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坦(括号内不看)克的火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河欢四面八方响起来,不知多少炮弹,全瞄准了远处半空中那一个黑色人影。硝烟在眨眼之间就涂黑了昏暗天空,弥漫遮蔽了云光;大地的隐隐震颤,仿佛巨人被捂住嘴后闷住的一声哭号。
河欢没有回头也知道,林三酒动手了。
进化者的回击总是很独特。真正的风暴还没有来,码头上就先掀起了一阵小规模的龙卷风。小规模,那是相对于整个大自然而言;当他奔跑在嘶嚎肆虐于天地之间的狂烈暴风里时,他好几次差点被卷进半空里——一旦双脚离了地,连他也要去掉半条命的。
一颗炮弹不知被什么力量给远远打了回来,划过河欢的视野,遥遥落向他的左前方。在天光昏黑、烟雾翻滚的半空中,还有数颗同样被打回来的炮弹,四散着要在阵容中遍地开花。
“你看她这样打,还觉得她是在假装吗?”从河欢身边,响起了一个男人声音:“要我看,她就是要存心毁灭我们!”
河欢瞥了那说话人一眼。
整个管理司上下都分散出去找韩岁平了,他虽然如今有了调遣两个小队的权力,也未能例外。只不过在他把吴伦交给李司长之后,却被安排了一个“拍档”——此时这个拍档,正驾驶着一辆重型摩托,紧紧地跟在他身边。
河欢原本准备什么也不说的;但或许是他正身处于引擎轰鸣、炮弹炸裂、风暴呼啸之中,仿佛有了遮蔽,一句话也顺口而出:“你嫌她反抗得不够温柔?”
偏生就是这么巧,在他这句话出口时,炮弹声忽然哑了一哑,那个男人闻言不由冲他扫了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
……太不谨慎了。
接下来的二十几秒钟,两个人都什么也没说。当又一股龙卷风咆哮着从远方席卷过来的时候,河欢冲那男人吼了一声:“快要过来了,加速跑!”
那男人明显微微慌了神,一拧右手转把,摩托加大了轰鸣,从河欢身边猛地冲了过去——在它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河欢一手抓住它的尾部,纵身跃到那男人身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双手抱住那男人头颅,轻轻一扭。蜀南文学
当他跳下摩托、继续朝前奔跑的时候,那辆摩托带着它的骑手一起翻倒了,打横扫了出去,撞上了一辆装甲运输车后,轰地一下撞开了一团火焰。
远处的那股龙卷风熄了。河欢早就察觉到了,林三酒甩出来的风暴都是有时效的;刚才瞥去一眼,他就知道那股龙卷风打不上来。
不过战地无情,谁死了都是有可能的嘛。
在出示过证件后,河欢冲过最后一道围障,终于暂时脱离了已经变成人间地狱的铜地码头,这才在彻底被居民抛弃的附近街道上慢慢停了下来。
话虽说得井井有条,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韩岁平。
河欢在末日世界中生存了这么多年,很少有如此恐慌的时候:不是怕死时的那种恐慌,倒更像是怕活着时的那种恐慌。他就像一头在浓雾里看不见前路的野兽,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是出于生存本能;而往浓雾里走得越深,他越有迷了路的惊惧。
他靠在墙上,尽量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乱七八糟的想法先放一边,他现在必须得找到韩岁平——至于找到他之后又如何,等到了那一步再说。
假如我是韩岁平,我会躲在哪里?我的后招是什么?这二者之间,有关系吗?
那个家伙脑子灵活,常常会从出人意料的角度找到办法;女越以武力强闯发射基地时,二人肯定是有联系的。那么韩岁平当时明知道,武力强闯可能很快就会引起警觉,依然和女越一起决定这么干……
即使通讯器被收缴了也不怕的原因……难道在原本就要被发射出去的卫星身上?
河欢眼中微微一亮,又皱起了眉头。
卫星身上没有任何异物,这一点发射基地的员工已经确认过了。在火箭发射之后,整个基地内部系统都被锁死了,以杜绝韩岁平对它的进一步操纵。所以在卫星成功发射之后,韩岁平就被拦在了外头,没法再通过基地系统动手脚了才对。
如果他是事先通过系统内部下好命令,让卫星直接朝太空中发求援讯号的话,又会产生一个问题——卫星该往哪里发讯号?
茫茫宇宙,谁也不知道林三酒的那一个弟弟在什么地方。之所以他们一开始决定要用通讯器,正是因为它们之间的讯号能找得到彼此……没有一个“目的地”的话,卫星讯号要么就会散落进太空里,要么就得老老实实回地面……
回地面……
河欢浑身一震,像是脑中有一场雾忽然被风吹散得一干二净。他知道韩岁平的后手是什么了——他甚至隐隐约约地知道了,该怎么找出韩岁平的藏身之地。
*
尽管他眼前一片漆黑,韩岁平依然清楚,林三酒动手了。
从铜地码头方向传来的咆哮、震颤,将整个城市都卷入了口中。由于全城戒严,他所在之处附近连一丁点人声也听不见;他盯着黑暗中唯一一条狭窄天光,感受着地面时不时的颤动,忍受着身边乱流一样横冲直撞的各种信号,屏息等待着。
外面的天地间,不知多少可以被翻译成语言的破碎信号,从他的感知中不断闪过去,韩岁平却恍如不觉。他觉得自己的全副精神,都凝聚成了一座探测塔——只要卫星一将讯号传回地面,他就能立刻捕捉住它。
通讯器被发现,也不算意料之外。假如能顺顺利利地把它发射入太空当然最好,不过若是这一步走不通,他还有一个办法:这个办法既危险又曲折,是他的最后一招——假如这一招也不行的话,那韩岁平就真的黔驴技穷了。
现在看来,似乎还没有人意识到,基地系统内部命令中有一个小小的部分已经被他早先就篡改掉了:刚刚落入轨道的那一颗卫星,即将把讯号回传给韩岁平,而不是发射指挥中心。
一旦他收到了卫星下行回传的信号,他就清楚了卫星的位置,能够与其建立联接;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把通讯器的特殊波长信号上传给卫星,将卫星当作一个太空中的“跳板”,让这段信号传向它该去的地方。
由于通讯器之间的特殊波长信号是可以彼此共鸣定位的,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信号从太空中发出去了,它就能找到接收它的另一头。要是打比方的话,就像是两块磁铁之间被一道墙隔开了;韩岁平需要先把一块磁铁扔到跳板上,让它被跳板弹出墙外——接下来,另一块磁铁就应该会把它吸住。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是头一次这么操作,压根不知道有几分成功的可能性。更何况,这么做还有一个很大的风险:假如有人察觉了他的计划,当卫星讯号回传时,就能够顺着讯号找到他的位置了。
当然,大家都到了咬牙搏命的最后一刻,再担心自己的安全也没有意义了。
他的右手仍然保持着青黑色肢爪的模样,从黑暗中伸进了那一线天光里,充当接收天线。韩岁平用恢复原状的左手,摸索到那一只通讯器,将它打开了。林三酒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夹杂在炮火、风暴之中,依旧清清楚楚:“韩岁平?”
“你怎么样?”韩岁平躲在黑暗里,压低声音说道:“还坚持得住吗?”
她的喘息声十分沉重,几乎像是随时都会脱力一样。那个黑雾虽然可以拟化成各种能力,却有一个致命缺点:它每次只能拟化成一种东西。这也就意味着,当林三酒从卡片库里拿物品的时候,她的肉身就和普通人一样脆弱;当她恢复成进化者的肉身强度时,她就动用不了进化能力。
“没问题,”林三酒咬着牙答道,“再来十倍火力我也能坚持。”
“据我估计,讯号随时都会传到我这里来了,”韩岁平急忙又重复了一遍行动事项:“你做好准备,我会第一时间就把你在通讯器里形成的讯号,上传给卫星,同时为了混淆他们的视线,我会让你的声音在各个地方都响起来——”
他的话忽然被一个激灵打断了,伸入外头天光和空气里的肢爪微微一震。
“信号来了,”韩岁平这一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我现在马上建立连接!”
通讯器中,响起了林三酒一声吃痛时的倒抽冷气声——似乎是她一分心就被什么给打中了;但是,她显然将通讯器保护得很好。
……要开始了,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韩岁平浑身一阵冷一阵热,仿佛他的整个人生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然后凝结在这一刻。在这一刻之后,是海阔天空还是天地俱喑,一切都会见分晓。
“一,”他找到卫星了。
“二,”他闭上眼睛,颤抖地说。
“三。”韩岁平以气息轻轻地吐出了这一个字的形状。
林三酒的怒吼声,通过通讯器,通过乱流般的信号波,通过无数接收器和播放器,响彻了天地之间;大半个城市之中,手机、广播、电视……所有能传递声波讯号的地方,都一起回荡起了她的声音。
“礼包,”她用尽了全身力量,像是撼动了灵魂才发出了一道喊声:“我在这里!”
片刻之后,这段林三酒的声音讯号从卫星上跳起来,直直落入了宇宙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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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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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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