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之时,痉挛紧绷,神色惶悸,恐慌万状。梦境如此真实,她邈久才恍过神来,下意识欲四下寻找萧穆景的身影。
才动辄,便又想起萧穆景戏弄嘲笑她,又有些赌气,觉得自己自讨没趣。
阿笙坐在床榻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萧穆景。
“哎呀!”
她烦躁地躺下,被褥全覆盖在她身上,心烦意乱得很。瑰红色的被褥下,阿笙都已经闷出汗来,想着萧穆景同舒温,浮想联翩也就忘了闷热。
阿笙想着,成婚后,她会让萧穆景爱上自己,却从未将舒温加入到她的想象之中。那是萧穆景所爱之人,在阿笙见到舒温的那一刻起,阿笙便彻底慌乱了手脚,不知所措。
门外窸窸窣窣的步履声传入阿笙耳中,阿笙这才掀开被褥,露出头来。
“你说,那南蛮公主长得好看又有何用,将军还不是照样瞧不上她。”
女人的声音细长,讪笑着里屋的阿笙,声量也不知放轻,不知避讳,一点倒不介意叫阿笙听了去。
“不过便是床单上未见血迹,也未必就是将军不喜这位南蛮公主,今日长公主来府上,瞧着也很是喜欢夫人呢。”
另一声音顿了顿,犹豫片刻后,又开口道,“宋姐姐,夫人与将军的事,我们还是少语,祸从口出,难免还是会叫人听了去……”
“听便听,我就是要那南蛮野妇听见了去,好叫她别来祸害我家将军。”
阿笙欲下榻同那人理论,还未动,只听,“谁让你们在此处,方才未有人告诉你们,以后未经我的准许,尔等皆不可随意踏入此地。”
萧穆景的声色略带颤抖,只是在极力的掩饰,可阿笙却听出来了。
“还不快走,若再有下次,别怪我未曾提醒你们。”
余下便是弱弱一句,“是”,随即便是云屐匆匆之声。
阿笙下榻,满怀欣喜之情,全然忘却方才的顾虑。她总是在无形之中,隐隐约约感觉到萧穆景的爱意,虽不够明显,不够强烈,阿笙也是可以感觉到的。
她不需要萧穆景为她舍弃什么,她只是需要萧穆景的一个简单的回应,她即将熄灭的火烛便可再次熊熊燃烧。
“将军,今日舒姑娘送来的果真是蛊毒之药。”
她的手再次停在半空中。
蛊毒?那是南蛮所特有的,若非王后亲传,再无第二人所知。母妃只教过阿笙的,那个人怎么会蛊毒?
“将军,是否是,又犯病了?”
萧穆景迟迟未作答,“情蛊如此频繁,想是,舒温有意操控,她这是要谋害将军性命啊。”
“她不是要我性命……”
阿笙在门后,未能将萧穆景后半句话听清。
“将军,这药还吃吗?”
“情蛊,世间并无解药,吃与不吃,又有何区别,无非就是徒增忧虑罢了。”
“将军,夫人是南蛮公主,或许她有法子救您性命,何不……”
“长枫,她只是一个公主!”
我只想将她永远护住,用我仅剩下的余生。
阿笙默默又回到床榻上,木讷地躺下,思索这着情蛊的解法。
母妃只教过她如何炼制巫蛊,却未曾告诉她该如何解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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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间,阿笙落座,却仍旧在回忆着母妃说的话,不愿放过她记忆中的细节,一心想着如何解救萧穆景。
他情蛊发作时,如此痛苦,她怎么舍得呢!
那可是阿笙一眼便是万年的少年郎。
情蛊?
阿笙夹起来的菜落入盘中,亦是不知不觉,空着箸筷递入口中,眼睛撇着萧穆景,想着他方才在门后听到他与长枫的谈话。
母妃说过,情蛊是为所爱之人而下,一人一世只可中下一次情蛊。若是种下情蛊,所爱之人,便再难不爱自己。
那,萧穆景的情蛊是谁下的?又是谁会情蛊?
我要如何才可帮助他,解开情蛊?
“呵呵呵……”
不知是何处传来一阵阵讪笑,进了萧穆景耳朵。
“长枫,席后将方才那两人送去半生楼。”
长枫碗里的菜都已经堆满,赵云知还在往他的碗里添菜,萧穆景席间的一句话倒惊得碗里的菜落在了桌上。
长枫点点头。
“长枫哥哥,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赵云知未见过程,只知晓那菜落在桌上,便是认定是长枫所扔。赵云知有些伤心,看着碗中堆起如云的菜,赵云知弱弱地细说,“这些,都不喜欢吗?”
长枫手中的箸筷在碗菜上方来回,抬眼看着公主,“不是,喜欢!”
眼神很快又投向阿笙身后的奴月。赵云知不是第一次来将军府,也不是在府上食用晚膳。但这一次,阿笙与奴月皆在。
奴月与长枫对视一眼后,眼神留下最后一抹犀利,再不顾长枫,任由他独自体会。
“长枫哥哥,那你就多吃点,喜欢吃什么便告诉云知,下次我亲自做来,从宫中带予你。”
话见,赵云知的箸筷指着长枫的碗菜,眼巴巴地看着长枫。长枫瞟了一眼奴月,奴月也不看他。
“长枫哥哥,吃啊!”
长枫点点头,低头夹菜只管往嘴中送。
他知道,奴月必定是生气了,现在在恼他。
赵云知眼中从始至终只有长枫一人,难以觉察出其它。
阿笙的心思也飘荡在空中,难以落地。
萧穆景早已察觉到阿笙的反常,看出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夹了一片青菜放入阿笙的瓷碗中,“吃些菜。”
阿笙自幼便不爱食用青菜,更是无肉不欢者,木冉时她是如此,阿笙时她亦是如此。
今日,她却空洞无神地夹起碗中的菜,入口时才觉察出不对口味,眼神也终于回神。
她没有继续嚼动,生生硬吞下喉。
萧穆景筛好茶,递给阿笙。
她虽是不记得了从前的萧穆景,却未变从前的习惯,依旧还是那个木冉。
奴月拍着阿笙的脊背,阿笙接过萧穆景递来的水,一口饮尽。
“萧穆景,你……”
阿笙想了好久,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已经想了好多,欲说已忘言,呆呆的往杯中续水,不语而思绪万千。
他情蛊每每发作之时,当是犹如亿万蚁虫啃食着他的五脏六腑,想到这,阿笙再没有任何食欲。
箸筷置于台,阿笙以身体不适先行退下,宴席上只剩下萧穆景、赵云知、长枫三人。
奴月陪在阿笙身边,一步步迈向黑暗之中。
漆黑的夜空,淡去的星光,消失的明月,都已然煽起忧郁之情。红色纸灯笼,撑不起无助,照不明无措,徒留满目伤感。
杨柳岸,不见湖面微波,但见心如波涛。
心不在焉,不经意间,阿笙脚踢中石块,瞬间红肿了起来。她蹲下身子,捂住受伤的脚。奴月亦蹲下身来,察看公主伤势。
“公主,很疼吗?”
奴月搀扶阿笙坐在高白石上,脱下公主的鞋,轻轻揉捏。
“奴月……”
阿笙忽地就抱住奴月,倚靠在她的肩上失声痛哭。阿笙本是不喜啼泣,母妃逼她时,她未曾啼哭;父皇伤她时,她未曾哭泣;萧穆景心系她人时,她未曾哭泣。
可,今日,她真的无法控制压制已久的情绪。
她可以忍受萧穆景所爱之人并非自己,但她怎能禁受她倾心的萧穆景饱受蛊毒之苦,她更无非想象萧穆景死在情蛊之下的样子。
她以为,她还有时间,慢慢让萧穆景爱上自己。原来,他们早已没有缘分了。
“奴月,为何,为何会这样?”
母妃离开我,父皇离开我,齐衡离开我,难道,连萧穆景也要离开我吗?
那是我,存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光芒。
我,怎么会让他就这么被时光遗弃。
“公主!”
看公主如此泣不成声,奴月甚是懊恼,怨恨自己忽略了公主近些时日的情绪,只顾着与长枫贪图玩乐,忘了公主。
“公主,是谁欺负了你?奴月替你好好收拾他,你别怕,也别哭。”
纸红灯笼下的红色烛光落在阿笙的脸颊上,化成珠光,划过阿笙的长发,无声无色地落在陡然的石地。
西苑的竹竿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墨叶、娇艳欲滴的红花,再不见白昼那般争分。
冷风吹过,花藤的枝叶随风摇曳,或嫩绿、或泛黄的叶条犹如翻飞的枯蝶,飘离枝头,凌乱于空中,和着这漫天的尘土一起席卷而下,纵然轻触石地,忽而上下翻滚,零落满地。随风婆娑,飒然作响。
半响抬头,远处的东院还笼罩在灯火通明中。
“谁欺负你了?”
萧穆景总是出现的如此猝不及防。
阿笙别过头,风起飘过时,她有意的在长发的遮掩下试去脸颊的泪痕,匆匆按住哽咽的声调,“你怎么来了?长公主呢?”
他没有回答阿笙的话,不知他是否听出阿笙哽咽的声音,他蹲下,厚实的拇指试去阿笙眼角尚未垂下的泪珠。
她的动作,他早已收揽眼底。
愚笨的她,忘了掩饰眼角的泪珠。
萧穆景不知晓到底发生何事,竟哭的如此伤心?是为了齐衡么?还是想回南蛮,去看看她的母妃?
他是答应了她,今日带她回南蛮的……她在怪自己没有带她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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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人都离去,待只剩下萧穆景和阿笙二人,待晚风不见呼啸声,阿笙已经侧卧于床榻,萧穆景依旧平躺于地铺。
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二人心中皆有千言万语。
从何说起?好像,都不是他们心中真正想道明了的。
波心荡,冷月无声亦无色,佳人欲言又止道不出,将军不堪佳人忧。
“萧穆景,你,睡了吗?”
辗转难眠,阿笙小心试探,放轻语调,不敢扰了萧穆景。
“咳咳,还没呢。”听见阿笙轻唤,萧穆景握拳,置于唇间,故作声音的咳了两声,“怎么,睡不着吗?”
“嗯。”
阿笙简单的一个字,却是鼓足了勇气方才说出口。
她赤溜着小脚丫,踩在冰凉地地板上,摸着黑去找萧穆景。她踩在萧穆景的肚子上,萧穆景瞬时叫出了声,倒不是被踩痛,而是被阿笙吓着了。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萧穆景?”
阿笙马上缩回脚,缓缓下身,询问萧穆景。
“你下来做甚,是要去出恭吗?”
萧穆景也坐起身,欲点燃烛火,为阿笙照明。阿笙忽地拉着萧穆景的手腕,吹灭他手中的烛光,“萧穆景,可以别燃烛火吗?”
她不想叫萧穆景见了她哭成泪花猫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在明亮出看着萧穆景的眼睛讲话。一想到那双眼睛,阿笙的心便会扑腾扑腾。
“我有些害怕,求求你,别赶我走,好吗?”
“萧穆景,你就让我抱抱,好吗?”
阿笙紧紧抱住萧穆景,这是她第一次抱着他,不忍松手。
他的臂弯,阿笙倍感舒适。
他僵坐在那里,笔直的身体,不敢乱动。
阿笙如此依赖不肯松手,萧穆景也不忍心推开阿笙。
“萧穆景,你说,今晚的月色如何?”
“多情应是卉下月,此月,当时良辰好景。”
眼前亦是相思人。
只是奈何,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眼前人不可知。
可,窗外,何来月色撩人?
不过,皆是二人无中生有罢了。
阿笙只是想借着月光揽他入怀,萧穆景只是想借着月光诉说尽无穷的爱意。
有时候,她不懂他,他亦不懂她的心。
“萧穆景,你是不是,很厌恶我?”
厌恶我迫害你与你心爱的女子分离,厌恶我总是倚仗南蛮公主的身份时时刻刻纠缠于你,厌恶我总是自讨没趣……
从前,我极其害怕,惶恐无法嫁予你为妻,如今,我依旧惶恐,却是怕你为情蛊而死。
“萧穆景,若是,你再见不到我了,你会怀念我吗?你还会记着昔日有那么一个南蛮公主嫁予你嘛?”
萧穆景,我要回南蛮了。这次,我就不同你一起去了。
我去替你找寻解药,替你解开情蛊。
只是,或许,我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萧穆景摸摸阿笙凌乱的长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早些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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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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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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