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极偶尔地,当她冷不丁地听见自己肩头上响起一个人的呼吸时,才会被吓一跳――这才想起来,她肩上还扛着一個人呢。
“你……要带我去哪里?”假礼包呻吟似的问道。
“为什么是上一个小时?”林三酒充耳不闻,问道:“你怎么知道,枭西厄斯在上一个小时……变强了?”
假礼包似乎苦笑了一声。“我已经回答过你一次了,”他这话一说,才隐隐约约勾起了林三酒的一点回忆——“在我们来找你之前,我就已经知道,神明得到了对他而言最关键的东西……”
“你以为的所谓‘神明’,其实——”
林三酒才开了个头,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好像是林三酒将他颠得痛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吗?”
这话倒是叫林三酒愣了一愣。
“但是他究竟该被称呼成什么,实在是最……最不重要的事了。”他平时的警惕和关卡,好像都随着血一起流失了,只要轻轻一斜,所有心思都倒出来了。“我能处于如此强大的人羽翼之下……同属于一个阵营……你知道这有多难得吗?多少人,在这末日世界里受尽搓磨,至死也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可以因为简简单单地投靠一个人,而彻底不同……我在神明的身边做事,未来能够和你们这些人一样吗?”
林三酒咽回了冲上喉咙口的好几句话。假礼包自己意识不到这其中的讽刺,她也没有必要去戳穿他的幻想——正是因为他有了“神明庇佑”,他此刻才会重伤在身,被人扛着走。
“他得到了什么关键之物?”她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假礼包似乎想笑一笑,出口却成了鼻腔里的哼鸣。“神明的事,怎么会告诉我……我只知道,正是为了不让你阻挡神明得到它,我们才被派过来的……你到底要拿我怎么样?”
林三酒没说话。
她尽量将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每一步上,只感受着透过鞋底传来的大地触感,自己足部每一条肌肉的发力,脚步与地面的撞击……渐渐地,她的精神状态也开始凝集、聚拢了,从原本漫漫如散射光一样,变成了有焦点的灯光。
“你要带我去哪?”假礼包似乎是看她好一会儿都安安静静,越发慌了。
林三酒抬头看了看,微微地呼了口气。“……到了。”
种着好些人体的花圃,仍然像她走的时候一样,好像那个花圃主人还没回来。林三酒看了看自己离开时的那一扇篱笆门,很清楚她是不可能再一推门进去的了——虽然不知道花圃主人种了什么机关,但是想必都相当不好对付;她这个状态,还是专心恢复,暂时别冒险的好。
她作为一个人进不去,却不代表“物品”不能落在花圃里了——不然朝风雨露、尘土沙石,都要一一拦下来的话,花圃主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你好不容易叫我出来一次,”人生导师落地不久就弄明白了情况,摇摇头,好像林三酒十分让他失望似的,“就是让我当苦力的啊?”
林三酒哪里有心力多说,摆摆手,说:“离我最近的那一段篱笆后面,不是有块空地吗?你把他扔那就行。”蜀南文学
“要不是看你现在状态不好,我都不能答应。”人生导师蹲下去,一肩就扛起了假礼包,推门就进了花圃——整个花圃安安静静,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我就不是干这个事的,你不能逮着个孔雀就给它薅成火鸡……”
身边哪怕只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也让林三酒感觉好多了。
她倚在篱笆外面,看着人生导师把假礼包扔进了地块上,又往他身上踢了几脚土——早在她自己四肢才一能动的时候,她就将因果业报原样还给了假礼包,将他四肢牢牢捆缚住了;哪怕他使劲在土里挣扎几下,也还是没能逃脱松软土壤的拥抱。
“这是要干什么?”见人生导师居然转身走了,并没有对自己干什么,假礼包又惶恐又茫然地问道。
“不干什么,”林三酒闭上了眼睛,“我们都休息休息吧。”
就算是假礼包先对她下手的,她也下了要将对方根除的决心,但是当一个大活人——或者说看着像活人一样的人——在土壤中逐渐开始降解的时候,她也确实有几分看不下去。
或许她是需要这一点脆弱的伪善的,才不至于觉得自己已经变得离人太远了。
好像是在求情,好像是在祈祷,假礼包在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渐渐地安静了下去,可能是失血重伤之下,终究还是没撑住,昏了过去。
感觉到导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林三酒慢慢地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把他扔在这里?”导师小声问道。
“我要看看,从他身上究竟会生出什么东西来。”林三酒答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一个人,还是别的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不管他长出什么来,总该是和枭西厄斯有关系的吧?”
但是,她却不能这样一直坐着等下去。此刻摆在林三酒面前的,有几个选项,每一个都通向了一条不同的未来路途:比如说,如果她一直在这儿等着,那么迟早可以等来花圃主人,到时要他带自己去找玛瑟,这是第一条路。
另一条路,是她把此前的办法重复一次,尽快联系上礼包二人,将枭西厄斯增强力量这件事赶紧告诉他们,他们几人才能做好准备。
又或者,她现在应该马上睁开眼睛,看一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生导师。
林三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面前的那一片地面;她才恢复了人色没多久的四肢,此时正软软地搭在地面上。
在她时断时续、时好时坏的精神状态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伸出手,碰了人生导师一下,把他恢复成卡片的——但是总而言之,那张写着导师物品信息的卡片,此时确确实实躺在地面上,就在靴子旁边不远,被主人忘记收进了卡片库。
林三酒慢慢地朝身边扭过了头。
“这个主意,可打得有点远了。”
身旁的男人仿佛没有感觉到她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嗓音好像一只遥远的风铃,在骨骼的流线,半透明的皮肤之间,轻微地颤动着。“枭西厄斯的关键信息,也不会放在这么一条小鱼身上,对不对?”
林三酒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多少言语,都像飓风惊浪一样从脑海里打了过去;她足足愣了五六秒钟,才终于找到了唯一一句能说出口的话。
“……宫道一,”她哑着嗓子说,“你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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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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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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