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映亮了黑沉沉的会客室,在一瞬间的光亮中,那双眼球从眼皮底下高高凸了出来,灰白滚圆,直直地瞪着二人。
仅仅过了数秒,那个老太太就死透了。在昏黑里,她们还能听见大量白沫流淌到地上的声音,滴滴答答作响。
“怎、怎么回事……她犯什么病了?”
波西米亚的声音也有点儿轻轻发颤;她刚一抬步,却猛地被林三酒给抓住了胳膊:“别过去!”
“你发现什么了?”
林三酒也不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神经猛烈迅速地在头脑中跳动着,却连一个完整明晰的想法也来不及浮起来;浑身血液急速上涌,让她几乎只能凭着本能行事了。将波西米亚拉向自己身后,她转身张开手,死死抓住沙发,一使劲,猛地将它朝会客室门口掀了出去。
……她下意识地想要将那具尸体堵死在外。
既然这个老太太着意要死在她们眼前,那她们就越发不能让尸体出现在视野里了——尽管她根本不知道,一具死尸能把她们怎么样。
长长的黑影“咚”地撞在墙上,恰好堵住了门口;紧接着沙发一落,就深深地砸进了尸体,“噗叽”一声陷入了那个老太太的血肉之中。
这湿淋淋、皮肉稀烂的一声,令林三酒精神一凛——来不及多想,她扬声朝波西米亚吼道:“出去!从窗口出去!”
“到底怎么了?你就不能把话说明白?”蜀南文学
波西米亚嘴上气势不减,但手脚却一点儿也不慢;她一旦感觉到自己控制不了的危险,就能够跟水獭一样滑不留手地溜掉——就算林三酒叫她多呆一会儿,她也未必肯。举起一只落地灯,她几下就砸破了窗户,雨势顿时被风丝丝缕缕地吹进了窗子里;她抹了把脸,回头喊道:“快点!”
会客室中黑黑沉沉,一片昏暗,连沙发和被沙发砸穿的尸体都成了朦朦胧胧的影子。暴雨仿佛将这间民居变成了深夜黑海上的一座孤岛,朝外一望,望不见一丝光亮。林三酒只觉自己脑海深处正强烈地释放着一个“快跑”的信号,但她却压根不明白危险究竟是什么,又来自于何方——她强压下了多留几秒、用手电观察一眼的冲动,转头跟上波西米亚,一头扑出了窗子。
街面上被水冲成了一片汪洋,二人在地上一打滚,这才找到平衡重新站了起来。一只只银白路灯在雨幕中化成飘飘悠悠的一点暗光,像是不小心落进水中的珍珠,即将沉进深海。
“你现在总该告诉我——”
波西米亚扬声喊道,声音几乎立刻就被淹没在了暴雨里。
“还没完!”林三酒来不及回头,抓住她的肩膀拖着她就往大街上冲,“快走——”
即使开了“纯触”,她的五感也发挥不到极致——暴雨的声势冲散了味道、声音和气流,将天地间都缀满了沉重的雨柱。二人在深及小腿的水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跑了几步,冲到了街道另一边,总算离那座装着红门的房子远了些,这才不约而同地回头扫了一眼身后。
恰好就在这时,天空中又打过去了一片雪亮得耀目的雷电。
借着这一瞬间的光,刚才她们扑出来的那个窗子里,一张人脸被照亮了。老太太站在窗后,灰白没有光泽的圆凸眼球,嘴边的血迹、大量白沫和食物残渣、蓬乱着散落的银发,深深垂下的皱纹……随着光芒一隐而没。
即使是经历过不少风波的波西米亚,也忍不住从喉咙里低低地惊叫了一声。
“她……她活过来了?”
在昏暗中,那个属于老太太的人影慢慢地探出窗口,破布袋一样的身子从窗沿上折下来,一抖一抖——不知是血还是内脏,但有大量湿湿滑滑的东西,正汹涌地从她身体被沙发砸穿的地方滚落滑下。
“……噢,没有。”波西米亚绷紧了脸。
“还不快跑!”
虽然与那死尸隔了一条街,二人依然用上了最大速度,一刻也不敢停。说来也好笑,林三酒面对过不知多少堕落种、战力高强的进化者,和副本里匪夷所思的危机——现在她却为了逃过一个普通老太太的尸体,而在暴雨中疾奔。
“啵”地轻轻一声,在雨中细微得如同幻觉一样,遥遥地在她耳后响了起来。她回头一扫,余光正好捕捉到了那具软软伏在街边的尸体:它离二人的距离其实还很远,像是要挣扎着站起来一样扭动几下,猛地躯干四分五裂成了无数块——
得把它扔出去!
这个念头刚一冲入林三酒脑海里,【龙卷风鞭子】登时裹起了地面上大量雨水,狂风呼啸着直直扑向了远方那具刚刚炸裂开的尸体。在水雾、雨柱、狂风之中,一时间二人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脚下不停地往后退去;当【龙卷风鞭子】声势歇息下来以后,原地已经没有了那个老太太的残尸,而远处的楼房也被烈风打掉了一角。
“打、打飞了?”
波西米亚这才慢慢止下步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飞了,”林三酒狂跳的心脏也逐渐缓和下来,呼吸在雨幕里化成了白汽。二人都被雨再一次浇了个透湿,在水帘里站了几秒,波西米亚忽然一抬头:“……那我们可以回去了。”
“……什么?”
她从腰间一只衣兜里掏出了个小小的黑色东西,喘息也掩不住她的得意:“你以为就你会挽救情势啊?”
不等林三酒发问,随着她一按,远处街边上一辆汽车顿时亮了,“哔哔”一响。
“从那个死老太太的家里偷出来的,”波西米亚显然以前没少偷鸡摸狗:“……你连垃圾场在哪儿都不知道,我们要蹚着水走到什么时候?车嘛,就是给这种时候准备的!”
话是这么说……
二人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从水中走回了那辆汽车所在之处。它停在老太太房子对面,离那具尸体爬出窗口的地方还隔着一段距离,可能是那老太太生前最后一次停车时没有找到更近的停车位——虽然不知道刚才的危险究竟意味着什么,但离出事地点越远,总是越叫人安心的。
比垃圾场里那辆旧皮卡,这个老太太的车看起来状况好多了。出于谨慎起见,林三酒还是先将它转化成了一张卡片;在仔细看过卡片介绍,没有发觉任何异样以后,二人才坐进了车里。
能够坐在干燥的地方擦干身体,不必再被雨点啪啪打得生疼,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我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波西米亚好像拿林三酒当成了木鱼论坛,就差伸手管她要答案了:“为什么那老太太会突然死了?”
“我怎么知道。”林三酒脱下背心,挤干了水,换上了一件新的。雨势再大,都打不湿她们一根头发了,真是叫人松了一口气……她点燃引擎,答道:“不过她显然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才把所有想吃的东西都吃了一个遍的。”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波西米亚受到启发,抱着毛巾,嘴里喃喃地嘀咕起来:“我要是快死了的话,我就要吃……”
“吃个空气——怎么跟你就说不了正事?”
“我的能力都让你给毁了,要一口吃的你还不让你妈满足一下?”波西米亚顿时发了怒,“早就他妈应该把你烤一烤吃了,说不定潜力值还能回来点儿!”
你又不是任楠……林三酒腹诽了一句,好歹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一边挨副驾驶座叨叨没完的骂,她一边在车内四下看了一圈,忽然眼睛一亮。
“你看,”她急忙打断了波西米亚,“这辆车上有导航系统!”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波西米亚在这个时候倒是突然变得很有见地:“你看这个破城市规划得像狗撒尿一样,本地人没有导航我估计也要迷路——啊!垃圾场!”
……她总算反应过来了。
二人固然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找不着垃圾场的地址;好在语言发音却是一样的,这也就意味着她们能使用语音导航了——林三酒试了几次,在市内几家与垃圾回收相关的目的地中,总算找出了一个她觉得应该是那家垃圾场的位置,当下换了档位,看着雨刷缓缓从挡风玻璃上来回扫打起来。
不必开车的波西米亚盘起双腿,在湿漉漉的宽大衣袍下团成一团,望着窗户外的雨丝,似乎打算休息一会儿;然而目光一投出去,她就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喂、喂……”
“我看见了。”
林三酒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身子探前近去,扫了一眼挡风玻璃外的街道。在密集暴雨下,黑黢黢的楼房中,一扇扇窗户和门都被纷纷打开了;不知多少张人脸,在洞口一般不规则的黑色深洞里,目光来来回回,不断张望,仿佛受了惊扰的一窝窝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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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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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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