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名叫《凤凰吟》,讲的是富家小姐一生的传奇经历。
故事的开始,小姐与书生的爱情受富商阻碍,二人分开。
故事的最后,小姐行商多年,积累了一笔用之不竭的财富,并修建了不少育婴堂和学堂,周游于各国之间。
与李舒宁那日所听的戏文不同的是,《凤凰吟》中的小姐在书生与亲情之间选择了后者,并且在她周游列国时,还有三五蓝颜知己作伴。
这样的戏文,几乎是在现世的第一时间就让不少文人急了,纷纷发表文章口诛笔伐。
不仅是文人,很多看过戏的男人,女人,都对这出戏有着很大的意见。
——这女子竟抛头露面在外经商?最终还富可敌国?
——这女子竟不愿为爱情付出?
——这女子竟终生未嫁,还有三五蓝颜知己?
真是反了天了!
看过戏的人口口相传,将这出戏的情节越传越夸张,以至于尹红楼近日场场爆火,几乎所有没看过戏的人都想看一看,这离经叛道的一出戏,究竟是怎样的情节。
向来爱看戏的李舒宁却没凑这个热闹,她一连三日都在和柳依然见面。
或是在天香楼一同吃饭,或是在未央湖泛舟。
“本宫也没想到,小小一出戏罢了,竟会被骂的这样厉害。”李舒宁嘴边的笑略带嘲讽,浅浅抿了一口茶。
对面坐着的柳依然揉了揉太阳穴,无趣道:“那些封建恶臭男跳脚了呗。”话一出口,她又蹙眉,纠正道,“也不对,不止多数男子……”
李舒宁的笑意渐收,替她说了接下来的话:“还有很多女子。”
辱骂《凤凰吟》的人,甚至有不少是女子。
她们也觉得,女子应当从一而终,女子应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去经商。终生不婚这种事,在她们看来就是大逆不道的。
李舒宁垂下眼睑,淡淡道:“幸好当初让你用了笔名,否则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骂你。”
提及此,柳依然有些担忧:“可是公主,你去尹红楼找掌柜商议的时候却是没有刻意遮掩的。”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知道这出戏是公主的手笔了。
李舒宁无所谓的挑挑眉,漫不经心:“本宫干过的荒唐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桩。”
柳依然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抿了抿唇,眼中似有流光闪过,问道:“公主是什么时候想做这样一出戏的?”
她作为封建社会的长公主,站在权力与地位的顶端,竟能有这样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思想,这让柳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看的戏多了,自然就想做一出本宫喜欢的戏。”她随口答道,然后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面露喜色,“这蝴蝶酥不错。”
柳依然内心忐忑又激动,她攥住自己的衣袖,目光灼热的看向对方:“公主可听过……奇变偶不变?”
李舒宁愣愣的看着她,感到不解:“你在说什么?”
柳依然目露失望,但仍然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howareyou?床前明月光?”んτΤΡS://Www.sndswx.com/
李舒宁眉头蹙起,有些迟疑:“依然,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看把孩子逼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柳依然垂头丧气:“没什么,没什么……”
她只是以为遇到了老乡,没想到公主是土著。
不过以她的生长环境,身份地位,竟能有这样的觉悟和思想……
“公主真乃女中豪杰。”柳依然忽然端起茶,以茶代酒,目露敬意,“我敬你一杯。”
李舒宁愣了片刻,端起茶杯和她碰了碰:“本宫不过是做了一出戏,有什么可敬的?”
她只是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罢了。
“公主,你或许不懂……在这样的时代,你对周如烟的看法,你对《凤凰吟》的看法,实在是太难得了。”柳依然有些激动,她看着眼前这个锦衣玉食的公主,心中只觉得感动。
“难得?你不觉得本宫离经叛道吗?”李舒宁的视线落在茶盏上,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显得有几分矜贵。
柳依然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放在当下,的确是离经叛道了,但这个词放在你身上,算是褒义。”
“怎么讲?”李舒宁兴味地看向她,她知道柳依然接下来说出的都是夸赞她的话,所以更想听了。
——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公主身份尊贵,锦衣玉食,比起寻常女子来说,受‘女子’这一身份的禁锢应当更少一些,但你仍愿意用自己的力量表达这样的态度,——在下实在佩服。”柳依然拱拱手,一副恭维的样子。
“哪里哪里,柳先生也不遑多让,若无柳先生的卓越文笔,《凤凰吟》也不会如此精彩。”李舒宁故作谦虚,又夸了回去。
她递过去一块糕点,笑盈盈道:“真是辛苦我们‘柳主笔’了。”
柳依然接过糕点,笑着摇摇头:“若不是公主出面,哪家戏楼敢唱这出戏呢?”
“本宫也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那尹红楼的女掌柜是我的手帕交。”李舒宁眨眨眼,“改日介绍你们认识。”
“好。”柳依然爽快一笑,应了下来。
“公主才貌双全,又擅交际,真是令柳某自愧不如,依然若为男子,必一早就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了。”柳依然夸张的夸赞着,听得李舒宁连连发笑。
玩笑间,李舒宁随口道:“真应该让你去当御史大夫!依本宫看,你比你那顽固老爹要强得多!”
柳依然接腔,一脸失望:“我也想哪,奈何我朝女子不得为官。”
提到这个,李舒宁的笑意也收了些,轻哼一声,淡淡道:“女子若能为官,我朝也不至于衰败至此。”
柳依然听了这话心中大惊,看了看左右,连忙抓住她的手:“公主慎言!”
“我朝衰败”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
李舒宁却不在意,淡淡道:“长安在外侯着,两间隔壁均有本宫暗卫,隔墙无耳,你且放心。”
即便是亲姐弟,她也深知皇权凌驾于一切情感之上。
这话,也就和柳依然胡乱说说罢了,即便她出去和旁人乱传也没有人会信,毕竟她为皇室血脉,也算是皇权之下的利益既得者。
柳依然点点头,但心中还是惊疑不定。
她没想到——长公主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大襄……确实已千疮百孔了。
即便李疏云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君王,也难抵大襄暗处的累世虫蛀。
果不其然,不过数日,《凤凰吟》便被曝出是长公主的手笔,一时之间,盛京城内对长公主的议论甚嚣尘上。
有人骂她大逆不道,惑乱人心,有人大受启发,引以为榜样。
昭阳长公主的名讳一次又一次在茶余饭后提及,追捧和诋毁同时达到了高潮。
小小的一出戏,所引出的风波竟波及了越来越多的人,除了长公主本身,这出戏的戏子,甚至是尹红楼的掌柜,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当此事传到朝堂上时,那些本就对她有诸多意见的大臣当然坐不住了,纷纷上奏请皇上处断。
——李舒宁今日便是因为这事被叫进宫来的。
“宣昭容长公主觐见——”
伴着大太监尖锐阴柔的声音,李舒宁迈入大殿,她一身华服,依旧骄矜华贵,淡然自若,外面的流言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见过皇上。”
她仅仅只是行了半礼。
这是皇上给他长姐的特权。
李疏云坐在皇位上,离她有些远,许是因为在大殿上,面对的是众朝臣,他的声音也不似平常那般温柔,而是威严且低沉的:“来人,赐座。”
李舒宁刚刚坐下,便有人首当其冲站了出来,声厉色荏道:“长公主贵为一国公主,本应为女子表率,恪守女德、女戒,而她却借荒淫戏曲表糟粕之言,实乃不妥,臣恳请皇上做出应有的裁决,此种惑众妖言万不可宣扬下去了!”
李舒宁淡淡看过去,率先站出来的是王阁老,她曾经的老师,王峥。
口口声声教授她仁爱之德,尊老恤幼的先生,却在她做出这样一出戏之后第一个站出来批判她。
“阁老倒是说说,本宫宣扬了什么糟粕之言?那出戏里,哪些话是见不得人的?是您思想迂腐落后了吧。”
李舒宁说话向来毫不遮掩,即便是面对她德高望重的老师。
“哼。”王峥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凤凰吟》,通篇尽是大逆不道,异想天开之情节,简直是有悖常纲!”
李疏云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是向着李舒宁的:“阁老言重了,皇姐不过是爱听戏,投钱让人演了这么一出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皇上的意思,仍然是包庇长公主的。
王峥咬咬牙,撩起袍子就跪了下去,痛心疾首道:“我那待字闺中的小女儿就是看了长公主的戏,才嚷嚷着要经商,连定好的婚约都想退了呀!”
李舒宁忍不住笑出声,语气颇为骄傲:“想不到一出戏,竟真能起到点作用。”
竟被柳依然说中了。
真的有女子产生了走出闺阁的想法。
“竟有此事?”李疏云郑重的看向王峥,又看向一旁态度随意甚至还笑出声的阿姐,神色有些凝重。
同样眉头紧皱的还有王峥。
他愤愤地看向李舒宁:“公主自己不修身养性也就罢了,竟还带坏京城其他女子,演这样的一出戏,不知到底是何居心!”
字字指控,字字指责。
李舒宁勾唇浅笑:“阁老说的这样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王峥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看李舒宁极为不顺眼。
此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李舒宁嘴角的笑意渐渐收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纵观我朝律法,并没有以戏定罪的先例,公主自然是无罪的。”
站出来的是梁毅。
他说罢,看向李舒宁的眼神里带了些许温柔,然后微微颔首,像是在让她安心。
李舒宁没有多余的反应,心底却在不屑。
要他装什么好人?
无论在世人还是在他眼中,她与梁毅早已绑在了一起,他当然会站出来为她说话。
“是没有先例,但此事造成的后果那么恶劣,难道不应该惩罚吗?”王峥气势逼人地瞪着梁毅,那眼神和看李舒宁是一样的,似乎在看一丘之貉。
“公主这出戏,我也看过了,确有一些不当情节,但究其本意,公主不过是想做出戏解解闷,造成这样的影响……并不是公主的本意。”梁毅在为她想着说辞,看上去处处在为她开脱。
但李舒宁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他也认为,这出戏的确有问题。
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横插进来,不紧不慢道:“戏文的主笔人隐于幕后,王阁老即便是要问责,也要找对人吧?”
李舒宁微微有些意外。
陆昭这个时候也为她说话了。
往常,他是带头看她不顺眼的那个。
看着他身着蟒袍,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李舒宁忽然意识到——
自从上次他夜入公主府之后,她有些日子没见陆昭了。
陆昭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很快移开了视线。
“公主难道就没有监察之责吗?那主笔人,难道就和公主半点关系都没有吗?”王峥反问。
陆昭目光一沉,郁郁的看向他:“你不去找尹红楼的罪过,也不去找主笔人的罪过,反而在朝堂之上对皇室宗亲言语逼问,阁老究竟是想罚其当罚,还是故意挑衅挑刺?”
朝堂之上,一时寂静无声。
公主即便再荒唐,那也是皇族,挑衅公主,那不就是挑衅皇权吗?
“王爷真是给老臣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啊。”王峥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陆昭的眼神似乎带了怨恨。
李疏云在此时恰到好处地开口道:“皇姐作为出资方,确有监察不力之责,但并不算什么大的过错。”
他这一开口,便是给此事定了性,了结了双方争议。
“——依朕所见,便罚皇姐半月的俸禄吧。”
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竟只罚她俸禄,而且还只是半个月的。
这样的纵容和包庇,也太过明目张胆了。
王峥大为不满,拱手上奏:“皇上明鉴!我家幺女受其所害,已然疯魔,皇上对长公主的处罚未免太轻了些。”
“令爱所举,真的是因为公主吗?”陆昭的视线看向王峥,仿佛能洞穿人的心底。
到底是一早便存了这样的心思,还是仅仅因为这一出戏?
此言一出,王峥愣了愣。
龙椅上的李疏云又笑了几声,像是为了缓和气氛,声音虽还温和,但语气却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阁老对令爱的举动有所不满,应当回去多加教导才是,怎么能怨皇姐呢。”
他在朝堂上叫她皇姐,私下叫她阿姐,不管称呼如何变,他还是她的淡月。
李舒宁抬起头,看向离她很远的龙椅上的人,那一刻,他的面庞忽然清晰了很多。
“皇上说的是。”李舒宁悠悠然接茬,语气缓和了很多,“一出戏,便能叫令爱改变心意,阁老未免太看得起本宫了。”
在此之前,她也从未想到一出戏能引起这样的影响。
“哼。”王峥轻哼一声,满是对李舒宁的不爽。
一出闹剧,终以长公主被罚半个月俸禄为结局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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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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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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