,一路疾行到一处山脚下,才驱使坐骑停了下来。

  抬头望着眼前连绵不绝的山脉,沈砚书松开缰绳,轻搓着两只冻得僵麻的手,随即缓缓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几乎快无知觉的双腿尚未在地面站稳,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无力地摔倒在地。

  他怔怔地躺了一会儿,望着皎洁的夜空和天上寥寥几颗星子,眼神里浮现少许欣慰之色。

  至少今晚是个好日子。

  有皎月和星子陪伴,黄泉路上不至于孤单吧。

  身上冷,地上也冷。

  沈砚书抬起手轻轻覆住双眼,随即动作有些滞涩地从地上起身,温柔轻拍着爱马的脑袋:“重新找个主人吧,今晚辛苦你了。”

  话落转身,一步步朝山上走去。

  马儿像是预知到了什么,在他身后嘶鸣。

  沈砚书仿若未闻,月光洒下一地银白,无需灯火也能看得清楚脚下的路。

  上山之路虽崎岖却并不难行。

  沈砚书一路走一路回想着幼时到成年的经历。

  为人子,他不孝,不能为沈家延续血脉,沈家到他这儿算是彻底断了。

  为人臣,他不忠,背叛了陛下对他的信任,做了弑君之事,万死也不足以赎其罪。

  做朋友,他背叛了他们的信任,背弃了所有人。

  就连做那个人的棋子,都是失败的。

  他这一生活着是为了什么?

  沈砚书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自己活着的意义。

  夜间接近凌晨的时辰,山间一片湿气。

  原本冻僵的身体在走了一段山路之后,终于渐渐有了点暖和气,沈砚书额头渗出细密的汗,苍白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

  终于走到山顶时,沈砚书忽然脚下一僵。

  山间一块巨石上不知何时坐了个人,玄色貂裘披风,头束玉冠,安静地望着东方日出的方向——虽眼下尚未日出,他坐在那里却像在等着观日出似的。

  沈砚书如木雕一般僵立着,目光盯着那个让他无比熟悉的身影,许久没有反应。

  “站在这里干什么?”坐在崖边巨石上的男人转过头来,望着沈砚书站立的方向,棱角分明的五官清俊端方,自带一股冷峻深沉的气度,“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坐吧。”

  沈砚书双脚如灌了铅一般,好一会儿,才抬起僵硬的脚走了过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男人淡淡反问:“你能来,我不能来?”

  沈砚书沉默不语。

  “坐下。”

  沈砚书抿了抿唇,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巨石下面就是百丈悬崖,虽说比不得万丈悬崖那么夸张可怕,但摔下去也绝对连全尸都找不到。

  “我失败了。”男人说这句时,语气里丝毫没有怨恨不甘,就像他多年筹谋不过是玩一场过家家的游戏似的,“失败了就要认,愿赌服输。”

  沈砚书望着东方天际:“你没必要来。”

  男人语气霸道:“我想来就来,你阻止不了。”

  沈砚书语塞,他确实阻止不了。

  “我若不来,明日天亮之后,是不是就得给你收尸了?”男人语气阴鸷了一些,“不得我允许,你就想寻死?”

  沈砚书微默片刻,缓缓摇头:“这不是寻死。”

  “那是什么?”

  “是我本来就该死。”沈砚书声音沉寂,听着没什么波澜起伏,“她不杀我,不代表我就应该活着。”

  嘴角掠过一抹凉薄凉意:“我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浪费水,还恶心人。”

  男人脸色变了变,似是发怒,又似绷着某种情绪,好一会儿没说话。

  山上空气冷,夜间空气更冷。

  男人看着沈砚书一身单薄衣袍,想到他近年身体状况,心头翻涌着莫名的情绪波动,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上山怎么不多穿一点衣服?”

  沈砚书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觉得他今晚哪哪都不正常。

  一向冷酷无情得像是阎王似的人,居然也会关心他穿得少?

  “王爷是担心我在她面前乱说话吗?”沈砚书笑了笑,笑意里隐约可见对尘世的几分厌烦,“这么多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做,就算陛下心如明镜,只要没有证据,她都不会对王爷如何。”

  男人闻言,面上肉眼可见地泛起冰霜:“你以为我是担心自己?”hΤTpS://WWω.sndswx.com/

  “不然呢?”沈砚书哂笑,显然有自知之明,“总不可能是担心我吧。”

  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彼此心里都有数。

  这个时候再来表现有情有义,不觉得太过虚伪?

  男人便是南国萧王轩辕衡,听到沈砚书这句话,他表情微僵,随即硬声说道:“总之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不发话,你没有死的资格。”

  沈砚书嗤笑:“王爷还是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吧,我这条命从来不属于你。”

  “你——”

  “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沈砚书打断了他的话,并站起身打算离开,“但是以后不会了。我已经帮不了王爷什么,王爷要我这颗废棋也没什么用,回去吧,好好做你的王爷,就算余生没办法做到呼风唤雨,至少一生富足没问题。”

  “一人做事一人当。”萧王声音淡漠,“本王的罪不需要任何人承担。”

  沈砚书缓缓转头,以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

  “沈砚书。”萧王起身走到他面前,“如果本王还能侥幸活着,余生舍弃这累人的身份,寻一处山林避世隐居,平平淡淡度过此生,你……愿意陪我吗?”

  沈砚书定定看着他,须臾,淡淡一笑:“不愿意。”

  说罢,他转身离开:“别再跟着我了。”

  萧王不发一语地站着,远远注视着他清瘦的背影,才蓦然发现,这个人竟是如此单薄,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似的……

  山间的风很大,很冷。

  萧王一人站着,回想着沈砚书这些年来的处境,以及自己对待他的态度,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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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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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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