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快要比余夏高了。
远远的,无忧就嗅到了余夏的味道,快马加鞭地朝她冲了过来。
“余夏!你回——”
少年忽然睁大眼睛,表情变得阴沉。
“你哭了,是谁欺负你?”
他凑得很近,手指轻轻抚上少女的脸颊,眼中只剩下她发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睫毛。
她并不是爱哭的人,肯定是有人做了惹她不高兴的事……
怎么能——!
他能感觉到心底的焦躁逐渐燃成一把火,金色眸子晦涩不明——在少女身上,他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
“呜呜呜呜!无忧!”
看到熟悉的人后,余夏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冲进少年的怀抱开始哭诉起来。
“我的钱包!我的钱还没捂热就被人给偷了啊啊!!”
“我还没来得及买好多好吃的!它啪地一下!就没了啊啊!”
她那么多的钱!都是漂亮小姐姐给的钱!
心好痛!痛到无以加复!
“我去帮你拿回来。”
少年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抹掉一颗颗掉下来的金豆子,语气轻柔而又深情。懵懂的兽人不懂合适的距离是什么,炙热的气息相互交融,几乎是额头抵额头的距离。
“不哭了,好不好?”
他学着少女平常的样子,也试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
余夏忽然有点忘记自己为什么在哭了,从对方眼中看到的自己眼眶通红的样子,莫名地有些羞耻。
余夏!你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怎么能因为钱包被偷了在这号啕大哭呢!
她吸了吸鼻子——
“东西被偷了就去抢回来,在这哭哭啼啼的,你还是小孩子吗?”
大叔也走了过来,双手抱臂,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说吧,到底是谁偷了你的钱包?”
“……”
余夏吞吞吐吐,想了很久,还是默默摇了摇头。
“算了吧……不用那么麻烦。”
“啧。”
只听大叔不耐烦地啧了声,他拉着少女的手臂让她正对自己,然后俯下身凝视着她心虚的表情。
他眯起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
“又是救了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兽人……我说的没错吧?”
余夏目移:“……”
“然后你看他可怜就一点也不设防备,结果钱包就被他偷走了——”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呵,看你这表情猜都猜到了。”
大叔嗤笑出声,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所以我早就说了,像你这样的笨丫头,被人卖了都要帮人数钱。”
他说的没错,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余夏还是太天真了,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世界上都是好人多。
怪不得在家时父亲母亲总是说她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明明都已经25岁了,心理状态还停留在青涩大学生的时期。
她确实……还需要成长。
少女眼泪汪汪:“对,对不起!”
“那些钱是林小姐给的报酬……我本来是想用来租个新房子,然后再给你们买一些新衣服过冬的——”她从另一个兜里掏出可怜兮兮的两颗碎银子,“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她听见上方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低笑和叹息,一只大手重重揉了揉她的头发。
“真是笨蛋。”
他的眼中含有淡淡的笑意,脸部线条也因此柔和了许多,竟被余夏看出了点宠溺的味道……
等等!宠溺?!
余夏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无厘头的念头:他不会是想当我爹吧!?
她抬头,一本正经道:“大叔,你是个好人。但是……我承认的爸爸只有一个!”
大叔:“?”
他实在很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构造才会如此跳跃。
“哟!你们三个在门口黏黏糊糊的做什么呢?”
阿袁不知何时从屋里走出来,嬉皮笑脸地凑上前,“也加我一个呗?”
他左看看右看看,见三人面色迥异,大潘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无忧一脸准备去干架的表情,而余夏……虽然眼眶还红红的,但大义凛然的表情。
阿袁:好像发生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平复好波澜起伏的心情,大叔捏着山根,满脸疲惫说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进去看好你那个小鸟人吧。”
“你们两个,跟我去买点菜。”
阿袁很是疑惑:“买菜?可是家里不是刚——”
“废话少说!叫你走就走!”
“哎哎哎——!”
真的是一点也不含糊,大叔左手提一个摸不着头脑的阿袁,右手提一个跃跃欲试的无忧,头也不回地就走。
“我们晚饭就回来!”
“哦,好……”
余夏也觉得奇怪,去买菜而已……还需要三个人一起去吗?
大概就跟学校女生要手牵手去上厕所一样吧。
三人那边。
“所以说,我们去买什么菜啊!?”
阿袁好不容易挣开了禁锢,理了理衣襟:“前两天不是刚囤好几天的菜了吗?”
“啧……无忧,你来解释。”
大叔从袖子里掏出烟斗,点燃,吞吐一口。
黑发少年扫了眼大叔,转了转手腕,发出咔的一声:“余夏的钱包被偷了,要去抢回来。”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冰冷。
“……”阿袁明白了,原来他们现在真的要去干架。
“我可不会打架哦?”
“啊,你只需要让他们老实点。”
阿袁笑起来,那双眯眯眼似乎张开了些,如淬毒般暗红的颜色闪着不详的光。
“但是小心点,别把人弄死了……特别是你,无忧。”
大叔吐出烟雾,看向无忧,满满的警告。
“你要是做了多余的事,她会伤心的。”
少年一顿,不耐烦地撇过头,嘴唇抿成冷硬的线条。
“知道了。”
将烟斗熄灭,大叔大步一迈,踏出暗巷,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冷意,张狂不羁。
“哼,那就走吧。”
某个回到了窝点的小贼猫忽然寒毛竖起:感觉有不祥的预感。
-
白翎这几天状态有所好转,睡眠时间变长,食量增加,聊天会有所回应(仅限余夏),且笑容变得更多,相对的,她被盛世美颜闪瞎的次数也变得频繁起来。
来到床边坐下,余夏絮絮叨叨与他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末了还表示自己的疑惑:“你说他们会不会偷偷瞒着我们去准备大餐了?嘿嘿,好期待哦。”
青年只是看着她,眼波流转。他好似在笑,双唇微微地抿起,傍晚橘色的余晖映得长睫都在发光,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他今天被余夏裹得很厚实,脖子上围上一圈浅蓝色的毛绒围脖,白皙皮肤被烘得浮上了两朵红云,显得略微有些娇俏。
为了方便,他的长发被余夏编成了一条辫子,松散地垂在胸前,一直垂落于床沿下。
她将发尾拾在手中,问道:“你的头发太长了,要不要剪短一点?”
白翎的头发虽然看着漂亮,但实则发质已经受损,这么长的头发想要重新养好的话费时又费力,还不如直接剪短一些重新长。
“……?”
可青年却对她的话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捧起余夏的手,将辫子放在她手中,似乎在表示“你想要做什么都行”。
白翎做了太久别人的宠物,已经习惯了“主人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的这种生存方式。
作为宠物,不可以有自己的主观意愿——他一直都是被这样的话洗脑着长大的吧。
“不可以哦,这是关乎你自己的事情,要白翎自己拿主意才行。”
她将头发塞回青年自己手中,认真问道:“你想要剪头发吗?”
“——”
白翎眸光闪烁,犹豫着,点了点头。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头,但余夏还是为白翎的进步感到十分高兴。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夸赞道:“真棒!”
“白翎,你已经是一个自由的人了,很多事情都需要你自己拿主意。你不喜欢的事情可以拒绝,可以摇头,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这些话对普通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但白翎如同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秀眉蹙起,在努力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见状,余夏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精简了一下内容。
“总之!遇到不喜欢的事情就摇头!讨厌的人就赶紧跑!知道了吗?”
白翎似懂非懂,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可以,很听话!”
“那现在开始测试!”
余夏站起来,双手叉腰,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我现在是一个贪图你美色的大坏蛋!”她说着,张开双臂,露出色咪咪的表情慢慢靠近青年,为了演得更逼真,还故意猥琐地吹了声口哨。
“小美人~来让哥哥抱抱~”
“……”
白翎漂亮的蓝眼睛里满是不解。
余夏:有点蚌埠住了。
“那个……你现在应该摇头,把我推开……”
保持着这个姿势还挺累的,余夏弱弱提醒道,终于明白刚才说的那些话对现在的白翎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哎?”
一只手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余夏身形一晃,被床挡着腿,一下重心不稳,便要往下倒去——她倒下的地方软乎乎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温暖怀抱接住了她。
金色的发丝就贴在她的脸颊边,与她的黑发纠缠在一起,缱绻而暧昧。一抬头,便掉进了那双无垠纯净的蔚蓝天空里,貌美的青年低头注视着她,也许他的眉眼生来深情,余夏感觉自己像掉进了蜜罐里,他的眼神甜得能拉出丝来。
“——”
救命!被这双眼睛盯着真的很要命!
她马上就能看见白翎身后的背景板无端长出一簇簇的蔷薇花了!
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救她!
“我们回来了!大小……姐?”
啪地一声,屋外的门被推开。余夏听见脚步声愈近,然后在房间门口顿住。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是大叔生硬的声音,他们三人站在门口,以审判的视线望向他们——
“啊……嘿嘿。”
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先微笑吧。
“哎呀,没想到白翎你小子还真行啊!”
阿袁在一旁啧啧称奇,感慨万分:“看上去呆呆傻傻的,结果趁我们出门就动手动脚,动作是真快!”
白翎歪头:“?”
阿袁大叫起来:“看啊!这家伙还在装可爱!”
“你安静一点!”大叔对着他的脑后勺直接一个重击,惹得阿袁哎哟了一声抱头逃窜。
男人瞥了眼余夏,他的头发好像比平时还要乱,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自己挠的。
“你还想趴在那里趴多久?还不快起来?”
不知怎的,语气充满烦躁。
“那个,你们听我狡辩……啊呸,解释!”
大叔挑眉:“怎么?”
余夏从床上爬起来,哈哈干笑:“我说我只是没站稳你们信吗?”
“哦?”大叔耸肩,“不信。”
可恶!
“那我就直说了!”余夏直接豁出去了,颇有种大无畏的感觉,“我就是没有把持住,被美色诱惑了!”
阿袁在远处为她欢呼:“哇!大小姐实在人!”
“……”
“余夏。”无忧却在这个时候揪住了余夏的衣角,委屈巴巴,连耳朵都耷拉下来,“我就不可以吗?”
“你说过最喜欢我的。”
见到这样的表情,余夏听到了良心被谴责的声音,她赶紧把委屈的小狗狗抱进怀里一顿乱揉:“我当然最喜欢无忧啦!”
“……”
完了。
大叔绝望地闭上眼。
这个家里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闹剧总算结束后,大叔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扔到余夏手上。
“给,你的东西。”
“什么——啊!”
这是……她被偷走的钱包!
余夏惊喜地抬起头,大叔却是不以为然地扬扬下巴,说道:“看看里面钱少没少。”
其实她也不知道总共有多少,但是——
无忧和阿袁也都纷纷望过来,触及到她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模样时,他们却只是朝她笑笑。
屋外已然日落西山,天地昏黄,可屋内仍是烛影摇曳,暖光照耀在每个人脸上。
阿袁眨眨眼睛:“为了让大小姐你今晚睡个好觉,我们去把你的钱包抢回来啦!”
无忧也是一样,认真道:“欺负余夏的人,都不可原谅。”
“呵呵……”
她忍不住笑出声,心里暖暖的,不由得攥紧了钱包。
“谢谢你们!”
她是幸运的,在这陌生的世界里能够遇到他们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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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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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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