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长老闻言,将江流儿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伸手接过玄潇潇的医案,仔细查看。

  呼啦啦纸张翻页的声音响起,法明长老一目十行,将册子放下,随后开口。

  “疫藏于脏腑,初探不觉,再探次之,若久寻不见,怕是要离去了……”

  “流云,这县衙我们怕是暂且回不去了,这些百姓,得有人带着他们离开此地,否则病症加重,药石罔顾。”

  法明长老面露不忍,似乎想到了一幕幕哀鸿遍野,处处横尸的场景。

  一旁的江流儿也遥遥地看向那群正在用食的民众,灾后能吃上一顿热食,脸上的愁绪似乎都一扫而光。

  甚至还有人开始攀谈起来。

  一头发半白不黑的老妇人道:“他大姐,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怕是今年的番薯也能收成了。”

  另一位看着有些黝黑的妇人回道:“是了,这几年有了这番薯,也能混个肚饱,孩子们饿了还能煮些粉,个个都长得壮实,可这老天爷,见不得我们过好日子啊!”

  说着又是一声长叹,将整个氛围带的低迷。

  正当众人沉默之际,老远就听到一个清亮的童声。

  “快……快跑啊,那些匪人来了……”

  众人闻言望去,远处浓烟阵阵,似乎是不少人奔袭而来带起的沙尘。

  他们面色大惊,顾不上叫一旁的法明长老等人,拔腿狂奔。

  玄潇潇这边本正在与江流儿和法明长老吃着干粮,商量着接下来的事宜。

  就听见多人拔足狂奔的声音,忙站起身,抬眼远眺,果然就见到了一堆杂乱无章的人影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

  这些人身上的衣衫破碎,露出胸膛,大有豪迈放荡之状,手里的兵器混乱,有拿石头的,有拿镰刀的,甚至还有人扛着锄头。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这些人身上并无血气,可见从未伤过人,只是聚集成堆,声势叫的人害怕。

  “在那,香气的源头是从哪儿传来的。”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那童音又传来了,已然近在咫尺。

  几人这才了然,原来这童儿与他们是一伙的,先是出言将其他人惊走,再带着人马前来掠夺粮食,真是打的好一手算盘。

  法明长老纹丝未动,玄潇潇与江流儿也跟着站在原地,等到这群人奔到眼前,就见到三人老神在在地立在那,波澜不惊,半点不惧。

  打头的几人是青壮年男子,脚上的草鞋早已经被磨破了,也许是许久没有见人,又或者是以往太过顺遂,今个猛的见到三人立在那儿。

  倒是被吓得面色苍白。

  “这……我……”

  打头的汉子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一个瘦高的个子猛的朝他一挤,越身处位,囫囵行了个礼。

  “是金山寺的大师么?我爹是云浮村的村长,曾因良种稀缺,去过江州郡金山寺领取过番薯种。”

  “父老乡邻们,大师来了,我们有救了……”

  一群人原本鸦雀无声,听闻这话倒是轰然大闹起来,个个面带喜色,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泪。

  玄潇潇与江流儿诧异地看向法明长老,试图等待他答疑解惑。

  法明长老只看着眼前之人,许久才笃定的问道:“前些日子各地曾有传言,黔州郡出现一股流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是说的你们?”

  那瘦高个儿原本面露喜色,此时听闻这话倒是瞬间黑沉了脸,愤愤不平的道。

  “惊扰了大师,是我等的罪过,可我们也是本地的村民,只是离此隔了一个镇,因着镇中有一人被诊出了鼠疫,就被县令大人派人,赶去了山林中,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为求自保,不得不做下这般勾当。”

  “可我们从未做过恶事,这般以讹传讹,叫人难以置信。”

  他话音刚落下,就有一位老者出声阻止,道:“阿贵,老叔不像你读过书,说话文绉绉的,大师,我们落到这步田地,跟那鱼肉百姓的县令脱不了干系。”

  “他自打从通泉县调到我们这儿,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那苦命的孙女二丫啊,呜呜呜……”

  他哭嚎着,声音里满是悲怆,几人闻言都忍不住低下头,目露悲切。

  法明长老看着眼前这些苦主,忍不住深深叹息:“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如此恶人必定会有人将之绳之于法。”

  “只是,如今你们所处境况实在太过凶险,据老衲推测,想是前来剿匪的队伍已然到达黔州郡,你们今夜便分散开来,各回各县,等候钦差大人前来。”

  “只是这捉贼拿赃……”

  站在原地的流民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瘦高个。

  瘦高个儿以往是个读书人,考过童生,向来在村里说一不二,极得村民们看中。

  玄潇潇见他久久不语,且面露难色。

  忍不住出声询问:“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那时候高个见有人主动询问,这才感激地露出感激之色,随后回道:“大师,小师父,并非我们不愿的下山回归来处,可如今山上不止我们这一村的村民,还有各镇前来投奔的。”

  “若是我们这一走,将他们置于危险境中,其心何忍,更何况这疫症,来势汹汹,山中不少人都已经病倒了,其中还有待产的妇人们……”

  听到这话,法明长老再不犹豫,转身对着玄潇潇与江流儿道。

  “流云,你驾车返回县衙,去寻那府衙里的帐册,个中疏漏有你将其一一对照。”

  “流儿,你骑马前去黔州郡迎接京城方向的来人,务必要将此事全权报给往此处而来的钦差,这信物你拿去,有恭王府的腰牌,钦差大人不会拿你怎么样!”

  两人接过,本想果断转身,却还是问了一句。

  “师父,您呢?”

  法明长老想也不想,回道:“我随着他们前去山里,此行本就是为了宣扬佛道,安抚人心,自然要往人堆里去。”

  声音干脆,行事果决到那群流民都没反应过来,呆愣着望着三人,半点没有阻拦,任由他们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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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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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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