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察眉毛一挑,一把拽住边锦的衣领,将他抛上马匹。边察一踢马屁股,小马嘶鸣了一声,撒开蹄子开始狂奔。
边锦不明所以,只得在剧烈颠簸的马背上伏低身子,手紧张地抓紧了缰绳。风从他耳畔呼啸着席卷而过,他耳膜张合近似于撕裂,巨大的风声也掩盖不了身后响起的混战声。
边锦想回头看,可是压力将他死死地扣在马背上,比好奇心更加旺盛的是逃生的欲丨望。他几乎是自我安慰式地想到——“哥哥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身看看前路,一阵树枝断裂的噼里啪啦声响了起来。这匹受惊的小马横冲直撞,居然一头冲进了树丛当中,一路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只留下一地横尸细枝。
带着倒刺的树枝割破了边锦的骑装,甚至划开皮肤流出血来。他更加不敢抬头,低着头闭着眼,上齿紧紧地咬着下唇,要尝到腥甜的血腥味方能稍微安抚一下自己慌乱的心情。
小马穿过树丛,迎面而来的即是断壁悬崖,它发出一声绝望的嘶鸣,四蹄刹不住车,径自冲向悬崖边缘。
边锦在坐骑悬空的那一刹那抬起身子,下意识松开了缰绳。他看着小马在自己下面,他们一起急速跌落,悬崖下方的蓊郁树林离他越来越近——
这会死掉的吧。边锦一瞬间脑袋里只剩下这句话。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肯定会死掉的吧。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名字,高速坠落使他无法抬头去看,只是在瞬息之间,他便被人死死地抱住了。
触丨手是柔滑细腻的衣料,浅淡的素色提醒着边锦来者何人,而他甚至已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如救世主般突然出现的江断鹤将边锦抱在怀中,包裹着他往下坠落。
又是一阵树枝断裂的噼里啪啦声,吵得边锦太阳穴突突直跳。接着沉重的大力自下方袭来,直直撞上边锦的脑袋,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边锦悠悠醒转。
鼻间萦绕着清新的森林气息,一伸手碰到的是层层叠叠的落叶。
他翻了个身,身下压的也是落叶做成的地毯。
宕后的大脑慢慢地清醒过来,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念头是:我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边锦暗自嘲笑自己。最后一刻不是江断鹤护住了他、使他免于高空坠落粉身碎骨的噩梦吗。
他撑着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抬眼四下寻找着江断鹤。
边锦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山洞里,身下垫着的落叶明显是被人聚拢起来的,那人怕他在光秃秃的石头地面上睡不舒服,特地用落叶垫得厚实了点。条件艰苦,这是能给边锦这贵胄金身最好的待遇。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座篝火正剧烈燃烧着,散发出光与热,抚慰了边锦留有后怕的心情。他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猜测江断鹤应该是去觅食了。毕竟小皇子现在有点饿。
他看了看洞口,重重树影间露出暮色一角,居然已经是晚上了。
边锦讪讪地抚着干瘪的肚子,望着火光无语凝噎: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子,何时经受过眼下这般遍体鳞伤、饥饿干渴的折磨。
山洞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脚步声,边锦瞬时警惕起来,紧紧地盯着洞口,手在身边摸索着想要抓到点儿自卫的武器。
一抹高挑瘦削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口,跳动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将这张原本无悲无喜的佛面照得有如青面獠牙的罗刹。
来的是江断鹤。
他用长袖兜着什么东西,一步步地走进山洞里来,将一样物件放在了边锦面前——树叶做出来的一个小碗,内里盛着清水。
边锦不疑有他,拿起来就喝,清凉的水下肚,平复了胃里有如火烧的干燥感。
他眼巴巴地看着江断鹤,期待着后者再变出什么东西来。
江断鹤抖开衣袖,取出一只动物来。它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拔了毛剥了皮,躺在僧人纤白宽大的掌中的只是一团血淋淋的肉块。他用削平的树枝穿过它,将它架在篝火上炙烤。ΗtτPS://Www.sndswx.com/
趁着肉还没熟,边锦挪到江断鹤身边去,他从来没这么渴望过与他靠在一起,内心有一股力量驱动着他主动靠近。
边锦靠在江断鹤身上,嗅闻到熟悉的佛香,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他近距离地观察着江断鹤,后者稍稍睁开眼,浅色睫毛纤长浓密,如一轮弯月悄悄勾住边锦的心。
边锦说:“我们这是在哪里?”
江断鹤轻轻地摇了摇头,放松身体,让边锦靠着更舒服。
“你傻呀,你干嘛跟着我一起跳下来。”边锦顿了顿,检查了一下自己,“……说来也奇怪,为什么我没有受伤?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就算有你护着,也不应该毫发无损啊……”
江断鹤打手语:我保护了你。
边锦说道:“我知道啊,可是、可是也不应该啊……”
僧人默了默,再次做出手势:我说了一句话。
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树枝,在一边的沙质土地上写到:边锦,活下来。
“……开什么玩笑呢,”边锦探身过去看,直接趴在江断鹤身上,“怎么可能你说一句话,就能成真呢。”
他想起他自山崖跌落时,确实听见上面有人说了一句话,具体内容却被风割得四分五裂,边锦记不清。
坏脾气的小皇子揪着僧人的衣袍:“不可能啊,你告诉我真相,你不要骗我。”
他抬头看着江断鹤,后者也把眼睛全部睁开,黄金瞳静静地凝视着边锦。
江断鹤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边锦这才想起来,江断鹤有一个“特异能力”——“格劳克斯之笔”。凡从他口中说出的,必成真实。
此前,他都只把这个所谓的“特异能力”当成皇帝安抚他的噱头。毕竟边锦一直认为,贴身侍卫就该像都柏德那样,孔武有力、英姿飒爽,而不是江断鹤这样的——内敛低调、温和疏离。皇帝会为边锦配备江断鹤作为贴身侍卫,只是在敷衍搪塞小儿子。
却想不到这竟然是拥有真实效力的“特异能力”……
边锦喜出望外,兴奋地拽着江断鹤的衣袖:“真的吗?再试一次给我看看,比如……说一句,‘快点熟’,试试看?”他指着仍被架在火上的肉。
江断鹤万年不动的冰山脸上也难免出现了一丝裂痕,显出几分无奈来。他打着手语:这个是有次数限制的。
边锦不依不饶,又求了几次,后来江断鹤索性不理他了,专注于烤肉。边锦自讨了个没趣,靠在江断鹤身上扳手指,无聊地胡思乱想。一时间山洞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与火舌灼烧兽肉的声音。
条件简陋,江断鹤没有材料可以用于调味,好歹把肉弄熟了,撕成片片给娇生惯养的小皇子吃。边锦面上嫌弃,可到底是饿得不行,虽然不好吃,但还是一口一口地吃掉了大半只,剩下的就让江断鹤吃了。
江断鹤是东瀛僧人,并无肉食方面的忌口。
之后江断鹤又出去,取了水回来,让边锦漱口洗手。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江断鹤再回来时,边锦已经缩在落叶毯上昏昏欲睡了。
火光中,小皇子精雕细琢的脸蛋恬静得像是一座小天使的塑像,将合不合的长长眼睫,在看见江断鹤进来的瞬间又勉力撑开,然而沉重的睡意还是压垮了他,他蜷缩起身子准备睡觉。
江断鹤无声地叹了口气,俯身清洗着双掌。将水渍擦拭干净,他走近边锦,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已经有些迷糊的边锦感觉到身边多了一股热源,自发地转过身去,缩到了江断鹤的怀里。
江断鹤扯着宽大的袖子,盖在边锦身上当做被子。篝火仍然在燃烧,而旁边的人儿已经陷入了睡眠。
-
边锦突然间惊醒。
他全身一个痉挛,几乎要从江断鹤怀里弹跳起来,这没有来由的惶恐又迅速被安抚,边锦闭了闭眼,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他睁眼打量着四下情景。
篝火已经熄灭了,只有几束单薄的月光从洞口照耀进来,勉强给予了一丝光明,使得边锦勉强可以看清周边景物。他并不排斥被抱在江断鹤怀里,他甚至有了好奇心,更多的是为了印证自己内心的那个猜测。
他伸出手,轻轻地拨开江断鹤的衣领。
后者的肩膀与胸膛渐渐地袒露出来,映入边锦眼帘的,是一道道纵横的沟壑。这些伤口都还是新鲜的,带着血痕,有的已经结了痂。江断鹤的自愈能力很恐怖。
这些伤痕落在边锦眼底,犹如一柄柄小刀插丨进了他的眼球,他感到疼痛,却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江断鹤身上移开。
这月光般的僧人还浑然不知,兀自睡得深沉,不晓得他拼上命护住的小主子,此时双眼盈满了泪珠。
边锦迟疑着动用了“花瞳”的能力,来读取江断鹤的资料——
——原先那些阐述江断鹤生平信息的密密麻麻的字,此刻一扫而空,替代它们的,只有孤孤单单的一句话: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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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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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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