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二弟,该当如何?”
元彦轩低声问着,只苏廷与戚蓝可闻。
他心中之所忧惧,则是担心来人是元彦颢之人,毕竟暗藏此处四州之兵,乃是元彦颢指使,如今虽尽归自己麾下,他却没把握已尽得兵心。若是此时元彦颢到此,身后兵将多不会出手相助,怕是只会坐观龙虎斗,前方影影绰绰,至少将近十人,而自己这方,却只苏廷与戚蓝二人,且戚蓝负伤,无法为战。
如此形势,可谓危机不已,无怪他忧惧相问。
“殿下勿忧,元彦颢若敢趁虚杀来,我定拼尽全力,护佑殿下安然。”
元彦轩的忧虑,苏廷怎会不知,虽己方只有自己一人可战,他却并无丝毫胆怯,因于他而言,若来人果真是元彦颢,那便不是多一场战那般简单了,灭族之仇如畔在侧,他怎会善了?
便不是元彦颢,他日,待自己寻得母亲、寻回戚紫,他也定亲赴天澹城,仗剑邀战,手刃此人。
“苏廷~”
一声弱弱,响在怀中。苏廷低眸看去,见戚蓝正正看着自己,张口一番无言,终却只是一声:
“小心。”
淡淡点头,苏廷将戚蓝换在身后背着,手中剑胚斜在身侧,便走过元彦轩,向前而去。
前方,浓雾渐是薄了,暗渎汩汩水声,也听得愈加清楚,林间,也已灌来阵阵轻风,将这一片薄雾扫开又晕起。
锵!
一声剑鸣起,苏廷大步而前,眼前几道身影愈加清晰,他们该是惧怕这冥沮间毒雾,并未深入,而是只在冥沮外等着。
守株待兔。
“且慢!”
苏廷已然舞出几道剑花,正与朝着那几道身影力劈而去,却听戚蓝陡的一声:
“不是元彦颢。”
苏廷一愣收手,剑花过去,浓雾已是须臾散开,眼前正中那道人影,他也终是看清。
确非元彦颢。
而是怀夏。
原是怀夏几人,终赶到了。
“前辈!”
苏廷匆忙收剑,从雾中走出,向着众人深深一礼。
“廷儿~”
一旁众人也是纷纷走来,戚无意与凌香,先行接下戚蓝,而苏禀泰却是伸手将苏廷扶起。
纵你在外叱咤如龙,在父母面前,却也只是儿女。
“殿下,无恙~”
苏廷转身一声,声音并不高,却是浑厚无匹,远在后方的元彦轩轻易可闻。
只是须臾,身后便传来甲胄摩擦声,铁鞋踏地声,元彦轩从雾中而来,身后,一众兵将随之现出,雾中,乌泱兵士隐约可见。
众人皆是愣愣看向兵将,又看向元彦轩,最后才向苏廷看去。
苏廷淡笑点头,其意所指,冥沮中危机,已是尽除。
众人这才齐齐向元彦轩行礼。
……
又是日斜西山,苏廷闲坐暗渎河畔,向河中投着石子。
“廷儿,你可确定,真是你母亲?”
身旁,苏禀泰听完苏廷一番陈述,倏得起身,紧紧看着苏廷,眸中满是震惊。
他怎会不惊,七年前,苏廷母亲云裳,便是紧握着自己双手,死在了自己怀中,手温逐渐冰凉,脸上逐渐黯淡,当时的他,何其悲恸,何其失神。
已是七年而过,再番听闻云裳仍活着的消息,音容笑貌犹如在侧,他怎会不惊?
苏廷点头,拍开双手,从怀中拿出那两张字条,递与苏禀泰。
苏禀泰接过看着,双手不住颤抖,眼角,两行清泪随之划过:
“云裳~真的是你~”
“母亲生前所事,我虽记忆尤新,却多在病榻之上。母亲病前,不知可有异常?”
对于母亲,苏廷心中无比疑惑,那头角蛊雕,怎会为她传讯?她又为何孤居幽岭深处?苏去疾父子,又是如何又见了她?
最疑惑者,则是她为何能死而复生?要知,母亲离世那天,自己可是扑在她怀中哭了许久,也如父亲一般,感受着母亲怀中逐渐冷却,感受着母亲身躯逐渐僵硬。
可如今,她又怎会复生?莫非,她身上还藏着许多秘密?
而若是真藏着秘密,若是父亲知道,他定会告与自己,他不曾说,那便说明,母亲的秘密,他也并不知道。
如此,也只能询问两人之前生活的细节,以此来做推断。
“你母亲名叫云裳。”
苏禀泰收起两张字条,小心放在怀中,随即眸光飘远,缓缓道:
“二十年前,我独自远行,去往天妫山拜师,却因资质平庸被拒,当年年少轻狂、不服天地,被如此看低自是不甘,便独留山中,誓要闯出一番名堂。怎奈在深山中遭遇山匪,虽奋力对敌,却怎奈修为太低,力战不及,差点殒命当场。”
“万念俱灰之下,却是一头赤鹿将我救下,而那头赤鹿背上坐着的,便是你的母亲。彼时烟霞弥漫,流光射彩,你母亲坐在赤鹿背上,探出头俯身向我看着,如林中仙子一般轻巧可爱。当时,我便发下誓言,此生,非她不娶。”
“其后,我便追随你母亲长住深山,拜师乾元道之念想,已然消散全无。而你母亲也确如山中仙子一般,只采食山果、饮山露,全然不染俗世尘埃。只是不知为何,与你母亲同住深山之后,我的修为便大获精进,探入了灵宗境。”
“再后,经你母亲同意,我便带她回了天澹城完婚,不久便有了你。而有了你之后,你母亲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再不如前,我曾遍寻天下名医,却是无果,直至七年前,你母亲终是难以忍下,才在我怀中,闭上了眼。”
言至此,苏禀泰脸上复杂,苏廷也是听得唏嘘感叹,不过,他无暇陪父亲心伤,而是仔细思忖着苏禀泰所言,寻着其中蛛丝马迹。
“以我所知,母亲从无修为,怎能驭玄阶灵兽赤鹿?”
须臾,苏廷便寻出了第一个疑问。
“你母亲原本是有修为的,且深不可测,我至今都难探出究竟。只是你出生后,你母亲的修为便如指尖细沙一般迅速流逝,在你三岁之时,已是泯然众人。”
苏禀泰一番失落,又看向苏廷,道:
“幸是有了你,你自幼资质天妒,未及弱冠便有了灵士境修为,这在当年的天澹城,可是绝无仅有的。你母亲虽失了修为,但她与我却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
苏廷自幼深得父母溺爱,也得苏家全族宠爱,更是天澹城城中骄子,此番记忆,如在昨日。
“与母亲相识前,她可有过如何经历?”
苏廷又问。
苏禀泰摇头:
“我也曾屡次以此相问,但你母亲对之前生活,却是讳莫如深,从未有过一言一字相告,她家出何处,父母何人,一身修为何处修来,都从未与我说过,至今,我都毫无得知。”
至此,苏廷便再寻不出一丝可问,只得与苏禀泰双双垂首,一番嗟叹。
“也许,你该问问玉奴。”
蓦的一声响起,苏廷一凛,知道是剑胚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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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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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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