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毕竟是两人,虽说冯白也跟在身后,陆舒依却觉得她大概率帮不上苏廷,心中不由也是有些担忧。
“姐姐何事?”
苏廷虽跟着两人,心中却另有他事,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街中所见那人,背影像极了与自己同探风渎山的任雪薇。
只是在秘境之时,那任兄不是已遭归海侠所杀吗?怎会出现于此?
“对面可是两个人,瘦的像是远程,胖的像是肉盾,这种组合,你有几成把握?”
陆舒依问道。
“并无把握,此二人修为高深莫测,皆在我之上。”
话虽如此,苏廷脸上却仍是看不出丝毫慌张神色。
“既然这样,待会儿你听我指令,肯定让你全身而退。”
陆舒依却是胸有成竹,这种场面似乎也遇见过不少。
“嗤!”
前方,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嗤笑一声,却并未回头接话。
“苏公子!”
身后,冯白低声向苏廷介绍两人来历:
“此二人,健硕男子名冯时,乃是我仲父之子,瘦削男子名冯正,与之前所见冯若一样,皆是我季父之子。”
“呃……谢白姑娘告知。”
苏廷虽是谢过,却不知冯白为何要介绍此二人。
“此二人在家中皆颇有些威势,为日后入赘府中安然着想,苏公子还是不要惹了二人。”
“呃……知道了。”
苏廷无语,冯白竟是在担忧这个。
到了巷弄深处,四周已是不见人影,苏廷这才放下心思,展开拳脚,准备与两人大战一场。却不料陆舒依此时却出言开始指挥。
苏廷只得依言而行。
“抬头挺胸,气势要足。”
苏廷对着两人昂起了头颅。
“右手拍左肩。”
苏廷掸了掸左肩灰尘。
“左手拍右肩。”
苏廷掸了掸右肩灰尘。
“向前迈步,扯开裙摆。”
苏廷左脚向前迈出一步,顺势又将裙摆向一旁掀向一边。
“右腿膝盖前倾,抱拳。”
苏廷右腿微屈,拱手便要请战。
“啊~”
陆舒依突然一声娇喝,苏廷被吓出一跳,微屈的右腿却也不由跪在地上。
已是一副请罪模样。
“嗯?”
冯时两人正立身前,见苏廷摆弄一番后,竟跪在了地上,相视一眼,皆是一愣。
冯白也是一愣,不想这苏廷果然颇识大体,屈伸有度,也听进了自己劝言,确是可托付之人。
而苏廷却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如此作态,岂不是在示弱?
刚想起身,却不料冯时已经伸手向苏廷扶了过来:
“日后,都是一家人了,实不该如此见外。”
一旁,冯正也是脸色一展,口中颇有些过意不去:
“刚才确是我二人过分了,还望妹夫不要在意。”
不想,竟能如此化解。
苏廷愣愣间,已经被两人扶了起来,冯时还一笑泯恩仇般:
“走!且陪我这妹夫吃酒。”
说着,两人齐齐一笑。
苏廷也只得讪讪陪笑。
“怎么样?”
陆舒依颇有些洋洋自得:
“姐姐知道你怂,也知道你认怂都认不出个合情合理,一招化解,厉害不?”
“厉……厉害了。”
苏廷诺诺答应了一句,虽然感觉颇不过瘾,剑还未拔、弩还未张,局势便被化解,也……
也就这样吧!
……
一番吃酒作乐,苏廷却也忘了街中所遇之事,冯白一路陪着,看苏廷的眼光也是逐渐从疑惑,变成了欣许。
四人至夜方归,在停风王府门前依依而别,看得追出的冯若一脸蒙。
王府正厅。
苏廷随冯白登堂拜父。
停风王仍立在沙盘看着,却是换上了一身戎装,见苏廷一身酒气,虽轻轻蹙眉,却也未多做责备,只是对两人交代了一番:
“前线吃紧,本王欲出城入帐,与守军策团商讨援战之计,你二人便在府中静待。他日凯旋,便与姑爷筹备婚事。”
苏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颇有些不知所以。
停风王见苏廷如此醉态,轻轻叹了一声,便向冯白递去一眼。
冯白微微颔首,便领着苏廷出去了。
停风王抬头看着搀扶离去的两人,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
“我这女儿,或许也只配得上一个如此无为酒徒罢!”
……
第二日清晨。
窗外鸟鸣清脆,苏廷惊坐了起来,头脑仍是有些昏沉。
余醉未消。
“这是何处?”
看着身旁物件,屏风长椅,闺香扑面,苏廷不觉一滞。
“是我房中。”
一声细语传来,近在身侧。
“啊!”
苏廷惊叫一声,酒醉瞬消。
回头看去,却见一初醒慵容女子,只着一件亵衣,正缓缓侧身而起。
“白……白姑娘……”
看清后,苏廷又是一惊,翻身便逃下床去。
却仍是不禁向冯白身上看去几眼。
“姐姐!姐姐!”
苏廷慌忙唤着陆舒依。
几声之后,陆舒依才悠悠转醒。
“干嘛呢干嘛呢?这才几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陆舒依有些起床气,平常苏廷也是不会贸然打扰的。
“姐姐!昨夜酒醉,我竟不知……”
苏廷慌忙问着,与惹了陆舒依睡觉相比,眼前此番场景,却是更为要紧。
陆舒依睡眼惺忪,将房中场景看了一遍后,却是怒气全消,打着笑说道:
“呵!长大啦?”
“姐姐勿要调笑,可知昨夜发生了何事?”
苏廷满脸哀怨,踌躇不已。
“发生了何事?”
陆舒依却依然满脸调笑: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发生啥事儿,你自己生理上就没感觉?”
“有……有的。”
苏廷低头默然,确是有些感觉。
“那不就得了,还问我。”
“白姑娘。”
苏廷仍不死心,转向冯白确认,却有些不敢直面她的眼神。
“是冯……”
冯白道。
“昨夜?……”
苏廷只敢试探一句,却惶惶不敢明白相问。
毕竟不论是与不是,都颇为尴尬。
冯白却是定定看着苏廷,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廷瞬间绝望到百感交缠。
“那……”
还未再问出声,冯白便又是重重点头:
“你眉心那姑娘,确是看了。”
嗯?
苏廷一愣,不由转向陆舒依:
“姐姐……”
陆舒依已是满脸通红,揉着衣角低声说了句:
“也……也没咋看,就看了个开头。”
苏廷瞬间泄气,颓然倒在地上。
以他计划,虽然这元京局势颇为紧张,虽然昨天疑似又遇了死去的任雪薇,也是让他心中有些难安。但毕竟风泉之石已得,苏廷已经有了回返乾元道的谋划。
可因昨夜醉酒,竟发生了如此之事,却是出乎了苏廷预料,也打乱了苏廷抽身的计划。
苏廷的灵识,已经受了任风云的不少影响,此事若发生在平常,他或许还敢有些意犹未尽。但发生在如此关头,若是如此离去,自己却是与负心人何异?
陷入如此境地,苏廷满是不知所措,低头不敢再向冯白看去一眼。
冯白见苏廷久未开言,却又躺回到了床上,还将被子紧了一些。
“我有些体痛,怕是要晚起片刻了。苏公子还请自便。”
体痛……
苏廷更是不知所措了。
“先别走。”
苏廷本就不知道该走该留,听陆舒依如此一说,便并未动身离去。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让我跟白姑娘好好聊聊。”
“是冯……”
冯白虽然躺回了床上,却并未睡去,而是纠正了一句。
“妹妹多大?”
陆舒依果然旁若无人般与冯白问答起来。
“这么大。”
冯白伸出白皙藕臂,比划了一下。
“……”
苏廷与陆舒依双双无语。
“我问的是年龄。”
“二八。”
“二十八?那还疼?”
陆舒依颇为意外,那冯白看着颇为年轻,脸上也是稚嫩未消,怎会如此年长?
“白姑娘此言,意为二八年华,方十六岁。”
苏廷忍不住纠正道。
“卧槽!这么小。”
陆舒依惊呼出口,随即怒向苏廷一句:
“你真他么个畜生。”
苏廷一脸哀怨:
“我不是故意的。”
陆舒依却不给苏廷悔过机会,又转向冯白聊了起来:
“这么着吧白姑娘。你也没我大,也被这畜生欺负过,你就叫我姐姐吧!那个戚紫跟你差不多一样,也是管我叫姐姐的。”
“你我,该是差不多大。”
这次冯白并未纠结叫错称呼一事,而是说话间低头向被子的起伏看了一眼,也是稍微比较了一番。
“……”
陆舒依又是无语:
“我说的是年龄。”
冯白这才点头:
“姐姐。”
“妹妹。”
陆舒依喜笑颜开地答了一声。
“我也大,你可唤我哥哥。”
苏廷也接下了话。
“去死!”
陆舒依骂道。
见房中气氛稍缓,苏廷便试探出手,向床上抓去。
冯白一愣,眼神中瞬间起了三分惊恐,七分期待。
苏廷双手颤抖,向床内侧伸去,却刻意避开触到冯白,而是将堆在床内的衣物拿起。
见状,冯白又有些失落。
苏廷讪讪一笑,一边不好意思点头,一边将衣服披在身上。
吱呀~
正在系衣带之时,屋门却蓦然被从外推开。
苏廷一愣回头,却见一鲜衣男子正径直走进来。
此人,苏廷并不认得。
“畜生!”
鲜衣男子见苏廷正在整理衣冠,脸色一冷便怒骂一声。
陆舒依闻声也是一愣,转向鲜衣男子问道:
“你他么谁啊?昨天晚上,你也看见了?”
鲜衣男子不答,却径自走向苏廷,双手一伸便抱向苏廷脑袋,随后便定定看着苏廷眼睛。
与之前冯白与停风王一无二致。
冯白见状并无惊讶,而是介绍道:
“此便是妹妹一母兄长,也是王府中嫡子,冯臣。”
“王子殿下?”
陆舒依惊道,脑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些童话场面。
“他这……也是读心术?”
冯臣也是灵识精敏,此时也已看清了苏廷来历,却是怒转喜道:
“诚如父王所言,这苏公子果是不同,值得家妹托付。”
苏廷匆忙拱手:
“殿下谬赞了。”
冯臣微微回礼,又向床头看去一眼,脸上却是有些疑惑:
“妹妹一向早起,今日何故贪床?莫非感了病恙?”
冯白微微点头:
“是有些体痛。”
冯臣闻言也是着急:
“我这便去请府医。”
“请医生?”
陆舒依却是一愣:
“你是真不懂啊,还是装的?”
冯臣负手,望向窗外,正色道:
“我自幼饱读诗书,研习道理,如何不懂?”
“……看来是真不懂。”
陆舒依见这冯臣确是不懂,只得问道:
“你没结过婚吧?”
冯臣点头:
“大丈夫志在四方,怎会沉溺儿女情长?”
“哟~”
陆舒依有了些吃惊:
“读过书,还有志气,关键出身还好。妥妥的优质男性啊!”
冯臣拱手:
“姑娘言重了。”
“就是看起来好像有点儿轴。”
“……”
苏廷此时已拾掇好了衣帽,对冯臣此来也是有些好奇,便拱手道:
“不知冯兄来此何为?”
冯臣又是淡淡回礼:
“寻你。”
“寻我?”
“然。”
冯臣正目看着苏廷,说出了此来目的:
“昨夜听闻父王所言,已为小白觅得了良婿,我自是不信,便来一观。”
苏廷已有些进入角色,又是拱手道:
“惭愧!”
冯臣又道:
“毋需如此,我此来,还有他事相商。”
还有事?
苏廷一惊,莫非与昨日冯时两人一般,又要邀去吃酒?
这停风王府的公子,怎的都如此好客?
可这冯臣,也不似冯时两人一般,是那纨绔之人啊!
冯臣虽是看出了苏廷所想,却并未刻意解释,而是继续说道:
“前方战事吃紧,想必苏公子已是了然罢?”
苏廷点头,只是他确实没想到,这东洲已稳定多年,如今竟会又生战事。
“苏公子长居奉州,对边陲之事或不了解。东洲大部虽承平日久,西南却是从未安宁,外寇袭扰颇频。故此番遇战,父王只是以寻常边扰对待,便是如今已戎装铁马,却仍难当大敌对待。”
如此说法,苏廷却是头一次听见。
他在天澹城多年,确实只知诸世家纷争,却从未听闻过外寇袭扰。最近一次,也不过是多年前,师父向天心峥嵘东洲那次。
“只是,对于此次战事,我却觉察到一些不详。”
“嗯?有何不详?”
苏廷也是首次身距战事如此之近,自然有些懵懂。
“诶诶!”
陆舒依却有些不满:
“你俩商量骑马打仗的事儿,能不能看看场景?”
“场景?”
冯臣却是疑惑:
“战事紧迫,还分如何场景?”
陆舒依无奈:
“两个大男人,跑人家姑娘闺房里聊这个,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有何不合适?”
冯臣依然疑惑。
苏廷却是看向床上冯白,讪讪道:
“你我,还是出去聊罢!”
冯臣虽是不解,却也是点头随行,坐在院中石凳继续。
“我虽久居王府,未曾随父王出征,却察觉到元京中与以往不同,虽有巡卫值守,虽有戍卫轮岗,却仍是混入了不少细作。”
“细作?此话怎讲?”
冯臣并未回答,而是负手站起,眼神忡忡:
“大丈夫志在为国守家,我观苏公子也非寻常俗辈,不知愿否与我一同,查探那暗在城中的细作。虽无能助力前线将士,也能为父王稍缓解忧。”
苏廷虽然听得云山雾罩,也未能从冯臣口中问出细节,却也是慷慨毅然:
“为东洲安定,我辈义不容辞!”
“好!”
冯臣满脸赞许:
“既如此,那便随我到青楼一探。”
“青……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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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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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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