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瑟一拳敲在了飞船驾驶舱门上,声音震得驾驶员一惊。他脖间裹着厚厚的、染了血的毛巾,转过了一张面色苍白的脸,说:“现在?可我们还没降落——”
扫了一眼窗外,玛瑟已经从下方垒石高叠的城市内,隐约听见了几道撞击似的闷响;感觉上,好像正是卢泽他们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在高空里听起来是轻微撞击,在地面上会是什么样的声势和动静?
“开门,否则——”
“知道了!”眼看玛瑟似乎要动手强行破门了,那驾驶员没等玛瑟把话说完,赶紧一拍控制面板,喊道:“我的能力呢?”
门才张开了一条窄缝,迎面而来的强风就将他的声音给吹卷干净了。玛瑟一手扶住门,半个身体已经挤出了飞船外,脚下是空落落的天空,与石柱群立高耸的大地。她在松手跳下去之前,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等一小时!”
下一秒,她就跌破了前来迎接的长风,笔直地坠向了急速拍上来的无数石块。
“落石城”是一个末日世界模型的名字,而不仅是一座城。
模型世界忠实地呈现出了原本世界的镜像:参天石柱取代了摩天大楼,巨型石块压没了民宅公寓——地面上每一座城市、村庄、乡镇,都被大小规划一模一样的,巨石形成的城镇给砸成了粉末。
听说在末日来临后,那一個遥远世界里,沉沉积在天边的烟云尘雾,花了数年之久才终于渐渐消散,重新露出了日光。至于那些城市村镇里的人,直到视野里突然变成夜晚的时候,都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巨石是从什么地方落下来的,所以也有许多人说,或许改称它们为“陨石”才对。
玛瑟喘息着,在一处平坦广阔的石台上爬起了身。
连钢筋水泥都被砸毁、被撞击出的火焰烧尽了,这些巨石却连一丝磨痕也没增加。在落下脚以后,石块就开始了生长,直到它们完完整整地代替了人类建筑,没有一寸遗漏的、合不上的角落;而从人类的领域上站起来,只是它们的第一步。
不过,好在这里只是一个模型罢了。
玛瑟用不着担心自己该如何从不定时旋转移动、挤压碰撞的无数山般巨石里活下来,更不必担心哪处石楼上画的是什么标记——每块石头据说都有不同的效果,有的可以产出少量植物与特殊物品,有的可以把人变成石块的一部分,有的在一段时间之后才会产生影响……总共有近千种图标,也不知道那些最初侥幸活下来的普通人,要怎么记住这么多图标,逃出巨石的围剿。
她顺着石台爬了下去,身下是几十米高的天空。玛瑟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远处一个方向上,捕捉着风里送来的隐约呼喝声、撞击闷响、以及人在奔跑时的脚步声——人格们已经与乔坦斯遇上了。
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角落,暂时隐蔽起来……就能出其不意地将乔坦斯的能力洗去了。
“你们全都是他产出的人格吗?”
那个矮矮胖胖,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背影,正站在两栋高耸石塔之间的石板路上,被附近高高低低的数个人影给截住了去路。乔坦斯浑然不知后方的玛瑟正在越靠越近,似乎也一点都不害怕,转着脑袋打量众人,十分赞叹似的说道:“每一个都这么鲜活不同,能力各异,真是太奇妙了。”
“你怎么得知我们的?”那一个凉凉的声线,一听就知道是冯七七。他正拦在乔坦斯正前方,问道:“谁告诉你的?”
“你应该已经是最终完全体了吧?”乔坦斯恍若未闻,问道:“花了你多长时间完成的?”
“我就佩服你这坚强的劲头,”那个黏腻腻的声音,自然属于冯斯提;他似乎总是要把自己与人亲热起来,要让人知道他不管说什么,都是为了人家好的声音。“战力一般不要紧,可拦不住你的心气,对不对……”
从他的声音听起来,冯斯提好像正蹲在石塔的二层上,从窗口里居高临下地说话。
“卢泽呢?”乔坦斯四下看了看,“附近怎么只有你们四个?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Bliss靠在石塔上,抱着手臂,一声未发。唯独她,好像是用不同的光线与颜色凝造的,与其他人几乎格格不入。
莫奇双手搭在铁铲的木柄上,遥遥地也能感觉到他兴致不高。“就这么一个战力不怎么样的,何必劳师动众,”他说着,一把挥起了铁铲,扛在了肩上:“管他是怎么知道的,死了就无所谓了。”
当莫奇朝乔坦斯走去的时候,玛瑟也已经从哪一块藏身的巨石后转了出来;二人尽管未置一词,却一前一后、一明一暗地将乔坦斯夹在了这条线上——随着莫奇的铁铲“当”地一声砸在石板路上,乔坦斯身旁两侧蓦然冲起了笔直向天的高高黑影;两朵巨型喇叭花摇荡在长长的绿茎上,仿佛钟罩张开了大口,先后朝乔坦斯压了下去。
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第一反应都是要向后躲避,乔坦斯也不例外。玛瑟的尖甲早就已经伸长了,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在那个矮矮胖胖的身影后退着跃入了她的攻击范围时,她的手臂切断了风,张开的五指一起扎了下去。
乔坦斯扭过头的时候,粗胖的后脖颈上,拧出了几道深深的皮肤褶子。他的眼角余光扫上了玛瑟,好像吃了一惊,要张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玛瑟原本做了很多种心理准备。
这么一个来路古怪的人,肯定有不止一种压箱底的手段,才胆敢找上卢泽——毕竟一个卢泽就意味着数目未知的进化者。她这一击,甚至都做好了落空的准备,最好也不过是洗去对方的能力罢了。んτΤΡS://Www.sndswx.com/
然而或许是因为她在激怒之下,手上带了杀意;又或者是因为乔坦斯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身后会跳出个人来——连玛瑟都没想到,那一把尖锐长刀似的利甲,竟然“汩”地一声就扎入了他的脖子里,从另一侧皮肉中透出了五个血红的尖。
乔坦斯保持着半扭头的模样,似乎自己也不敢相信,眼睛仿佛要凸鼓出来,脱离眼眶一样,喉咙里血流咯咯地响了几声。他的性命正在急速流逝,每流走一点,玛瑟就感觉到自己的刀甲上的分量更沉重了一点——很快,唯一一个支撑着乔坦斯仍旧站在原地的,就是那五个穿透了他脖子的长长利甲了。
她往回一抽手,矮胖尸体就“砰”一声砸在了地上。
“就这样?”
莫奇不知何时收起了他的喇叭花,第一个走了上来。“真的死了?不是装的吧?我们还没怎么动手呢!”
“12还没到,”冯七七抬起手,抹了一下鼻尖。“想不到就已经解决了。”
一裘红裙的Bliss,行走时也像天际红云一样;她垂下头,长长乌发飘散在了空气里。“真的死了,”检查了半晌,她抬起头,说:“不是用道具伪装的……不过,这未免也太轻易了些。”
“他本来战力就不高吧,”这声音一响,玛瑟才发现,原来石塔后还坐着一个小男孩。“刚才我就看出来了,这么平庸的水准,被一招击毙了有什么奇怪的。”
“卢泽呢?”
玛瑟扫了一眼地上正汩汩流血,逐渐青白的死尸,问道。
“我在这儿呢,”伴随着那个黏腻的声音,冯斯提从石塔的门洞后钻了出来。
卢泽原本眉眼开阔清朗的面庞,被冯斯提给扭出了一个过于饱满、油腻的笑,牙齿上边露出了一线红红的牙龈,总叫人疑心他脸上一面笑,一面就要从下边伸出手,在眼光看不见的地方探寻摸索。“你看看,是我呀,对吧?你想我了吗?”
玛瑟转过眼睛,将目光停留在远方岩石群的交界处,停了一会儿。
当她感觉到冯斯提走近来的时候,她重新低下头,说:“下次你再说自己是卢泽,我就叫你永远也回不到这具身体里去。”
以她对冯斯提的了解,他是一定会黏黏糊糊地假作吃惊的,然而这一次话音落下,冯斯提却安静了片刻,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其余几人都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玛瑟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尸体身边一圈影子,以及冯斯提踩在影子上的脚尖——最终落在了卢泽的那一张脸上。
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卢泽回来了。
“你怎么了?”莫奇问道。
顿了一顿,冯斯提再次慢慢拉开了一个嘴角。“我怎么了?我没事啊。”
玛瑟再次转开了眼睛,不愿再看下去了。
卢泽怎么会回来呢……她现在连林三酒也没有找到。原本以为是希望的乔坦斯,却是一个阴谋与插曲;他有多么不足挂齿,玛瑟此刻的失望就有多么庞大。
几乎是不带任何希望的,玛瑟问了一句:“没人见过林三酒吗?”
几个时间长的人格,闻言摇了摇头;莫奇却问道:“林三酒是谁?”
“这个人,”玛瑟从腰包里掏出了卷成一卷的画像,展开了说:“可能没人跟你说过……”
莫奇的眼睛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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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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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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