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辈子她一直喝东西的习惯,到了国公府后,那些子繁复的规矩出现,说什么吃饭时要细嚼慢咽,优得体雅,就再也没有这样喝过了。她刚刚太饿了,后知后觉自己没有遵守古代贵族的礼仪规矩,忍不住偷偷看了顾淮一眼。
顾淮脸上没有过多的反应,像是也不懂规矩。见她看过来了,还挑了下眉关切的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李锦溪赶紧说道。
被蒋氏特意调教过一段时间,最后陪嫁到顾府的丫鬟春衫站在一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早就发现了,六姑娘看起来文静乖巧,私下里却是个将规矩礼仪全拋于脑后的人。
也不是完全没规矩吧,就是没见过,这么偷懒的人。她严重怀疑,这些年李锦溪在国公府不怎么出头露面,可能就是为了不给别人行规矩罢了。
蒋氏让她来,自然也有些教导提点的成分在里面。不过春衫是个聪明的,知道时至今日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眼看顾淮都不在意,她着急什么呢。
果然,下一刻不懂规矩的李锦溪将手里喝了一半的粥放下,说了句别浪费后就递给了顾淮。
顾淮也不嫌弃,将剩下没喝完的自己喝掉了。
春衫:“……”
合着全府上下就缺这半碗粥喝呢。
春衫手上拿着一摞帖子,等那边吃完了,说道:“明日便是端午节了,这是几家女眷送来的邀约帖子。”
端午,自古有着赛龙舟吃粽子的习俗,李锦溪如今身份不同,成了顾淮的妻,以前那些瞧不上或者认不得的人,可不就源源不断的来示好了。
春衫一份份念到,“刑部尚书府王夫人邀您去看龙舟。”
“京兆尹府赵二小姐约您去静山寺一游。”
“礼部侍郎……”
……
“还有国公府的锦珠小姐,太医院院判之女周小姐。”
李锦珠是自家人,太医院院判官职最小,春衫特意将这两个放在最后再说。
李锦溪听完:“……”
这就是现代里,那只能在电视中看到过,传说中的只有大佬背后的女人们才能组成的太太圈吗?
哦,现在是古代,但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她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求助般的看向顾淮。她对这几家和顾府的交情不太清楚,不懂就问,这种情况下一般不是应该先和领导请示?
顾淮沉默了一下,“明天休沐呢。”
朝廷官员成亲,一般都有七日的假期,他才过了四天。
李锦溪就是想到这个才要出去,还有三天呢,留在家里肯定要被迫继续接受有颜色运动,她的腰已经不好了:
“我还没见过龙舟呢,想出去散散心。”
她也知道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说这话说的时候语气尽量放缓放软,露出一副十分渴望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人还病着呢,顾淮今日比平时好说话了许多,冷着脸点头,说了声:“好。”
“既是散心,便不必刻意挑哪家了。”
李锦溪听闻松了口气,她最不喜欢应酬了,那些夫人小姐们她都不认识,见了说啥啊。
顾淮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其它几家都不认识,李锦珠虽是嫡姐,从前也不太熟,反而因为两人的身份问题之间少不了一些龌蹉。她想了想,最后决定:“那便应了周姑娘吧。”
上次静山寺一行,那个叫无刀的“男三”,夜闯厢房后被人发现。她第二日去的时候远远就听见周姑娘的哭声,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缓过来。
面对这个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少女,李锦溪还是有些同情心的,听说古代女子经常因为名节一事会想不开,自己得去劝着点。
“可以。周院判官微,本是普通大夫,因医术高超近先年来才被提拔入宫的,一向正直清廉,不涉党争。”
顾淮表示肯定的同时,还是为李锦溪解释了一下人物关系。
“嗯嗯知道了。”李锦溪点头。
顾淮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睛里带着惊喜。小姑娘虽说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心里却通透的很。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尽管那些不该做的事,她若是做了,他也会为她铲平一切障碍。
这晚,顾淮紧遵医嘱,自己冲了个凉水澡,强忍着没对怀里的人做出什么过分之事。李锦溪度过了新婚之后第一个平静的夜晚,美美的睡了一觉。
……
抬头看,蔚蓝的高高的天壁上,晴朗的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好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
这属实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河边已经喧闹起来了,码头上,几队系着不同颜色腰带的年轻人互相聚拢在一起。长长的竹舟就停靠在一边,他们摩拳擦掌,还没开始空气中已经有了针锋相对的气味,好不快活。
环绕游龙河的好山水,经营了一排排的茶楼,平日里可以喝茶赏景谈生意,到了今日,便是观龙舟最好的位置。
京城面积不小,小的是水域,满打满算,整个城内也只有这么一条河流经过。因此,每年的赛龙舟,必定是在这里举行。
李锦溪下了马车,春衫跟在身后,在到了二楼茶馆门口,隐隐能够听到河下传来叫嚣的声音,今年买哪一队胜,压注多少钱。
李锦溪忍不住多听了一会儿,她也想压。
“顾夫人。”包间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身穿浅绿色罗裙的陌生少女迎了出来,见到李锦溪的时候,喊了一声。
“你是太医院判之女……周蓝?”李锦溪不确定的问道。
周蓝拘谨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声音隐含着激动。
李锦溪不知对方为何反应这么大,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这人性格偏内向,面对不理解的事情也不会第一时间就问出来。遂脚步自然的跟着对方来到了桌边坐下。
她坐到这头,周蓝本该坐到对面,却见眼前女子向后退了一步,竟直接朝着自己跪了下来。
李锦溪受不得别人行这种大礼,下意识想去扶,
周蓝却是坚持:“您先听我说完,”
“感谢李姑娘当日为我做主,惩治了恶人。周蓝这辈子感激不尽。”
这声李姑娘,与刚刚的顾夫人叫法完全不一样。
李锦溪解释道:“那是顾淮做的。”
“不,那日,是您提供了线索,快速抓住了歹人。再以,更是您以身涉险,不顾自身安危上山劝说了顾大人,恶人才在最后关头,没有被放跑。”
“若是那日没有您,恶人犯下如此罪行后仍旧逍遥法外,周蓝定是到了地下也不瞑目。”
说完,就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李锦溪被这架势看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怎么知道我那日在山上的?”
她记得自己当日只是听到哭声,并未真的与周蓝碰面,并且来到静山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除婚约,破解盗窃那件事只是捎带的,没有她顾淮依旧能够破案。只是犯人嘛,确实如对方所说最后没有伏法。
“自从蓝儿出事后,家父那几日坐立难安,听得罪人已经伏法,亲自上门提了礼物感谢,又请了大理寺的人吃酒,酒过三巡后,这才……”说到最后,周蓝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对面现在坐的可是大理寺卿夫人,当着人家的面说下属酒后透露内部消息,可不就不合时宜嘛。
都有点恩将仇报那味儿了。想到这点,立马又弱弱的补充道:“家父只是出于感谢才请的喝酒,礼物也只是一些子老家南浔带来的土特产。”
李锦溪只是点点头,脸色复杂的看着她说道:“好,我知道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书上明说了大理寺在顾淮的治理下铁板一块儿,如无特殊召令,消息绝不外流,皇帝私下十分满意。
上次有个二品大将被抄家,直到前一晚上一家人连个毛都没打听到,第二日那大将收拾好了还准备美美的去上朝。
而我们的周院判只是请着人去喝了杯酒,她去找顾淮这么私密的事情,就被泄露出去了。
顾淮这个人的性格还真是,李锦溪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这是在告诉自己,随便帮人可以,但帮了不能白帮,之后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心生感激下最好关键时刻能为自己所用。
不愧是未来的皇帝,不愧是顾淮,心机之深难以预测。自己本来是无意的帮扶一把,被这么一弄倒像是有意为之,李锦溪无法评判这个做法的对错。
看周院判一家的态度,还以为真的是自己那顿酒厉害,无意间打听到了小道消息,从而对这件事的本身更加深信不疑。
多想无益,自己身为妻子,肯定不能当场拆了顾淮的台,李锦溪只能在脑海里先把这茬放下。
她看向从地上起来,坐到对面的周蓝,“我原是有些担心你,怕你想不开,今天才来看看。”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可能经历了很多事情,无论是朝你谩骂还是唾弃的人都有,我来了只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李锦溪说这话的时候不似往常的柔弱之态,神色异常坚定。
“我,我没有做错?”周蓝嘴里重复呢喃着这句话,她这几日经过不断调整,已是勉强恢复了些精神,不再想着寻死。
可那种亦伴亦随的自卑之感,仍旧无法忽视,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亲戚虽然不说,也能从她们眼中看出嫌弃之感,
府中姐妹私下指责她连累了她们的名声,
有嚼舌根的婆子,暗自议论,“指不定是管不住自己,当晚上赶着勾引男人呢,要不怎么偏偏去了她的房间。”
就连母亲见了她也只会哭着抱怨,儿啊,我的儿命苦。
从没有这么一个人,握着她的手,坚定的和她说:“你没有错。”
如一轮暖阳升起,照入凛冽的寒冬,带来源源不断的力量,周蓝的心从未有如此温暖过。
眼神也越发坚定,从之前的勉强打起精神到自愿振作起来,眉眼间真正的多了几分舒朗。
“我以后都听顾夫人的。”她语气郑重的说道,似乎是决定了个什么人生大事。
“叫我锦溪就好。”
李锦溪自觉做了件大好事,又拯救了一位走向绝望的少女,心情也跟着变好起来。见她这样,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吐槽到:“我看你就该跟苏凌薇学学。”
“跟她有什么好学的?”周蓝语气不悦的说道,这不悦不是对着李锦溪,而是对着苏凌薇。她已经知道了那天后山发生什么事情了,正是苏凌薇差点阻止了歹人伏法。蜀南文学
“学学人家的厚脸皮啊,看到了嘛,静山寺的事满京城议论,人家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这是句实话,她和苏凌薇都来自现代,经历过无数键盘侠后就知道了,关于生死这件事上,脸皮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李锦溪如果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现在断不会这么轻松的吐槽苏凌薇了,这是后话。
“是啊。”周蓝点了点头,对此深以为然,“她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而后愤愤说道:“绝对不能输给那个女人。”
更加有斗志了。
除了静山寺的事情外,二人又聊了很多。李锦溪在知晓对方虽为女儿身,竟袭得了父亲的不少医术,立马提出可以作为医女,在豪门贵妇间看诊,尤其是妇科之流的,必定大受欢迎。如此,即便日后不去嫁人,在京城也能有一席之地。
楼下声音越来越响,有震天的鼓声,还有投注者不断的为自己那方加油呐喊。二人喝茶的小包间,窗户正对着河面,位置上佳,几艘龙舟向这个方向驶来。
店小二端上两盘粽子,一份甜口,一份咸口。李锦溪优先选择甜口,咬了一口里面甜滋滋的蜜枣。
龙舟驶的越来越近了,气氛热闹到了极点,探头出去,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个划船之人的长相,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比这艘船上其它的划行者年龄都大,腰间系了一根蓝色腰带,在经过茶楼的时候,忽的抬头望了一眼。
李锦溪碰巧和他对视,心中闪过一丝不妙,那人以一个极其出色的弹跳力从船上跳了起来,而后飞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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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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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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