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秦雪梅的麻药似是还没有退,人也闭着眼没有醒。
护士说,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一般情况下应该醒来了。
“我知道了。”魏东林轻轻应声。
护士将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放到一边说:“这是你妻子的衣服,裤子和鞋子都是血,也都还没干。你看看明天带条新的过来给她换上吧。”
“不用……”秦雪梅忽然说。眼睛却依旧是疲惫的闭着,她不是不想睁开眼,她睁开过,可是略微明亮的光都让她感觉不舒服,虚弱地闭了回去。
“你醒了啊?”护士问。
“嗯。”
“你在这里住几天院吧!你这个失血太多,简直要命!你真是太不注意了……自己怀孕自己不知道吗?”护士说着,还转头看了一眼魏东林。
魏东林实在是高大,换了哪个护士医生都会觉得是魏东林没有控制好自己的缘故。
而且,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特别频繁,如果不是特别强烈地冲击,也不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别说了……”秦雪梅闭着眼说:“我没事儿,今晚躺一下就行。明天出院。”
“你是大出血呢!能给你止住血保住子宫就很不错了!那会儿我看了你资料,你们不是本地人,是来旅游的吧?你们幸亏是在省立医院,如果换了你们县城的医院,就你们县城医院的水平,你这子宫都未必能保住!”
秦雪梅听后,慢慢撇过头去,一声不吭,也没力气吭声了。
魏东林见状,便将护士送了出去,看看时间,又看了看闭着眼的秦雪梅,静静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秦雪梅。
可怜的模样,总会让人产生一种怜悯之心。
魏东林的道业也没有深到可以忽视表象带来的触动。
目光看向旁边那袋子脏衣服时,便想到刚才将她挪到病床上时,她腿上的血。
想到那血,想到她今晚做的事情,内心里的厌恶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惊。
感觉别人为了往上爬是拼关系、拼努力,而秦雪梅为了前途当真是在拼命。在另外一种自己所不能理解的环境中,真刀真枪地干。
魏东林很清楚,秦雪梅是知道孕期不能同房的,她还普及过这方面的知识。
可是,现在的她,竟然连着三天?
外人若是知道了她如此拼命,或许会对她产生一种敬佩的心思。
可是,魏东林作为当事人,震惊之外,感受更深的,是屈辱。
一种史无前例的屈辱。
她为什么那么拼命?还不是因为我没有本事?
她为什么那么努力地找关系,还不是因为我的背景不行?
她将所有的一切都计算好,却唯独没有计算好我!
她怎么想的,她真觉得曾经的我那么愚笨,愚笨到不会发现这一切吗?
倘若我不知道这一切,倘若我还是那个怀着美好三观的人。此刻发生这种事情,我或许还会细心的为她擦拭着身体,擦拭着脚上的血吧?
魏东林看着秦雪梅脚上的血,看着那血已经在脚上变干,成了深红透黑的干裂斑块,便轻轻上前两步,将被子给她盖了上去。
“你……”秦雪梅轻声说:“走吧。”
魏东林没有说话,看着秦雪梅,想到她今晚的种种,他已经平静了下来。
准确地说,不是平静,而是麻木。
之前,魏东林被王忠文搞进拘留所待了十五天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底层奋进的不容易。
想到自己给九爷下跪的场景,再看看此刻躺在床上的秦雪梅,他心中曾经所有的激荡,都慢慢归零。
只剩下了麻木。
麻木的不仁。
不仁地为了上进而不择手段。
“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魏东林冷冷地说。
秦雪梅听到那冷冷的话语,眼泪忽然就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魏东林关上灯,并轻轻将门掩上。
秦雪梅听到门关闭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昏暗的病房里,她感觉整个身子都冷极了。
好冷好冷,彻骨地冷。
那刻,她好恨王忠文,也好恨贾德昌。
她暗暗发誓,下一步绝对要对他们进行更大地索取!
自己的痛,自己的苦,他们都有份!
决不能,也决不会轻饶了他们……
——
翌日。
魏母的手术很是顺利,毕竟秦雪梅打点关系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母亲做手术的时候,魏东林来到了秦雪梅的病房。
却发现她已经走了?
护士正在收拾带血的床单。
想到秦雪梅脸色苍白的模样,想到她裤子和鞋子都是血的时候,他心里若说是没有波动,也是不可能的。
“昨晚那个女人不是你妻子吗?”护士看到魏东林时,抱着床单走过来问。
“她离开了?”魏东林问。
“刚走……你,你怎么让她一个人走了啊?”
“她走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不会……但是,很痛的啊!这相当于是生了个孩子呢?她简直不要命了!这么冷的天,那衣服上都是血,她竟然穿着那些衣服就走了?”
魏东林听后,拿起电话,但是,转瞬又放下。
装起手机,便往电梯口走去。
护士在后面说什么,他没有再理会。
进了电梯之后,当即下楼。
跑出急诊室的时候,发现外面飘起了雪。
秦雪梅穿着黑色的裤子,很慢很慢地行走在薄薄的雪地上,出门转弯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蹲在了雪地上。
路上行人躲避着,没有一个人上去搀扶。
当她站起身的时候,身下的裤子将白色的血染上了红红的血色印记……
她艰难地爬起来,轻轻慢慢地扫掉屁股上的雪,一步步往远处的外贸服装店走去。ΗtτPS://Www.sndswx.com/
看到她进了那家服装店后,魏东林则转身走进了医院。
他扪心自问:自己比得过她的恨吗?
自己现在的遭遇,如果在没有她那份狠劲儿的话,未来能走到什么高度?
那刻,
他觉得秦雪梅是自己的敌人,
但也是,自己的战友。
想要从底层努力挣扎上来的战友。
自己绝对不能输给她,自己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战斗!
没有战斗就没有进步……
县委办公室,一定要进去!
——
手术室的门口。
魏东林母亲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第一句话便问:“雪梅呢?”
“她现在是新桥镇的书记,工作忙,让她先回去了。”魏东林说。
“哦……好。”母亲说完,便闭目养神。
手术顺利完成,但是后期的化疗也是很耗费时间的。
朱红镇的点评工作很急,换了平日里,魏东林完全可以不管。
但是,考虑到九爷给自己的任务,便给弟弟魏东岳打了个电话。
魏东岳接到电话之后,当即从方正市赶了过来。
魏东林觉得他刚去单位上班,可能很多事情需要忙活的时候,魏东岳却表现得一脸淡然,说:
“什么狗屁事儿啊!有咱娘的事儿大啊?那么大的企业,离了谁转不动?而且,工作干得再好,任务完成得再好,都不如年底的时候多拿出点钱来给领导塞个红包管用!现在我们一个个的都是基层小罗罗,干多了干少了的根本没人在乎!”
“你心思别用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行吗?工作还是要干好的,干好工作才是基础!”魏东林教育说。
“三岁小孩都知道工作要干好啊……”魏东岳转头看了眼化疗室的时间后,回过头说:“你的脑子笨还是我的脑子笨啊?咱们的智商都是中等以上的,干好工作还不容易?但关键问题是什么?我那单位,不是一般人能进不去单位,但凡能进去的人,一个个的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他们里头,脑子有迟钝不会干活的吗?有工作干不好的吗?”
“要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更要干好!?”魏东林说。
魏东岳一摆手说:“可拉倒吧!你怎么就不懂呢?你要知道,他们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些书呆子!他们是有才、是有能力!但是,他们心气儿高啊!别看他们能力强,但是,让他们去低三下四讨好领导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傻,觉得丢人,觉得对不起他们的学历!说白了,跟你一样,都是些觉得自己能力很强,一个个都认为自己怀才不遇!”
“……”魏东林听后,心里多少有些难受。换了曾经的话,肯定免不了兄弟俩又是一阵对着吵,可而今魏东林也发现了自己的缺点。便默不作声了。
“哥……别看我请这多天假,等回去之后,我照样能风生水起!嫂子给我的这个机会,我绝对不会浪费!”
东岳见他哥跟认输了似的不说话,心情立马大好,笑着说:
“……我说的是真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那么多人在一起共事,而且还有很多人干得比我好,所以我才想着去跟领导套近乎的啊?不是的!你以为我的努力领导都看在眼里啊?放心,领导跟们没空看你的表现!那么多人,领导八成都认不出谁是谁来?之所以跟领导套近乎,只是想让领导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别看我去的时间短,但是,我每天都早早地去给我们领导拖地打扫卫生,他办公室的水桶啥时候快空了,我都能约摸出来!然后,只要我工作里没有错误!等要提拔的时候,他不认识别人,而对我的印象深刻,他不提拔我提拔谁啊?现在,我们这个主任都会叫我去吃饭了!等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再去表示表示,上面腾出位置来的时候,不是我的是谁的啊?这,才是当下的真理……不信,咱就走着瞧!我爬得绝对比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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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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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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