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吹来,月影笼罩着幽静的庭院,一阵悠扬的琴声从池边的凉亭内传出,萦绕盘桓于风中,如绕梁之音,衬得这清幽的夜色越发撩人。
远远望去,便见亭中一名白衣男子正坐于案几前抚着一张玉琴,琴身之上隐有光华在流转,琴下悬挂着的月白色轸穗,正随着他指尖地拨弹轻轻拂动。此琴形态饱满润泽,成色极佳,十三徽及琴轸均以羊脂白玉打造而成,七根丝弦在月色中泛着莹莹之辉。
若有斫琴师在此,也会忍不住惊叹——此琴论工艺论材质论音色都当是世间罕见的孤品!
亭外的砖墁甬路上,一名俊逸端庄的男子正抱着一件白色披风踩着细碎的光影,疾步而来。
“秋寒露重,王爷就算不喜旁人伺候,夜里也该多穿些才是。”墨北将披风轻轻搭在容绥肩上,便跽于案几前,一边用火筴将风炉里的炭火夹了夹,重新在茶釜中煮起茶水,一边细细叮嘱道。
随着指尖优雅地拨下最后一个调,一曲终了。
容绥朝墨北展眉一笑,一双温润的眸子里映着淡淡的清辉,婉约流转着感激之情,“这些年幸得有你在身边,诸事替我周全,辛苦了。”
墨北朝着容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行止间充满了对眼前之人的敬重之意,“墨北做的这些比起王爷所背负的,根本不算什么,又何谈辛苦?”
容绥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起身行至亭槛处,望向满池的月色,瞳孔在粼粼水光中漾出一抹追忆之色,“若是柳姨还在世,见你如此优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墨北随着容绥的目光遥遥望向一池潋滟,眼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思念之情,仿佛又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唇边浮出一抹极其温柔的笑容,“娘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您和公主平安,如今她随着公主去了,我定要守住她的心愿,护住您。”
月光洒下一池清辉,宛若碎银。凉风飒飒,花映树,树摇影,影绰绰,落红残叶片片飞落。
光影斑驳交错间,容绥那张恬静淡然的面容,渐渐冷了下来,眼底仿佛搅动着风云,变得幽深难测,优美的双唇紧紧绷着,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他沉默地伫立了良久,才缓缓松开紧攒成拳的手,眸中已是一片冷色,好似淬了一层寒冰,透着刺人的寒芒,“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墨北凝眸望去,那抹修长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挺拔,如苍松翠柏般,有种难以撼动的坚毅之色。
他的声音明明清澈而温润,此时却让墨北感受到了无比强悍的力量,好似能破凿开层层黑暗,让他得以重见天光。
他缓缓移开目光,看着茶釜中微微沸腾的茶水,眼底氤氲起一层薄雾,心中垒块犹如被烈酒浇灌,不由得生出一股慷慨激扬之情。
他默然地舀出一瓢微沸的茶水,用竹夹在茶釜中轻轻搅动出一个水涡,又朝水涡中心投入了一些茶末,这才平复了些心绪,问道:“王爷今日可还顺利?”
容绥转过身,眼神沉敛,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恬淡,仿佛刚才那般冷厉的表情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琴谱明日便会送到皇上手上,让人把消息放给西荆那边吧。”
“是。”墨北颔首应道,似又想到了什么,唇边漾起一抹笑意,隐有几分促狭的意味,“封将军方才差人送了好些东西来,看来这封家兄妹对王爷倒是挺上心。”
对于墨北意有所指的话,容绥淡若清风的脸上并未见一丝波澜,好似其话中隐含的深意并不足以触动他的心弦。
他重新回到琴前坐下,用指尖轻抚了一下琴下悬挂的流苏,眸中拂过一层淡淡的笑意,“这对兄妹确实无甚城府,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极易看破,着实不像他们父亲那般老奸巨猾,难以对付。”
“王爷暗中将琴谱几番辗转到了封将军的手里,可是看中了封家兄妹直率的性格?”
容绥摇摇头,狭长的凤眸中透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精光,为墨北解惑道:“皇上向来城府极深,暗探之事也只有他自己和太子知道,虽然那边已经多番设计,让北溟和西荆两边的暗探看起来是为了‘七杀琴谱’争了个鱼死网破,可他心里多少还是存疑的,而那卷琴谱在他看来应是被西荆夺了去,若此时琴谱再出现在北溟,他定会察觉其中蹊跷。但若是由毫不知情且他最信任的封家呈给他,他便会以为是寻到了另一卷。而西荆那边若知道了这个消息,以临安帝的性格,必定会以为是北溟抢到了琴谱,覆灭了西荆的暗探,届时,他的注意力和矛头便会对准北溟。”
墨北受教般的点点头,一边将方才舀出来的茶水重新倒入沸腾的茶釜之中,一边直言道:“皇上既然如此信任封家,王爷何不趁机拉拢,若能得到封家的支持,日后必定能大展宏图。”
容绥望着不远处一截快要伸入凉亭的树枝,幽幽道:“封家权势滔天,若能为我所用固然是好,就怕封澜之不会这么轻易的站边。况且封家作为皇上掣肘皇子之间的一枚棋子,皇上现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盛极一时,若往后没了价值可就不好说了。再说其他三位明争暗斗的这些年,封家这块肥肉他们早就盯上了,若是知道封家与我交好,必定会把我抬上明面。”他眼里闪过一抹幽光,顷刻间抬手,便见一道凌厉的劲风从指间弹射出去,那一截树枝应风而断,他略感惋惜道,“树大招风,过盛易折啊。”
墨北恍然,心思一转,又不禁莞尔,“难怪这么多年内斗得如此厉害,封丞相还一直保持中立,我还以为他只是厌恶党争,忠心皇上呢。”
容绥好看的唇角微微向上挑起,透着一丝讥讽,“封澜之这只老狐狸,心中早就洞悉出了局势,只要他一天不选择站边,他封家就会荣宠稳固,其他皇子也不敢对其下手。”
“封澜之虽然狡猾,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的掌上明珠会如此中意王爷,现在就连封将军也对王爷示好,若是……”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墨北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容绥略显清冷的声音打断,“若我娶了封倾城,那么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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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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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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