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歌从没主动打电话叫迟俊扬来接过他下班,今天是个例外。
电话里听着他说话有气无力,迟俊扬本来睡得正沉,挂了电话马上又睡过去了。梦里模模糊糊想起这通电话,迟俊扬赶紧从床上扑腾起来赶到了商务楼。
“哪儿呢?”迟俊扬在电话里问。
“店里呢……”李安歌说,“进来直接到右手边第二间房间来。”
凌晨的商务楼只剩他们这一家店还开着,走廊主灯全关了,迟俊扬只好摸黑往“莲”门口那点儿亮光走,边走边嘀咕李安歌这小子现在也学会摆谱儿了。
推开房门,给迟俊扬吓了一跳。轮椅翻在一旁,李安歌脸色惨白,斜倚着沙发半躺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迟俊扬勘察了一下现场,确实只有李安歌一个人在,“地上凉快啊?”
“嗯……要不你也来躺会儿?”李安歌这才拽着裤腿把两条腿尽力摆正,病歪歪地朝迟俊扬扯嘴苦笑,“等你的时候想收拾一下垃圾,眼前一黑就栽了……实在起不来了。”
迟俊扬赶紧过去拉李安歌起来,等摸着真人他才明白,李安歌这是发烧了,烧得还挺厉害,身上烫得够做壶开水了。看着他痛苦紧皱的眉头,迟俊扬意识到没人帮忙确实不行,这小子现在连上个轮椅都要喘半天。
走在李安歌背后,迟俊扬才看见他手肘有伤,“你胳膊什么时候摔的?”
“刚才。”李安歌把手按在上面挡了挡。
“哦。”迟俊扬答应了一声,继续推动轮椅。
最后迟俊扬连拖带拽地把李安歌弄上车,直接就往医院拉。发烧的原因李安歌能猜出一二,在急诊室里他撩起裤腿给医生看了集尿袋,里面的液体呈现不正常的橘色,是感染的症状。
忙活一通抽血化验,也幸好只是尿路感染。这边的医生只给开了药,但还是特意叮嘱李安歌用留置尿管时间不能超过七天,受污染以后应该立即更换,以避免感染风险。
“你说你,省那小钱,看病不是更贵?”迟俊扬手里攥着收费单走回诊室接李安歌,本想用金额给他一次人生哲理的教育,可又怕吓得他再也不来,最后只把收费单揣进了兜里,“再说了,生病不也难受么?为了省那点儿尿管尿袋的钱受这罪,你亏不亏?”
“那玩意儿太贵了,我真就用了三天,扔了实在浪费。”李安歌再次跟迟俊扬解释。
“你就用一个小时污染了也不行啊。”迟俊扬看不下去了,又问医生能不能多开几套留置导尿管和尿袋。
“你要多少?”医生问。
迟俊扬稍作思索:“100套吧。”
李安歌又觉得眼前一黑,他一把按住迟俊扬,“……你买那么多回去当吸管使?”
“滚,这不是看你舍不得换么?以后插一根扔一根,再系一根当裤腰带。”
“……有病。”李安歌单手转动轮椅,晕晕乎乎地把迟俊扬往外扯。
迟俊扬非不走,在诊室里越说越认真、越说越激动,这100根留置导尿管志在必得,“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反正我没因为犯抠闹得尿路感染发烧进医院。用你钱了吗?我花我的钱,我爱买多少买多少。”
李安歌本来就浑身没劲儿,迟俊扬一较真儿,他拗不过也没心气跟他掰扯,索性放弃抵抗由着他胡来,“行……你买,用不完你炒菜吃,我管不着。”
“我不炒菜,我给你煮米线吃。”迟俊扬兴冲冲转向医生,“您开吧。”
医生一脸关爱地看着迟俊扬,甩了他三个字:“开不了。”
迟俊扬快累瘫了,现在是凌晨五点,天已经蒙蒙亮。终于等李安歌烧得没那么厉害,迟俊扬才对付着吃了口东西冲了个澡准备休息。他又困又倦地钻进被窝,刚想往李安歌那边挤过去,忽然想起来这是个刚睡着的病号,就只好停在了床的另一边。
吃过药以后高热才减退,李安歌虽然闭眼躺在床上,眼前却浮现了一幕幕的往事。
他想起了病床上的姑姑。
那天李安歌放学去医院看姑姑,那时姑姑病情总是反复,一袋又一袋的药输进她的身体,却仍然无法令她恢复健康。
姑姑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去广州帮人家卖衣服,她不光人机灵漂亮,普通话讲得也好,还会一点外语,是那条街的档口里最受欢迎的店员。嫁来北京以后,她又能陪着姑父出席各种招待,帮不善应酬的姑父周旋下许多公司的领导。她们两个没有孩子,姑姑把李安歌接来北京上学,她和姑父像待亲生孩子一样照顾教导他。
爷爷说,要不是帮姑父挡下那么多酒,姑姑不会生这样的病。可那些天天喝酒的人,李安歌没听说他们生这样的病。
「想不到我们安歌现在都会煲汤了哦。」姑姑喝了口李安歌带来的鸡汤。
李安歌害羞地低下头说:「时间不够,上次你说那家米线的汤好喝,我想学来做。」
「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昆明吃。」姑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李安歌一阵喉咙发紧,他赶紧低头坐在病床边写作业,心里不停默念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爸爸当天回普吉岛,机票是姑父买的。自己的妹妹快要死了,他却只算计钱。那三四年来家里经济条件越来越不好,功课也越来越忙,李安歌寒暑假很少再去泰国和老家玩。一年里跟父母见不了几面,但李安歌还是不想去送他。李安歌觉得面对姑姑和姑父时很惭愧,可他又无力改变现状——他出不起钱、捐不了肝,只能默默着急。
才刚高一,就有那么多的作业要做。李安歌的大本练习册摊在病床边的小小桌面上,演算纸总得被拿过来放回去,很是不便。
姑姑忽然对他说:「对不起。」
李安歌愣了,因为他不懂为什么姑姑要道歉。他那时猜不出姑姑道歉的意思,也说不出自己一直含在嘴里吐不出来的那句歉意。
隔壁床刚回病房的奶奶更不可能知道李安歌的心事,每次见他都夸他高高帅帅又懂事,那天又走过来给了他一只香蕉。奶奶还笑着跟姑姑说她有福气,有这么争气优秀的侄子,叫她一定要好好治病,赶快好起来。
李安歌更加羞愧,他没回应姑姑那句「对不起」,只是低头接过隔壁床奶奶那只香蕉,小声说了句谢谢。
后来李安歌懂了姑姑那声道歉。
在他躺在医院病床上,姑姑打着点滴坐在病床边哭时,他很想道歉;在听到医生说他的神经损伤导致下半身截瘫,姑姑第一次用那么过分的话责骂姑父时,他很想道歉;在看见他撑在病床边想站起来而使不上力气,姑父颤抖着肩膀偷偷转身走出病房时,李安歌也很想道歉。
没过多久李安歌被送回到了父母身边,因为护理不当出了压疮,妈妈不得不请假在家照顾他。李安歌趴在床上看书,全然不知道自己又尿湿了床单。那天妈妈情绪失控对他大喊大叫,李安歌终于说出了那句欠了很久的「对不起」。
「你还知道讲对不起?除了弄脏床单,你在这个家里还做过什么?」
生病时总会想起这些,直到现在李安歌也还是迷惘,生病到底是不是一种过错。
李安歌轻轻在被子里拉住了迟俊扬的手,“……小迟总。”
“没睡啊?”迟俊扬睁开眼。
李安歌转过头,“累坏了?”
“看出来了啊?”迟俊扬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是挺累的,你要是再病几天,我就得请个护工来了。”
说完,迟俊扬自己也乐了,“因为我懒,我伺候不动病人。”
李安歌苦笑,这个答案很符合迟俊扬的脾气,照顾病人,本来就是辛苦的,迟俊扬只是坦率地说出来了而已。
望着他朦胧中的侧脸,李安歌自责地道了声歉:“对不起。”
迟俊扬疑惑地坐了起来,“怎么了?”
“我以为留置只要不超过七天就不会有事儿……”李安歌小声说,“是我不好。”
“就这事儿啊?”迟俊扬笑着躺了回去。
“生病对身边的人是一种折磨。”李安歌为此确实很自责。
“是挺折磨的。”
但说完,迟俊扬突然又坐了起来,满脸认真地问李安歌:
“可是你也不想生病啊,难受的是你自己,你有什么可道歉的?”
李安歌望着迟俊扬的脸,只觉得他果然是自己无悔的选择。
如果自己当初也能对姑姑说这句话就好了。
李安歌眼中亮闪闪的,温热的泪顺着眼角没入枕头。んτΤΡS://Www.sndswx.com/
“我靠,我都把你感动哭了?”迟俊扬枕到李安歌枕头上,忍不住抬手在他脸上蹭了一下,“这生病的人就是脆弱啊。”
“只是觉得以前有些话没来得及和我姑姑说。”李安歌笑笑,伸出手把迟俊扬揽进怀里,手指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头发,“小迟总,你有没有很想再见一面的人?”
迟俊扬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张脸,他长得和李安歌有些相像、神情和李安歌有些相像、身型和李安歌有些相像,连名字都和李安歌有些相像。
“……有。”迟俊扬闭上双眼答道。
妈的,如果真能再见一面就好了,迟俊扬心想。
即使那个人从来不会这么温柔地把自己抱在怀里。
李安歌在迟俊扬后脑勺安抚着摸了一下,“那肯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睡吧。”迟俊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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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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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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