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之间,就已经太晚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松开前方那个东西了,不然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任她再怎么进化,也依然是一个死。
但是她压根没有预料到,接下来等在前方的是什么。
一切思维、神智、感知、心思,都被迎头痛击上来的狂烈风声给打散得一干二净;她失去了对时间的认知能力,上一秒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下一秒却迟迟不来。空气早就从身边消失了,她也不敢睁开眼睛——即使有【防护力场】包裹住了全身,她依然觉得只要自己一睁眼,眼皮就会立刻被气流撕掉。
她全身蜷缩成一团,感觉身上的【防护力场】在自己与外界的摩擦中迅速流失,又一次一次地在意老师的操控下迅速补上新的一层。所有的意识都含糊了,林三酒只觉自己落进了茫茫无尽的黑暗中,受着永无止境的煎熬:有一段时间,她全身好像着了火,极度高温烧灼着每一根神经,剧痛几乎令她在空中昏了过去;又有一段时间,她啪地一下被扔进了浸满冰块的冷水里,体温飞快地降了下去,血液停止了流动。
仿佛在重重痛苦中度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的时间,林三酒终于感到前方猛然静了下来——
紧接着,她在这样的高速之下,“咚”地一声砸在了什么极坚硬的东西上。
浑身要炸裂一般的痛苦一闪即逝——好像这份痛苦成了压垮她身体系统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疼,随后痛感神经就彻底熄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失去意识;因为她连脑子都转不动了。林三酒不知道自己在哪,一时间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深深浅浅的黑暗浮动着。
当这一切终于渐渐消退,眼皮颤动着睁开的时候,林三酒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头顶是一片弧形的金属,在一片昏暗中,泛着冷冷的、没有感情的银色。她转了几下眼珠,发现这片弧形穹顶远远地从她余光里蔓延出去,巨兽一般伏在高高的上空,没有尽头。
她一路也没有喘过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实在快要受不了了;林三酒顾不得安全与否,急急将【防护力场】撤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新鲜空气流入了胸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好过了些;挣扎着慢慢撑起身体,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脚腕上的灵魂女王身上。
她真想不到,原来灵魂一族的模样还可以更恶心难看。
刚才的一路飞冲,大概对灵魂女王来说也是致命的伤害,偏偏它又没有【防护力场】;此时一瞧,它深红的肉皮几乎全被磨干净了,连黏液都只剩下了薄薄一层,只有无数纠结丛生的“白筋”,好像千万条蛆扭在一块儿,在片片残存的红肉之下偶尔一动,叫人意识到它原来还没有死。
林三酒打了个颤,目光越过了它,这才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在这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弧形金属大厅里,广阔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具又一具的人类身体。他们浑身赤|裸,不着寸缕,紧紧地挨在一起,一眼望去,只是一片无边无涯的肉色。
林三酒倒下的地方,腾出了一个人那么大的空儿,恰好把她给装了进去。在她左边,一个双目紧闭、身材匀称的女性平躺在地上,胸口正慢慢地一起一伏;在她右边,一个看上去同样无知无觉的赤|裸男性,也像是睡着了一样,面目平静地躺着。
她数不清这个金属大厅内到底有多少人——除了极遥远的两边隐隐约约地有一片铁灰色,连接起了弧形顶棚之外,不管往前还是往后张望,都一样根本看不见边际。仔细看时,她发现这些人并没有把整片大厅都睡满;偶尔某一行上,就会缺了几个人,露出一个个分布不规律的空格——正像她爬起来的这一处地板一样。
这是哪里……?我刚才不是往天上飞的吗?
林三酒的大脑依然有些火烧火燎地,思维都不大清楚。顿了一会儿,她才忽然想起来,那个被自己意识力包着的东西不见了——这也不奇怪,刚才摔在地面上时,她几乎半昏迷了过去,肯定是没能维持住意识力,叫那玩意儿逃脱了。
她慢慢地扶着膝盖站起身,感觉自己就像是把一具大象的身体压在了薄冰做的双腿上,随时都会崩塌下去。
走了两步,林三酒忽然感觉到了一点儿异样,屏住呼吸听了听,顿时明白了——空旷安静的金属厅里,尽管躺着成千上万的人,却只有一个呼吸声。
他们一起呼气,一起吸气,唯一一个不合群的声音,正是来自于林三酒自己的鼻腔。
她满腹疑虑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人,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大厅能隐隐看见边界的那一头;花了她近半个小时,她总算是走近了这个大厅的一侧墙壁。
这面墙上,布满了规律整齐的圆洞,每一个都有人头那么大,里面幽深黑暗,好像挖出了一条隧道。林三酒试着探头往里看了看,然而除了光亮平滑的金属内面,和尽头浓浓的一片昏黑之外,她什么也没看见。
试探着往墙壁上轻轻敲了一下,她顿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金属——即使是伊甸园那样的世界,恐怕也造不出这样的材质:它具有金属那样凉硬光滑的表面,却又让人感觉在最外一层的坚硬底下,有某种超乎想象的柔韧,好像能吸收掉体量巨大的冲击。
林三酒犹豫了一会儿,正不知道要不要试着打破它好时,忽然身后遥遥地响起了“咕叽、咕叽”的隐约声响,似乎是灵魂女王也醒来了——她忙一回头,却因为离得太远了,除了一地的人影,什么也看不清。她不由高声喊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声音乍然打破宁静,一圈一圈地波荡了开来,顿时激起了无数回音;“干什么”、“什么”……的声响,在她闭上嘴以后又过了近半分钟,才逐渐消湮干净了。
然而灵魂女王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自打在这个地方睁开眼睛,林三酒心中便一直惴惴地;眼看这一侧的墙壁上,除了无数个人头大的黑洞之外,也不像是有出入口的样子。想了想,她又有几分吃力地走了回去。虽然灵魂女王也非我族类,但却是这个古怪的地方里,唯一一张熟悉的面孔了——如果它那个玩意儿也算是脸的话。
返程走了一半,林三酒突然明白了。
灵魂女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加上这儿有一地毫无抵抗力的人——这个答案还用它回答才知道吗?它肯定是在“穿”人了!
林三酒心中忍不住腾地起了一股火。
她对大厅中的人类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不管这些神是什么东西,土豆哥哥体内的那个无形玩意儿又到底是什么,至少这些人类都是活生生的正常人,只是被那些“神”给利用了身体——很显然,这一批人是从神之爱被带过来的。
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灵魂女王肆无忌惮地吸食一个无辜人类,因此急忙加快了脚步,高喊道:“喂,住手!你听见没有!我这儿说不定能找出一具尸体——”
不过林三酒到底还是反应得晚了,她刚疾跑了几步,只见前方已经忽然坐起了一个赤\裸裸的女人——她登时停住了脚,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让你穿上了。”
那个女人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穿上什么?”她声音沙哑柔和,却不是灵魂女王那种尖细而分不出男女的音质了。
林三酒才刚刚一愣,紧接着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人也跟着坐了起来——不出一会儿,已经纷纷坐起了十几个人来。
“我在这儿呢,”灵魂女王的声音细细地从另一头响了起来。她转头一看,发现对方正被一个刚刚坐起身的男人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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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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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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