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常在的喉咙间“咕噜噜”地滚过去了一串古怪声音。

  他现在不戴眼镜了,但一双眼镜仍然因为曾经的高度近视而有点发凸;他傻乎乎地看了看人偶师,又看了看林三酒——直到人偶师突然不耐烦了:“你说话!”

  “啊,”胡常在被吓了一跳,忙咳了一声。他一张脸慢慢腾起了又红又白又泛青的各种颜色:“她……她好像没,没说谎。”

  这一句话艰难极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喉咙眼儿里挤出来的——胡常在最不会说的一种话,就是假话了。

  人偶师慢慢地眯起了眼睛,亮粉不再向深红转化了,突然一下又变回了银白。

  “你是说,她刚才没有半个字是假的?”他轻轻说道。

  林三酒心里一提,连忙趁着人偶师转过脸去的时候,使劲瞪着胡常在——但是还有两个人偶正面对着她,她也不能有什么明显表示,只有嘴角一抽一抽,也不知道胡常在到底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倒、倒也不是,”胡常在结巴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能让他流畅开口的理由:“……我刚才没完全听清楚她的话。只能说,从我听见的部分来看,她没说谎——”

  人偶师面上立即浮起了一层郁怒。

  “没听清你不早说?”他一招手,两个人偶就押着胡常在走近了;他冷森森地向林三酒重道:“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这一次有了一个缓冲酝酿的时间,胡常在再说起“她没说假话”时,神态就自然多了。而且他不仅仅是为林三酒遮掩了一把,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个说谎时的真理;三分真七分假的话,是最难叫人分辨的了——

  “她大部分说辞都是真的,不过确实有几句是谎话,比如她说不知道奖品是人形,这个就……”

  “行了,”人偶师一挥手,阴沉沉地打断了他,显然耐心尽失。他大步走近了林三酒,紧紧地盯住了她的眼睛;二人四目相对,沉默了好几秒钟。

  尽管神经紧绷着,林三酒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你看,我真的没骗你。我都说了,礼包被我拆了……”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站在她眼前的男人,神色已经越来越狐疑阴鸷,看上去几乎能拧出水来。林三酒退了半步,不由生了警惕——为了以防万一,她已经做好准备,打开了【防护力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偶师直接碰上她的皮肤。

  ……她可还记得,在红鹦鹉螺时猫医生和AYU身体的一部分,都被人偶师给转化成了玩偶质地。

  “我……不信。”

  人偶师轻轻吐出了这几个字,令在场二人的表情都是一僵。刚才那一种半信半疑的神态,已经从他脸上消退了,叫林三酒也吃不准他这话是不是只是不甘心。人偶师从眼角瞥了一眼胡常在,“……不管你这个家伙如何,人总是没有人偶靠得住。既然你不能变成我的人偶,我就只好继续委屈你了。”

  他摆摆手指,两个人偶立刻把胡常在又拖了回去。在分别了这么好几个世界之后,他看起来依然没有提升多少武力值;被两个人偶一拽,就不由自主地被扯进了后方一处空地,很快消失了踪影——显然人偶师在那儿放了一个什么容身用的特殊物品。

  猫医生会不会也在里头?

  林三酒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才忍住了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只想苦笑一声——没想到人偶师除了让她操心礼包和猫医生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胡常在。

  “那你要怎么样?”她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看,我身边人形的家伙,就是这半截人了……你要是愿意用猫医生换他,那就随你乐意。”

  人偶师早就看见她身后背着的半截土豆哥哥了,却一眼也没有多瞧,大概知道礼包不可能被切成一半还活着。

  “没关系。”人偶师近乎温和地说道,“我看见了,你身边的确没有别人。所以我决定对你宽容一点……你去把那只礼包找来交给我,什么时候你带着礼包来了,什么时候我再把猫给你。”

  林三酒脸色一白,仍然没有死心:“我是真的拆了他,刚才那个家伙不也说——”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这一句话,顿时又让林三酒多了一件愁事,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

  人偶师绝对不能在这儿驻扎下来!

  不远处小树林里挂着的那一条毛巾,至今仍在风中飘飘摇摇;礼包身上的毛巾又不多,他既然在这儿做了记号,想必不可能是做了就走,再也不回来的,不然记号就没有意义了——她不知道每一个最终大礼包是不是都长的一个模样,但林三酒承担不起让人偶师和礼包迎面撞上的风险。

  但是怎么才能够让他自己主动离开这儿?

  她一声不吭,脑子里转得飞快,然而一时之间,竟连一个像样的办法也想不出来。

  眼看着人偶师好像抬脚就要走了,林三酒心中一急,忙叫了一声:“等等!”

  前方的人影顿住步子,没说话。

  “那个……就你一个人,带着几个人偶,是不是有点儿太危险了?”林三酒硬着头皮说,“我怕你保护不好胡医生。”

  人偶师腾地转过身来,眼周的亮粉已经变成了血一般浓浓的黑红色。林三酒望着他太阳穴上跳起的青筋,还是咬着牙继续说道:“我在这附近呆过,好像有不少特别危险的巨神。你、你一个人,我……”

  人偶师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一个遮天蔽日的阴影就从白雾里探了下来,转眼间成了一只巨脚的模样,轰隆一声,伴着大地摇动而重重地踏在了人偶师的身后。顺着那只山一般的脚腕往上看去,林三酒又一次看见了沙女那件熟悉的红袍。

  “你刚才说什么?”裹在黑色皮革里的男人轻声问了一句。

  林三酒张目结舌地望着沙女,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为、为什么……你能指挥一个神?”

  “很简单,”人偶师余怒未消,却又挑起了一个扭曲的笑。“找一个还没有强大起来的小神,把她变成一部分人偶质地,再帮她杀几个神……不就行了吗?我一试,才发觉这个办法竟然很好用。”

  林三酒忍不住打了个战。

  “对了,”人偶师低下头,黑发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半侧脸庞。“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想来你也会惦记你的同伴吧?我倒不是一个完全残酷的人。”

  林三酒睁圆眼睛,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身体里揣着十几只灵魂的AYU,牵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被人偶们一推,给推到了她的身边。灵魂女王的皮囊已经换了一件,但它似乎对“扎双马尾的年轻女孩”充满了执着,这一次找的人皮,也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女孩;由于这具尸囊长期扎着双马尾、又没有了令头发再生的生命力,它的头顶上已经被扯出了宽宽的一条青白头皮。

  “这不是我的同伴!”林三酒咬着牙低声道。

  “我知道。”人偶师微微一笑,转身走了。hΤTpS://WWω.sndswx.com/

  (PS:明天晚上要带猫上医院,请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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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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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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