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警告过她一次,这就足够了:留给她恢复的时间只有那么短短一阵子,所以每当乔元寺恶化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他杀掉。
她在恶化时的求生欲望极强烈,因此向他百般哀求怒骂、撒谎哄骗、撒泼哭闹,只要能脱身,什么模样她都不会嫌难看,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至于试图报警求救,或者趁机从家里逃跑,她自然也没有少干——只不过在面对一个心志已定的进化者时,她能用上的所有手段都像是撞上礁石的泡沫,始终未能撼动对方分毫。
而在乔元寺状态稳定清醒的时候,她反而是另一个样子。
她的目光或者步伐,总有一个正紧紧地跟着樱水岸;有时候他哪怕只是起来喝一口水,她都要跟到厨房去,仿佛只要一个没抓住,樱水岸就会从她的生命中松脱滑落。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相比被他杀掉来说,她更恐惧只剩自己一个人坐在家里,脸孔渐渐变形的场景。
这段时间里,她的智力一直没有受损;甚至可以说,她在有的地方反而更聪明了。比如乔元寺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在两种状态下的行为区别,所以当她恶化时,她开始故意紧跟着樱水岸,说些自己很害怕、很难过之类的话,放松他的警惕性再找机会逃跑——她第一次这么干的时候,还真叫他差一点上了当。
乔元寺后来半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幕:有一天她终于找到机会偷偷逃出家门,提心吊胆地发动了车子,在匆匆倒车出库的时候,她一抬眼睛,却在后视镜里看见了樱水岸。
他抱着胳膊,站在车尾处,倒像是已经等待多时了。
二人视线在镜中相触的下一秒,乔元寺一咬牙,脚下踩上了油门。车子往后急退时,像是以千钧之力撞上了岩石山壁——她被冲击力震得朝前一扑,额头就磕在了方向盘上。
她头昏眼花地抬起头,回头一看,正好看见樱水岸将一只脚从变了形的车尾厢上收了回来。他慢慢绕到驾驶座旁,她忽然想起车子没锁,却来不及了,只好看着他打开了车门。
樱水岸弯下腰,那双眼睛里好像藏着阴天下的海。从他面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只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跟我回去。”
话音落下时,一绺头发也从他的面颊旁滑落下来,被风吹得摇摇摆摆,一如数天之前二人在海边高速公路上初见时一样。
乔元寺愣愣地看着他,在一阵阵凉意中,明白自己又一次从恶化状态清醒了一点点。明明神智仍然是连续的,但是往往当她的心智滑向变形人的时候,她连一点察觉都不会有,非要等到被某一个契机触发了,才会突然一下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
见她没说话,樱水岸叹了口气。
“……我会再试试别的办法,”在以为乔元寺不会听他说话的时候,他看上去比往时疲惫柔软了一些。“你还有时间。”
被他领回家时,乔元寺一直在无声地抹去脸上泪水。二人进门时,她小声说:“我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画眉……我那时给她起名叫曼妙。”
樱水岸蓦然转过头,眉头松开了。
正是因为这句话,客厅纸箱子里那只受了伤的鸟,虽然有是雄鸟的嫌疑,却也还是被命名曼妙了。樱水岸每天都让她跟曼妙说几句话,给它清理喂食;乔元寺慢慢地没有那么不甘愿了,有时离开前,还会用指腹轻轻抚几下它温暖光滑的背羽。
镜子全都被樱水岸给收起来了,那么小一个戒指里,居然什么都能塞进去,简直像是科幻小说里的道具。没了镜子,她只能有时用手摸一摸脸;感觉倒是很正常,鼻子还在中央,额头上也没有多一个洞。
有时她觉得,自己家变成了一个特殊的复健中心,每天都被许多训练课目占满了,樱水岸就是她的医生。如果她处理曼妙时动作粗沉了,他就会在她的胳膊上也一模一样地来一下,问她“这样你疼不疼?”;若是对书上一段话理解不了,她就别想动地方了——哪怕一个词一个词地分析拆解重组,她也必须弄明白了,才能起来喝水活动。
“你为什么要帮我?”有一次二人做完训练,她这样问道。
“反正我要在这里过十四个月,”樱水岸不知正在倒腾一个什么东西,头也不抬地说,“做什么不是做?下雨天打孩子,我就是盐放多了闲的。”
乔元寺扑哧一声乐了,但这一点点笑容迅速又放弃了她的嘴角。她最近的状态越来越稳定,这一点不用樱水岸说,她自己也能感觉到——“乔元寺”终于回到了乔元寺的身体里,将后者的形状稳固地钉住了。只不过,另一层阴影也随着她的好转,而越来越深地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付出这么多努力,拼了命地要保持住自己不变,如今终于要成功了;只不过,成功了之后又怎么样呢?这个地方已经不可逆转地成为了变形人的世界,她独自在汪洋大海般的变形人之中生活,能把现状维持住多久?她在多久之后,会再次遭受到同样的攻击?
她从来没有将自己的恐惧与忧虑付诸过言辞,樱水岸也从来没有表示过类似的意思,所以她不知道他是否也想到了同一点。不,或者对他而言,他并不觉得那是一个什么值得忧虑的事:因为他不止一次地说起过,他不会永远在这里待下去,自然也不会去想以后的事。十四个月后,他会离开这个世界;或许在几个星期之后,他会离开自己的家。
天地间只有这样一个人,而他只存在于这样短暂的一小段时间里。
“最近出现在这一个世界的进化者渐渐多起来了,”她状态好转的另一个迹象,就是二人之间闲聊的范围也越来越宽泛了,尤其是常常会出现进化者相关的话题。樱水岸一边继续摆弄手上那个小盒子似的东西,一边说:“我听说,有的进化者没加小心,结果也被感染了,变形了。变形之后,进化能力都没保住,看来要在这儿过一辈子了。”
“诶?”乔元寺不由吃了一惊,“你们进化者身手那么厉害,怎么被感染的?”
别看樱水岸门也不出,却不知怎么总是能得到其他进化者的消息。他咳了一声,忽然难得有点窘迫的样子,语焉不详地说:“反正是上了个当,谁知道细节呢……他同伴也是说得含含糊糊的,大概那时在做什么不好启齿的事。”
乔元寺不问了。她低下头,小声转开了话题:“你手上这个是什么?”
“噢,是你的照片。”
乔元寺唰地一下抬起了头。“啊?”
樱水岸从眼尾处扫了她一眼,又像是有点儿想笑,又像是要保持严肃的样子:“是啊,我照的。我不会一直留在这儿,你也不能变成进化者离开。在你完全恢复之后,可能还会被变形人再次盯上……我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早就给你做了一手准备。有了这个,他们以后应该会相信你是他们一员了。”
乔元寺怔怔看了他两秒,恍然大悟:“你什么时候——你偷偷照了我面部变形时的照片?”
“偷偷可就有点难听了,”他咕哝着说,“您老变形时都是光明正大不避我的。”
他早就想过自己以后怎么办的问题……这份隐忧居然这样被解决了。乔元寺愣愣地,不知道该不该要求看照片好。她不是害怕看见自己变形的脸,但她害怕照片意味着的未来:一个樱水岸离去后,她一辈子都独自怀着这段回忆,在变形人中谨小慎微、沉默离群、勉强生存的未来。
“你们连个人电脑都还没有,没人会以为这照片被PS过,这一点倒是很方便。”樱水岸一边说着听不懂的名词,一边从盒子里抽出了几张照片递给她看,说:“我把你面部变形的照片与一些风景照合成了一下,你可以说是自己出去旅游时照的,寄给朋友也好,放办公室也行……”
那是她的模样?
只扫了一眼,乔元寺就打了个冷战,涌起一股反胃感。她赶紧将那叠照片放进了茶几下。她实在难以想象照片上那人居然是自己——她感觉今晚难免要做些噩梦了。
“那你是不是就快要走了?”她重整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地问道。
“是啊,”樱水岸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话头又延伸开去。“其实只要安静低调一些,这个世界倒是很容易生存下去。我们这样的人,对这种世界都很敏感,可惜这种世界不多……”
乔元寺仔细看了他几眼,将他的头发、眉梢、嘴唇、下颌和喉结都细细看了一遍,才说:“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就是你就回学校的时候了吧,”樱水岸低下目光,轻声说:“我会在那一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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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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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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