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她安心离开,堕落种同意回到展台的玻璃管中,五分钟后才会再出来。林三酒自然也不敢把宝都押在堕落种的信用上,在它刚刚消失在红布后不久,她就想出了另一个更安全的办法,可以在堕落种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悄悄离开展厅。
像很多其他建筑物一样,紫国大厦内部的水电通路也没能从世界末日与漫长岁月中坚持下来,早就不能用了。如今的灯光,都是来自后来新装上的铁灯架;天花板上的黑色灯架,横平竖直地遍布了一整层楼。
只用两条腿跳的话,不仅太慢,还容易被堕落种听出她的去向;林三酒尽量不出声地试了一下,发现她完全可以借用意识力把自己吊上灯架,再从天花板上逃走。上了天花板之后,视野也不会被一道道屏风墙遮挡了,很快就能发现出口——堕落种还真是一点都不能信任;它告诉她的出口方向,果然是假的。
当林三酒上上下下地试验怎么用意识力将自己拉上天花板的那几十秒钟里,导游小姐——或者说,里头装着导游小姐的那只堕落种——一直趴在玻璃管后,用脸上那一个黑色肚脐眼似的深洞对着林三酒;它也不撞玻璃了,好像在密切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对不住了,”林三酒也不敢看它,半低着头,咕哝着说:“眼下情况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要是没有堕落种,我还可以等你出来,或者你如果已经回到自己身体里了,我们也可以一起逃走。现在你要我怎么办呢?我连动也不能动,难道拿我自己的命挡住它,给你制造机会吗?你肯定也理解我的难处,对吧。”
她这话更多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她头也没抬,导游小姐不可能看得见她的口型。
玻璃管内的堕落种忽然退了两步,在展台上飞快地转了一圈,两条长长的手臂不住甩打在玻璃管上,撞得玻璃砰砰闷响——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知道自己马上要被屠杀的困兽在拼命寻找出口。
“我也不知道那只堕落种要对你怎么样,”林三酒在把自己拉入半空之前,最后安慰了一句:“说不定看在同是堕落种的份上,它会放过你……”
从身后红布下的玻璃展台里,顿时传出来那只堕落种“咯咯”的一笑——它肯定是听见了。
哪怕那只扁毛袋子一样的堕落种真的会放过导游小姐,也绝不会放过她的人类身体。那一个温软、脆弱的人类身体,现在正倒在圆台下,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如果导游小姐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体中,从此变成了一个堕落种,那她还是导游小姐吗?
这些问题,其实也都不重要了。
堕落种当然是言而无信的,五分钟还没到,就有一个扁平的头颅慢慢伸出了红布。那道半弧形的白色眼睛上,闪现出一个黑点,黑点上下左右地转了一圈,在导游小姐的方向上停留了好几秒钟,才消失了。
看上去属于男人的手脚,从红布后爬了出来。长得像个干扁老鼠,体型却大如卡车的堕落种,一点点走到了导游小姐的玻璃管前;在一片寂静的展厅里,只有玻璃管内的漆黑色堕落种,一次又一次疯狂撞击着玻璃的闷响——哪怕它连人样都没有,任何人瞧一眼也会明白,恐怕它正沉浸在极大的恐惧和愤怒中。
“什么?”扁老鼠摩擦着嗓音,装模作样地说:“你不想让我碰你的身体啊?你很害怕我会伤害你的身体吗?”
装着导游小姐的漆黑堕落种,一个字也传不出来。它和刚才的“尧瀚”一样,成了一出静默无声的绝望哑剧。
“其实回到人类身体中的诀窍特别简单,”扁老鼠声音中仿佛含着笑意:“可是……我就是不想告诉你诶。噢,你也听不见,好可惜呀。”
一边说,它一边抬起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搭上了圆台底座。它说自己很懂展台构造,确实不是假话;好像连看也没看,轻轻一按,圆台门就应声而开。
那条白色眼睛上,顿时又浮起了一个黑点;黑点滑到了白弧的边缘,顺着门缝停住了。
“诶呀,好漂亮的小姐,”它甜腻腻地说,“近看才发现原来这么年轻呢。身体一定很有弹性,很紧致,血也一定很热吧……”
但是在真正钻进去之前,扁老鼠突然又笑了。“做人不谨慎一点可不行。比方说刚才那女的,她真的走远了吗?她逃走时怎么没出声呢?万一准备在我碰你的时候对我下手怎么办?我得先搞明白了,才敢放心和你相聚呀。”
它说着,低下了扁平的脑袋,凑近了地面。随着一吸的声音,那白色弧形眼睛旁边顿时深深陷下去了两条鼻孔似的黑坑——很显然,林三酒刚才留下的气味已经暴露了她的行踪,扁老鼠随即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这一方天花板上除了黑色灯架,只有一片空空荡荡。
“原来是上了天花板。看来她是真的跑了……天花板上没有藏身的地方,更别提埋伏了,逃跑倒是很合适。”扁老鼠笑着说,“你心情怎么样?你的同伴抛下你走了噢?你有没有很后悔,应该在能抛下她的时候自己走掉?”
导游小姐自然连一句话也答不上来——那只漆黑的堕落种猛然扬起头,黑洞霍然张大了数倍,仿佛是在无声地嘶吼。
扁老鼠确实很谨慎。它一动不动地欣赏着导游小姐的绝望,过了几秒,仔细听过了环境中的动静之后,才慢慢抬起了一只人手;那手从身下的皱皮、疏毛中探出来,简直好像没有尽头,一直不断地伸长,伸进了圆台里。
“喏,不要怕,我先把你的身体拽出来噢。哪怕神经线断开,你也不会回到自己体内的,你可以站在展台上,看我准备对你的身体做什么事……”
“你准备做什么?”
扁老鼠简直幸福得都要发抖了。“噢,那可多了,我——”它突然顿住了。
一旦意识到不对,它就急急一拧身,声音尖利地喝道:“谁?”
“我才走五分钟,你就忘了我的声音吗?”
随着这句话响起,林三酒从刚才扁老鼠所在的展台后探出了一个头;她似乎是用意识力打开了红布,全身都站在红布后,只有脑袋留在外面。
“别急啊,”在扁老鼠骤然响起的尖利叫声中,她好声好气地说:“我还想听听你要对导游小姐得身体做什么呢,我好当个参考。我这个人挺怂的,你这么大一个堕落种我不太敢打,但是嘛……这圆台底下有个一动不动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你的人类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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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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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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