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初暇,丝丝缕缕的云拖拽着纱绸裙摆飘向远方,漫不经心。三月的樱花已经开得如火如荼,清风拂过,沥青色的柏油路留下一地绚烂,交织起舞。樱花树翠绿的枝叶沾有清晨的露珠,在太阳慈爱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国际当代珐琅艺术学术文化交流论坛会场群英荟萃,高台之上,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的老馆长正慷慨激昂地发言,台下坐着各省当代珐琅界代表和杰出人物。
简随和于欢的位置被主办方安排在前面,因为她们也要上台发言,所以被安排的位置很方便进出。
简随的两边一边坐着于欢,一边坐着什么省的什么艺术协会会长,姓李,刚刚入场的时候这位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的优雅女士和她说过,但她有些紧张,一时走了神。
中途有一段休息时间,于欢正拧开矿泉水瓶盖喝水,不断缓解自己紧张就手抖的旧毛病。另一边,离得近又闲来无事,这位优雅会长女士又和她闲聊起来。
李会长风韵犹存,如墨的黑发用一根名贵木簪挽起,极具古典韵味的细眉弯弯,杏花旗袍气质端庄,充满富态美感。
“请问女士贵姓?”
“我姓简名随,前辈您叫我简随就好。”
简随原本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但自从创办景和以来,和人接触得多了,倒也应对自如起来,应对这样的场面越来越游刃有余。
“简随,好名字啊。”突然心头一闪,李会长细眉微挑:“简随?你是景和的创始人?”
见简随点了头,她眼角的浅浅细纹舒展,墨眸惊诧,由衷赞叹道:“这次简小姐制作的‘国礼’系列声名远扬,我也托人买了一套,做工设计精巧别致,纹理清透,很不错。”
国礼系列都由简随亲手制作,限量出售,总共只有那么几套。
李会长作为一位长辈兼行业翘楚前辈,简随当然开心能得到她的赞美,这是对景和的认可,也是对自己手艺才能的认可。
她垂眸压下喜色,笑得谦虚:“会长言重了,您才是业界领头羊,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晚辈的荣幸。”
两个人又聊了很多,越聊越合得来。
李会长很喜欢和面前的女孩说话,女孩看起来年岁不大,却能够坐到现在的位置,除了运气成分,当真是有真材实料在身上的。
而且面前的女孩看起来文静内敛,清丽淑娟,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和她在一起时不自觉就会放松自己,倍感身心愉悦。
总之相谈甚欢。
“简小姐从业几年了?”
简随回答:“没有很久,我之前是学金融的,结婚之后才创办的景和。”
李会长点点头,心下实在诧异,她以为简随是专业对口苦练多年才能有这么厉害的手艺,可没想到居然是外圈入行的。
她暗自垂眸打量面前的女孩,瞥见她松松垂下的双手白皙柔嫩,十指修长,指甲修剪有度,干净粉嫩,手上没戴任何饰品。
看起来年岁不大,没想到已经结婚了。
“简小姐已经结婚了?看起来真年轻。”
简随点头,却不想再多聊这个话题:“嗯。”
“结婚之后还一直这么用心工作,挺不错的。”
之后二人又随意聊了几句,不过休息时间马上就结束了,新的环节开始。
到简随和于欢发言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多时,主要发言人是于欢,简随只用陪同上台适时说几句原本就背下的话语就好。
随着潮水般的掌声起伏,她们携手在所有人的瞩目下一步一步走向充满鲜花的高台。
红毯柔软,映入满目赤色,桌上的讲稿前,早早布置好的束束花朵倾尽全力盛开绽放,话筒的支撑细杆笔直高扬,会场顶部的灯光明亮耀眼。
于欢这次没有发挥失误,按照讲稿的思路一路往下,顺利通畅,发言自信大方。
“我非常感谢我的搭档简随,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站在这。”
于欢转头看她,满心激动从眼眶溢出,闪着泪光。
匠人一辈子,匠心永存。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这是属于匠人的荣耀。
简随轻轻抚了抚她的背,随后微微躬身将就桌上的话筒,清了清嗓子,目视台下的每一位观众,坦荡无畏:
“没什么谢不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天赋,它就像一个魔法宝盒,只等着主人将它打开,释放出最耀眼的星火,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大胆去尝试喜欢的、热爱的一切,找到属于我们的宝盒,勇敢打开它,而什么时候决定去寻找这个宝盒永远都不晚,无论是热烈年少的十多岁,还是一腔孤勇的二十岁,又或者白发苍苍的六十岁,都不晚,永远都不晚。”
*
礼堂外停靠着一辆车,亮黑的车身彰显其不凡的价格。
驾驶座上坐着一位身穿米色风衣年轻男人,男人五官线条柔和不显凌厉,面庞清隽,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清淡疏离,周身气质又冷又媚,让人感觉不易亲近的淡漠,就像好多年前武侠小说里的雪山青莲,满身矜贵傲骨。
而这个满身傲骨的男人正盯着手里无人接听自动挂断的手机页面发怔,清冷幽黑的瞳孔显出未察觉的焦躁。
简随还是没接电话。
“意琛,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意琛,我们去滑雪吧,你牵着我,好不好?”
“意琛,.......”
“意琛,........”
.......
过去那些微不足道的记忆喷涌袭来,不知不觉间变得如此清晰,那个总跟在身后的小姑娘总是为他忙前忙后,任劳任怨,给家里的每一盆花浇水,熨好每一件衬衫,做好每一顿饭菜等着他回家吃。
宋意琛闭眼捏了捏山根,他这是怎么了?
一定是前几天简随反常的行为举止才让他如此烦闷,而简随,今日也一定是因为什么意外原因才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想到这,他的脸色好了些许,可又瞬间暗淡下来。
对于简随,他好像一直都这么胜券在握,一直这么有底气。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前几天简随看着她的眼神,也许是更早更早以前,他好像慢慢没了这份胸有成竹。
封闭的空间静默寂寥,宋意琛发出一声轻笑,他转了转无名指上做工精致华美的婚戒,真心实意笑自己居然还会像毛头小子一样吃醋、没有安全感。
简随从小就跟随着他,而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吗?
*
一场论坛结束已经过去一上午,主办方安排了酒店给宾客休息,下午还有一场艺术会展。
上午的论坛会场旁有几间休息室,众人从休息室里带上自己的东西,坐主办方安排好的大巴车回酒店。
大巴车驶出大门,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尽职尽责将大门关好。
“哎?那车有点眼熟啊?”于欢无意间好像看见大门口停放着一辆很像宋意琛的车,一排两个座位,简随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坐里面。她探过身细细一看,还真是!
“哎,你家宋意琛的车!”于欢激动地拍了拍简随的肩,想指给她看。
简随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回头看一眼,大巴车一直在前进,离大门位置越来越远。
“你看错了。”
于欢不相信,她十万个确定:“真的!我看了车牌号,就是他的车!”
她猜测着:“他的车怎么会在这?我知道啦,肯定是来找你的!你确定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于欢一直强调着自己亲眼看到的,那真是宋意琛的车,但回过神来看身旁的简随面上淡漠,情绪风平浪静,她便也识趣地闭了嘴,但说不出的......古怪。hτTΡδ://WωW.sndswx.com/
真是古怪啊,依照往常而言,如果简随一听宋意琛来了,肯定欣喜若狂下车去找他才对。
两口子之间闹矛盾了?
真是新奇,简随和宋意琛居然闹矛盾了?这对羡煞旁人的夫妻居然也能闹矛盾,真是稀奇。
简随和宋意琛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简随一直以来对宋意琛百依百顺,照顾他的衣食住行起居,护着他跟护着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再者宋家大大小小的事物简随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谁见了不得说一句宋意琛好福气,能娶得这样的宋太太。
那这次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闹成这样呢?
于欢规规矩矩坐回自己的位置,但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脑中胡乱猜测着。
大巴车徐徐向前,司机师傅开得稳当,窗外树荫飞跃,远处的高楼拔地而起,壮丽宏伟。
简随面容恬静,始终没回头一次,手中握着手机,随意瞥一眼屏幕后她将手机放进了包里。
手机没息屏,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亮着光,备注为“意琛”的来电显示和消息在持续闪烁滚动。
主办方定的酒店规格很高,设施完备舒适,一行人好好在酒店里睡了个午觉小憩,下午又收拾东西去参加会展。
这次的会展地址定在市博物馆,能入选的展品都非同一般,极具艺术价值。
珐琅工艺历史悠久,传入国内随时代发展了这么几个世纪,早已经演化出了独具特色的本土特征,分化出不同的流派。
市面上常见的珐琅工艺多用于装饰品和日常生活用品,用途广泛,上至珠宝首饰,下有锅碗瓢盆,格式各色。
而能入展的珐琅器具肯定是和市面上不一样的,作为匠人不能固步自封,简随也能在这样难得的会展中学习和欣赏同行的杰作。
“怎么样?这花瓶好看吗?你都盯了好几分钟了?”于欢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的身旁。
简随躬着腰,让自己的双眼离它更近,惊叹道:“你看它的丝,能掐出这么细腻的丝线,而且最后的成品也没有丝毫缝隙,真是了不起!”
她欣赏够了,直起腰,不得不感叹一声:“果然啊,高手在民间。”
于欢勾了勾唇,抬手搭上她的肩:“这就惊喜到了?我刚刚看到一副掐丝珐琅画才真是了不起,好几平米大,手法和平常的有点不大一样,不近距离观察根本看不出来是掐丝珐琅工艺,让人看不出痕迹。”
“是吗?在哪?”简随被成功勾起兴趣。
于欢拉着她继续往前走:“里面呢!”
*
会展行程结束,大巴车开回酒店,各自收了东西回家。
简随和于欢手挽着手走进酒店大堂,今天实在见了太多惊喜,两人都是珐琅狂魔,兴高采烈分享着所见所想。
“随随。”
一声男声清润低醇,就这样格格不入闯进简随的耳中,蛮横地霸占她的领土,狼烟四起,战火轰鸣,风平浪静波光粼粼的海面突然暴雨倾盆,波涛汹涌。
男人从休息区的沙发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来。白衬衫黑西裤,身材修长挺拔,浑身上下纤尘不染,一贯清隽疏离的脸带着距离感,生人勿进的气息蔓延侵染空气。
简随怔了怔,看着迎面向她走来的男人,突然间不合时宜的,她想起从前她很喜欢的一只猫。
那是一只暹罗猫,皮毛油光顺滑,双眼如蓝宝石般晶莹透亮,高贵冷艳,对谁都不亲近。当然,也不给她摸。
于欢积极主动揽下上酒店房间拿东西的活,笑嘻嘻地乘电梯上楼去了,给他们夫妻二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还没等宋意琛开口,那位姓李的会长戴着墨镜恰巧从旁经过,见到简随便过来打声招呼:“这位就是简小姐的老公吧,真是和简小姐相配,郎才女貌。”
李会长看见面前男人无名指上的婚戒,便明白过来他和简随的关系。而且当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感受到面前男人的表情愉悦了一瞬,虽然没什么大的表情变化,但浅浅上扬的唇角足以证明主人的雀跃欢喜。
等无关人员都离开了,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简随从头到尾都没有将目光落到宋意琛身上,此刻她看着自己的鞋尖,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过一臂,他身上独特的清冽气味避无可避侵占她的神经,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煎熬。
从没有这样过,又或者从未想过,和宋意琛站在一起,她现在只觉得煎熬。
酒店大堂人来人往,空旷的顶部隐隐有回响,脚步声,低声交谈声,翻阅报纸声,嘈嘈杂杂听不清。
他染了墨的黑眸似乎酝着某种情绪,看着她文雅沉静的面孔,吞吐良久终于开口:“我......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没接?”
还有消息,那么多条消息,一条都没回。
简随终于抬眸看他,面前的男人还是如年少时一般好看,五官眉眼温润疏离,十多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此刻看着她的目光染上一层浅浅的情绪,无形中他在主动示好拉近他们的距离。
眼前清隽的五官和记忆中狠心决绝的人重合,她敛眸片刻,长舒一口气,似有叹息,再次看向他时,她说:
“宋意琛,我们断了吧。”
她的语气真的好轻,像一片羽毛轻柔飘落,却饱含着说出口的舒坦和已经放手的决心。
他眉心紧紧皱起,垂眸看她,唇角死死抿着,凌厉的下颚线紧绷,似是没听清,又似是不可置信,从小上台演讲没磕绊过一次的人竟然也结巴起来:
“你,你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简随的错觉,她居然听出了几分心颤的意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
二十二年,八千多个日日夜夜。
释怀了。
她释怀了。
他也释怀吧。
喜欢了宋意琛二十二年的那个简随被宋意琛亲手扼杀在了二十二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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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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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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