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村里咋回事儿!那么多狗叫?”王满银赶忙截住对方问到。
“满银叔,是俊祥叔出大事儿了,有点丢人。你们赶紧去看一下,我去找支书和队长。”说完,对方急冲冲掉头离开。
丢人?王满银听的稀里糊涂,不由得加快脚步。
等两人走到王俊祥家院门外,才发现周围场畔已经站有几十号村民。一个个指指点点,正小声议论着。
“俊祥的婆姨太狠了,一个炕上睡了十几年,咋下的去手!”
“有啥下不去手的……这号男人就该把手剁了,看他还改不改!!”
“那也不应该动刀子,手砍掉成残废,以后咋干活……”
根本不用打听,单从众人议论声中,王满银已经明白事情大致始末:王俊祥肯定又老毛病犯了。
话说因为耍赌,这些年王俊祥不知道整出多少幺蛾子,光接受公社办的劳动学习班改造就有七八次。
婆姨哭,爹妈骂,村里人劝……摆事实,讲道理,好话说尽。
王俊祥听到耳朵里一个劲儿点头,每次认错态度非常诚恳,口口声声改正,后悔起来痛哭流涕,甚至多次拿祖宗八辈儿发过誓。
可是教育一回,最多管几个月或者半年。明面上看起来像真改邪归正了,家里人一个不注意,他准会偷偷找那些狐朋狗友瞎胡混。
而且这家伙一旦赌瘾来了,就跟真中邪一样。婆姨对着油灯熬夜编玉米辫子挣的钱,辛苦养猪一年卖的钱,孩子们的学费……只要被他翻到,都敢拿出去赌掉。
甚至有次王福长不得空,让儿子帮忙去黑市上偷卖些粮食补贴家用。
结果王俊祥答应挺好,卖了粮食转头就找人耍赌。
王福长从半晌开始盼,一直等到中午吃罢饭都没见人。他还以为儿子被工作人员抓了,着急忙慌求到王满银门上,让帮忙去公社打听。
王满银上上下下打听了个遍,人家都说没抓人。
直到天快黑时,王俊祥空着手回家……
王福长当时直接把鞋脱了,照着儿子脸上打。
王俊祥态度倒挺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凭老子揍。
之后,照旧不改。
有时候王满银很纳闷,自己隔三差五也去供销社赶集,愣是一次都没看到哪里有耍赌的。王俊祥邪门了,每次都能找到准确地点。
因为耍赌的事儿,王俊祥的婆姨廖小改几次要离婚,都被人劝下来。
他家三个孩子,老大小名叫驴蛋,本名王卫华,今年已经十六。放在早些年,都该说婆姨了。连最小的女子王卫红也十三岁。
廖小改为了三个孩子,只能无奈忍了下来。看今天这情形,应该是没忍住。
此刻,王俊祥跪在自家院门口地上,上半身赤着,下边穿了件单薄的秋裤,两只手还被绳子捆绑着,上边搭着一块白布。透过手电光,能够看到白布上边沾着不少血迹。
现在夜晚气温零下七八度,王俊祥冻得瑟瑟发抖,口中不断冲窑洞方向喊着:“小改,小改,我真错了,你再原谅我最后一次……卫华,卫红你赶紧劝一下你妈,真要让我冻死,你们可没爸了……”
结果,窑洞里根本没有回应。
王福长和二叔王寿长站在边上听得满脸尴尬,也不敢给王俊祥解开绳子。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跪在地上哀求,看起来的确很凄惨。
不过村里人没有一个同情的,都觉得这家伙活该。连王俊祥的弟弟王俊海也没有出声帮腔。
听着小声议论,王满银明白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王俊祥原本今天赶集去食品站买肉的……廖小改不放心,特意让二儿子王卫国跟着。
结果这人刚到集市上没多久,就被狐朋狗友拉住了。
王俊祥让儿子原地等着,说自己碰到朋友,过去说几句话。
这傻小子左等右等,一直等到集罢也没看到父亲,最后哭哭啼啼回村。
廖小改白天一直压着怒火。等丈夫晚上睡着觉后,她悄悄找来绳子,把对方手脚给捆上,然后拿起菜刀准备砍手。
王俊祥疼痛之下醒来,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他在窑洞里大喊大叫救命,只说婆姨疯了,要拿刀杀自己。ΗtτPS://Www.sndswx.com/
估计廖小改没把绳子绑紧,或者在死亡威胁下,王俊祥爆发出强大的求生能力。他竟然挣脱腿上绑着的绳子,半光着身子,连滚带爬冲到窑洞外喊救命。
他家三个孩子在隔壁听到声音,急冲冲拦住母亲,拉回窑洞。
再接着,王福长兄弟俩还有村里人也闻声跑过来。
王满银很无语,看王俊祥此刻冻得牙齿咯咯作响,身体不住晃动。再这样下去,整个人估计要冻坏不可。
可是他想出口劝,都不知道该说啥。
好在,王连顺及时赶到:“福长,寿长,不管因为啥,赶紧给人穿上衣裳,抬到旁边窑里生堆火。”
“俊海婆姨,有问题解决问题,万一冻出问题咋办?”
这十年时间,王连顺让二队社员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自然竖起了威信。
听他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廖小改终于回应道:“连顺叔,冻死算了,这个家也能安稳几天。”
“冻死人犯法要坐牢,你要坐牢了,三个孩子咋办?卫华马上该找婆姨了……”说着话,王连顺冲周围人示意帮忙。
王俊祥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差不多有二十分钟,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只能被人夹到父亲家的窑洞里。
王满银也上前搭了把手,帮着把绳子解开,顺便看了下手臂上的伤口。
和他猜的一样,廖小改念及着夫妻情分呢,并没有真的下死手,更多是想吓唬对方。手臂上划了两道长口子,看起来很吓人,其实并没有伤及筋骨。
不过伤口到底流了不少血,现在还没止住,万一感染可就不好了。
他急忙出声劝道:“福长叔,你赶紧让人送到医院消毒包扎。”
“送医院,我现在恨不得照他脸扇……”王福长见儿子没多大问题,也恨恨骂着。
话虽这么说,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他只能喊来王寿长和二儿子,又借来架子车,拉着王俊祥往公社卫生院送。
王卫华得到消息,也慌忙跟了上去帮忙。
这时,刚赶来不久的王满囤冲众人道:“好了,事情解决。大家都别看了,赶紧回去睡吧,明天村里还要练秧歌,别到时候提不起精神。”
今年石圪节公社各方面都在发生着变化,半个月前下发了通知,允许各村过年闹秧歌。
得到这个消息,十里八村的人们顿时沸腾起来,罐子村自然也不例外。
秧歌,可以称得上是黄土高原人生活里欢乐的源泉,地位相当于东北老铁们心中的二人转。受苦人日常不管再苦再累,只要看到秧歌,立马可以变得生龙活虎。
每年从正月初二三开始,秧歌队便开始在伞头的带领下,挨家挨户排门子。
伞头手持一把花伞,也是整个秧歌队的领头人。每到一家,都要开口说唱词送祝福,唱词必须现编,见人唱人,见物唱物。其中还夹杂着天文地理,历史传说。
这样才能显示出伞头的本事。
双水村的秧歌算是全石圪节公社最出名的,伞头田五闻名全原西县,早些年还去黄原市参加过汇演。
不过罐子村的王清明也不弱,两人真遇上也能够斗个旗鼓相当。
不过早些年因为种种原因,秧歌被禁止了,王清明一身能耐也没了用武之地,只是偶尔吆喝几句链子嘴解解馋。
现在重新放开,他自然重新担任起罐子村秧歌队的伞头。
而且今年比较特殊,附近几个村已经约定好,正月十五晚上各村秧歌队来罐子村“打彩门”,转九曲。
这算是罐子村形象的一件大事,王满囤自然非常重视。
说起来,随着这些年村民们的生活不断提高,罐子村也被评为石圪节公社有名的“农业学大寨”样板村。
王满囤更成为各村支书间的第一人,风头甚至盖过田福堂。
也因此,大家才商量着来罐子村搭彩门,转九曲。
王满银走到家门口,发现窑洞里灯亮着。
兰花这会儿还没睡,正坐在床头看书,等着丈夫回来呢。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放弃学习的机会。
“咋回事儿,是不是来贼了?”见丈夫进屋,她立刻起身道。
“来啥贼,丢人……”王满银摇摇头,把王俊祥家的事情讲了一遍。
兰花听完,也不知道该说啥。
***
伴随着公鸡喔喔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
王满银穿好衣服去村边担水,兰花则开始生火做饭。
到井边时,正好碰到了谢连生打水。
近几年,来罐子村插队的知青们陆续离开了。像当初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连陈永红前段时间也和王喜山离婚,留下两个孩子匆匆返城。
当初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甚至惊动公社里,最后的结局却有点让人唏嘘。
谢连生算目前唯一留下的知青,而且已经在罐子村当了上门女婿。他的家境普通,也没有什么门路回去。
去年高考恢复时,谢连生也报名参加了,结果没考上。倒是蛰伏十年的尚志民以高分考上大学。
十年的时间,这个有些胆小的城里青年,无论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已经彻底和黄土高原人没有太大区别了。
和对方打过招呼,王满银担着水匆匆返回。
到家,就听兰花扯着嗓子开始喊几个孩子起床吃饭。
“妈,啥饭?”王磊起床后,一脸睡意朦胧的问。
“还能吃啥,玉米糁,煮鸡蛋,炒的土豆!”
“天天土豆鸡蛋,早腻了,就不能换个花样。我不吃饭,要吃饼干……”这家伙话没说完,跟着就蹦跳起来:“啊,你打我干啥!”
“我看你长得像饼干,放在十年前,过年都吃不上这样的饭菜!”兰花恨不得拿起扫帚照儿子屁股上打一顿。
鸡蛋都不吃,想啥哩!
王满银也觉得儿子该打。这家伙从小就没怎么吃过苦。自家开着代销点,零食不说管够,但一直没断过。
不但王磊,剩余两个孩子也一样。
所以他们嘴巴要比其他孩子刁一些,经常抱怨这不好吃,那不好吃。
有时候王满银真想把他们饿上三顿再说……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自家有这条件,没必要特意委屈孩子们吃苦。
见哥哥挨打,剩余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坐在炕桌前吃饭,也没人抱怨玉米糁辣嗓子了。
吃罢饭,兰花便骑车去门市部上班。年前正是缝纫铺忙的时候,她半天时间都不能耽搁。
王满银交代几个孩子老老实实在家后,也去村里秧歌队报道。
他作为罐子村的一份子,自然不能缺席这样的大场面。
其实扭秧歌并不复杂,无非跟着锣鼓点,脚踏十字步,身形摇、摆、走、跳、扭。动作并不一定要多么规范,主要图的是气氛和热闹。
王满银也没有想到,往日那些沉默寡言木讷的受苦人,一旦锣鼓响起,仿佛像换了个人一样。
腰一扭,跨一摆,整个人就变得鲜活起来。
上下、左右、前进、后退……跃动的步伐将他们心中炙热的感情尽情释放着,似乎像是刻在受苦人基因里的图腾印记。
很多时候跟随大家练着练着,王满银都有种豪壮浩然之感。
扭了一阵秧歌,他浑身直冒汗,索性离开队伍,又坐到场边跟人吹起唢呐。
唢呐正是秧歌伴奏的乐器之一,也是黄土高原人日常红白喜事离不开的。原西县的唢呐更在整个黄原地区都有名。
后世网上关于唢呐的总结很到位:“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
黄土高原这边唢呐曲牌非常讲究,不同场合吹得也不同。比如红喜一般是《大摆队》《得胜回营》、《西风赞》,白喜主要是《花道子》《散白银》《孟姜女哭长城》等,祭祀要用《开庙门》……
不过这玩意儿听起来动听,吹起来费劲儿,特别考验肺活量。
一般人初次接触,还真摸不好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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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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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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