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经过了一个小时的休息,精神状态稍微好了点儿,只是眼睛底下依旧留着厚重阴影,站在楼道口等着千秋。妹妹边走边跑,扑到姐姐怀里:“蒹葭!辛苦了。”
姐姐轻轻地摸了摸千秋的头,脸上仍然是熟悉的温柔笑靥:“你也是。我家千秋很厉害啊。”
看见蒹葭明明就很累却还要强颜欢笑的面庞,千秋内心便有些很轻微的疼痛蔓延出来,她抱紧了蒹葭。蒹葭一直是有一点儿肉的体型,被最近的事情折磨得连肉都没了,千秋抱到的便是一堆骨头,咯手。
“答应我,不要再这么辛苦自己了,好不好,蒹葭?”
蒹葭虽然奇怪于妹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千秋与站在蒹葭身后的萧处斋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眼就看出了一些托孤的意味来了。
姐妹两个手拉着手,去见K。
医生已经结束了对K的检查,见两位小姐来了,便简明扼要的向她们说明了情况。现在K的身体状况还算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身体仍然保持现在这个状态的话,那么就可以考虑对颅内肿瘤动手术了。
听见“手术”两个字,蒹葭皱起了眉头,医生见状,急忙保证,绝对不会让古先生出任何意外。
当然不会出意外了,全医院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全指望着K给他们一口饭吃呢。
千秋摇了摇头,示意医生可以下去了。她安抚式地拍了拍蒹葭的手,让她别多想,蒹葭给了她一个苍白的笑容。两个人一起走进了K的病房。
K坐在床上,身后垫着几个枕头,穿着病号服,脸色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见两个女儿进来,他向她们招手,要她们过来。
姐妹俩在床边坐下,K首先握了握蒹葭的手,眉眼之间尽是慈爱:“这些天辛苦你了,蒹葭。”
蒹葭竟因为这一句话红了眼眶,她抿着唇好像要哭出来了,却还是强行露出一个笑容让父亲安心:“没有关系,只要您醒了就好。”
K笑了笑,叹息了一声:“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让我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为我担心,真是天大的罪过啊……”
千秋在旁边轻轻地说:“既然知道这样,那就以后不要再出意外突然倒下,害得别人为你担心。”
“千秋!”蒹葭斥了妹妹一句。
K定定的看着自己娇艳的二女儿,有什么悲哀的情绪从他眼底涌现出来,他抿了抿唇。蒹葭看不得父亲这个样子,怒而呵斥妹妹:“你可知道父亲为什么倒下吗?还不就是因为你在外面胡闹!现在父亲醒了,你倒好,还冷言冷语的讽刺起父亲来了!道歉,千秋!”
不,不是这样的。
K骤然昏厥的原因,是他自己心虚。
是他不愿意告诉蒹葭千秋的去向,是蒹葭气急攻心提高声音逼问K,他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选择了昏迷——他逃避这个问题。
他不是逃避“千秋在哪里”,而是在逃避“千秋”这个人。
更进一步的话,他是在逃避,“当时带走千秋的人”。
也就是唐晓翼。
因为唐晓翼,K对靳千秋生出极为郑重的忌惮,他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因为她的身后有那个男人。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他见过唐晓翼的手段,因此连忤逆之心都不敢生一个。
此时的蒹葭,只想让K开心,让K开心的话,那就让千秋道歉。千秋道歉,就代表那个男人也道了歉,那么,K肯定会开心的吧?
可是千秋绝不道歉。
她只是端坐在椅子上,一脸坚不可摧的冷艳高贵:“我没有做错什么。在听说您晕倒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到您身边,在您昏迷逃避的时候帮您主持局面、维持稳定,而现在您醒了,居然叫我道歉?您难道是怪我急切的赶到您身边、怪我自作主张自立为王吗?”
一字一句尖酸刻薄,一刀一刀都刺在K的心上。
他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是白了几分,按着胸口咳了几声:“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千秋带着嘲讽的笑意,缓缓反问。
“千秋!注意你的措辞!”是蒹葭。
“真是好笑啊,我的姐姐。”千秋没有看蒹葭,而是直勾勾的盯着K,这森森然的眼神看得蒹葭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是见惯流血与杀生的眼神,“为了这个男人居然训斥起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我是该称赞你孝心可嘉,还是该说你不留情面呢?”
她怎么了。
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多伤人的话。
蒹葭身体重重一颤,她向前扑,握住了妹妹的手,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我知道我刚刚说的话很难听,但是请你……”
请你对父亲温柔一点好不好?他……
“他才刚醒,身体状态很不稳定。”
“请你对他温柔一点……”
千秋骤然拂开蒹葭的手,动作粗暴不复温柔:“父亲父亲,永远都是父亲!陆蒹葭,你难道真的把他当成你的亲生父亲了不成?你又置你的亲生父亲于何地?!”
这番话却是真真正正的戳到了蒹葭的痛处。
手猛地紧握成拳,她冲着千秋低喝:“不要再说了!”
***
我哪里有什么亲生父亲。
从小,我的记忆里就只有我的母亲,还有昏暗的暧昧的粉色灯光,还有人来人往的狭窄通道。
她拉着我的手,站在门口,看着那些脏兮兮醉醺醺的男人在衣着暴露的女子搀扶下走进内室。
他们会遭遇什么,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烂醉如泥的,被扒去衣服,搜刮财物,然后被丢给器官贩子摘除可以贩卖的部分。
位高权重的,郑重对待,小心伺候,把他哄得眉开眼笑,大手一挥予我们甜头,继续过活。
我和我的母亲靠着这些肮脏的收入,方才在这无情残忍的世界上活下来。
两个孱弱女子,只有绞尽脑汁才可以保护自己。我的认知里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在我和母亲艰难过活的时候他在哪里?在我和母亲被人欺侮的时候他在哪里?在我和母亲劫后余生的时候他在哪里?
他根本就不存在。
即使我的身上拥有他的一半血统,我也不愿意承认,我有这样一个没有担当、懦弱无能的父亲。
母亲从不向我提及父亲的信息,她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散了粉色长发去主持局面,把俱乐部经营得风生水起,终于我们可以挺直脊背,去睥睨其他人,看他们匍匐在我们脚下请求获准进入俱乐部。
他们连舔母亲的脚指头都不够格。
在俱乐部蒸蒸日上的时候,那个男人来了,那个血缘关系上被称作我父亲的男人。
他对母亲说,跟我走吧。
我看见母亲眉目间土崩瓦解的坚强,于是我就知道了,不论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糟糕,母亲都是爱着他的,盲目的一意孤行的爱着他。就算他抛妻弃子远走高飞,就算他趋炎附势爱慕钱财,就算他说要带她走,也不过是贪恋她的身家。
她差点就要答应他了。
不过也只是“差点”。
她的自杀相当于在向男人宣战:我就是死,也不会叫你左右我半分。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承担了母亲的名字的我,这一生情路注定不会太好走。
叫做柒雪铃的女子,性格当中都有暴烈的成分存在,不爱即亡,爱错了人则以死谢罪。她们把感情看得太重,因此必定没有什么好结局。
靠“爱”而过活,你看,是多么原始天真的一种生活方式啊。
所以我绝对不要像母亲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轻易了断自己的生命。
***
千秋望着蒹葭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面庞,心中震动,千言万语漫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知道她该用什么立场说话。她抓住衣角,仿佛有个凭依能让她稍微安心点儿。
K伸出手,轻轻放在蒹葭头上。后者一愣,转头看他,眼底仍有未完全消退的猩红:“父亲……?”
K点点头,抿唇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蒹葭,你先出去好不好。”
陆蒹葭又是一愣,看了千秋一眼,像是突然懂得了。瑰色唇瓣勾起一个惨淡的弧度,她笑得那么可怜:“永远都是我,被排除在外、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K仿佛被这个悲伤的笑容震惊到了,他放在蒹葭头上的手微微抖动,双唇开合,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蒹葭起身,走出了病房,背影平和而宁静。
千秋追寻着她的身影看过去,敏锐的捕捉到了蒹葭关上门的那一刻,微露出的侧脸上闪烁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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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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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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