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美景天成,落英缤纷间也不失野趣。
沧澜宗几人都是第一次到一池春,虽不清楚他们路数,但也知定是场鸿门宴。
元若澜同北羽、墨无鸣、殷京语几人相视一眼,皆明见机行事。
一行人被请着去了一处千年古树下,也不知熏了什么香,甜沁入脾,又透着怡人的清爽。
香气四溢,奇树荫处已设好六张条桌。
林亦扇错着墨无鸣的肩膀间隙瞧了眼,桌案上已预备了瓜果点心。
细细一数,足有四盘。
一样瓜果拼叠,两样不知名糕点、再有一碟是干果仁之物。
应是席面前的小食,等会想必会上各色精致菜肴。
待客礼数十足。
元若澜、北羽、司明、叠音、殷京语、墨无鸣一一被请入座。
倒没人请她。
林亦扇虽不自轻自贱,但别人怎么待她,她决定不了。
她自个捉裙走到墨无鸣那张条桌前,但见铺在草地上的筵上,没有多的跪坐席团。
众人都落了坐,她干杵着也突兀。
于是蹲下身偷扯墨无鸣的衣袍下摆,然后就跪坐在上头,墨无鸣神色淡淡,像未察觉,又或许是早就习惯某人扯他衣袍当坐垫。
她倒是爱洁,从不脏自己衣裳。
林亦扇本就比墨无鸣矮上一大截,又少了席团,这样一跪坐从侧面看跟靠在他怀里差不多。
主位上的雾犹看到的便是此景,她本意是试探两人关系。
谁知墨道友并未让这婢女立在屏风后等主子使唤,反倒默许她坐了席面。
她宴请的可不是奴婢。
雾恒也将此景看在眼里,心头不喜,但言语还算客气,“诸位道友,相逢一场便是有缘,今日我作为一池春的族长宴请各位便是为了答谢昨日之事。”
“昨日匆忙,尚未来得及问几位来一池春所为何事?”
说话间,又有人奉上煎好的茶汤。
席上说话,林亦扇插不上嘴,偷摸伸手抓碟子里的干果,吃了几颗就觉得口干,刚又来了茶汤,但独独一盏。
她小声问墨无鸣,“你喝嚒?”
不喝她就喝了。
墨无鸣扫了她记眼锋,不是凌厉警告,她会其意,端起茶盏吹了吹,小心抿了口清香宽叶茶汤。
然后又抿了口才搁回他面前。
隔着袅袅茶烟,元若澜笑了笑,“族长客气,救下族中灵女实乃举手之劳。”
“我等到一池春便是想去极北之渊,还望族长借路与我等,也免辜负千里迢迢之艰辛。”
“哦,原来如此。”雾恒佯作才听说,又作愁苦神色,“只是……几位可知去幽渊要开启结界,尔等进了怨气阴寒地,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恐几位道友白白丢了性命,少不得劝上一劝,诸位还是原路返回为好。”
一席话说得语重心长,不过皆是推诿之词。
元若澜眸色稍凝,转而又是一笑,“宗门之命不可违,成事在人,倘若不幸殒命也是该遭此劫。”
雾恒知他们执意而为,再三劝说也不是真怕他们丢了身家性命,只不过要抬一抬自己。
“唉……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言叨扰。”
“只有一事还须诸位应下。”
元若澜呷了一口清茶,“何事?”
“因早年意外使我患上头疾,传闻幽渊之下有一蓝尾妖兽,食之便能药到病除,不知几位能否帮我寻到?”
“当然,我也不会白让几位道友空出力,若你们答应,我便让灵女带着能驱散冤魂怨念的法宝助你们一臂之力。”
墨无鸣放下茶盏,扫了眼主位上的父女,又瞥了眼身侧吃糕点的蛤蟆草。
合着这才是目的。
他们虽早有准备取了魅妖藤,用不上什么驱散冤魂怨念的法宝,但看情况,若不答应,这一池春族长连通往幽渊的结界也不会开。
稍作忖度,元若澜就笑着应下。
“必当不负所托。”
此话一出,皆大欢喜。
主位上的雾犹虽未发一言,但在座都是人精,纵使前头不明,现在也都看破这风月机关。
治头疾是假,看上某人是真。
北羽、司明将目光落在对桌二人身上,不咸不淡地又是一笑。
那笑多少有些看好戏的意思在里头。
殷京语则还是谦和君子态,目光不偏不倚,只勾起的嘴角多少漏了心思。
絮絮叨叨扯了一通,左等不见撤瓜碟,右等不见上佳肴。
茶倒添了三回。
林亦扇望得眼穿,捻着半块白玉蓉糕点吃得发哽。
她抽出袖中猫扑翠竹枝的绢子沾了沾唇角,借故扭头问墨无鸣,“不是席面吗?怎么还不上菜啊?”
语气里的失落和埋怨藏都藏不住,墨无鸣听得发笑,嘴角不自觉地向上。
“你当是寿喜宴?八盘八簋随你挑吃?现成做也没那么快。”
侧眸瞧她还不明白,又温声道:“临时请的局多是吃些瓜果闲谈,论事为主。”
一番话说得林亦扇心凉半截,最后没奈何地“噢”了声。
拖了些音调子,尾音里都挂着她的痛失与懊恼。
“唉…天材地宝轮不到我,热饭热菜也蹭不上嘴…”
嘟嘟囔囔尽数落入墨无鸣耳中,他眼底笑意更浓,“等出了极北,我给你补上一回席面。”
得了这话,林亦扇适才露了笑颜,“好。”
转而又得寸进尺的提要求,“不要普通的,要带滋补灵气的那种席面。”
养好仙体对她修炼才更有益,等离了沧澜宗她多半只能日日夜夜吃荀草干了。
阳光由后背将她穿透,睨着她的娇纵笑脸,墨无鸣到底是点颌应了她,他总不忍她眸底的亮光暗下去。
绚烂一抹笑落入旁人眼里就尤为扎眼。
雾犹将两人共饮一盏茶的景象深记眼底,这哪是什么主仆?
分明就是郎情妾意。
昨晚雨中夜行,她还未瞧出两人有什么猫腻,合着早就不清不楚。
真是瞧不出,睡塌脚垫的婢女能有这般手段。
叠音看见灵女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她还以为看错,再顺着视线落到对面案几上。
看来是了……
前脚才露招婿之意,后脚就亲眼目睹墨无鸣同林亦扇贴耳密语的场景。
可惜。
要是林亦扇是修士,她同墨无鸣倒也般配,加上又有自小一起的情份,做一对恩爱道侣也不无不可。
叠音再回头看向主位,灵女仍是出尘若仙,娴静如兰。
看来,去幽渊少不了乱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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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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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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