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是个很安静的人,很遗憾,我并不是,但我一直努力变得安静。
不过她从来不会嫌我吵闹,明明是个眼高于顶的女人,却愿意听我发很久的牢骚。
我真的很幸运,我想,身边的人也都说我得到了太多,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她——后半句我很认同。
但我并不认为我得到了很多,也只有一个她而已。
只是她不愿意打理那些财产家事,那家庭里总有一个人要担,便轮到了我。
以前,大概是十年前,我们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我们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一所私立学校,或者说是贵族学校。
而她自然是那个众星捧月的贵族小姐,豪门千金,名门淑媛,跟那些三流情爱小说里讲的一样,我就是那个拉她下神坛的混子校霸。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我还没有称霸过学校,到底是个金钱权力至上的小社会,我这个能打的大姐大,在她面前还要低声下气几分。
所以自然而然的,我们保持着好学生与坏学生,高贵命与平凡命,或是聚焦点与过路人的距离。
住宿的日子是极为枯燥的,又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在遇到她之前,我也不过是个纸老虎,在学校里收不到谁的保护费,只会挑着名号在走廊里乱窜。
我们的缘分、原本一辈子都不会相交的两条线,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别误会,没有什么校园恋爱的戏码,那时才十三四岁的年纪,顶多是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而已,于我而言,就应该是狼狈为奸。
在我不学无术,成日在学校里转悠的第二年,我已经和她以不同的方式擦肩而过上百次了。
都说错过太多次,老天总会给一次相遇的机会,但我和每一个同学都是这样,老天见了恐怕也要犯了选择困难症。
不过到底是堵厕所的年纪,上天台我不敢,厕所门我还不敢关吗?
于是就在一个下了课的晚上,我独自把我们班倒数第二的同学拉进了厕所,想教训她一顿叫她下次考倒数第一,好让我不被大批特批。
谁知道,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我的妻子——现在这样讲实在是显得我变态,我们相恋是很晚以后的事了,没有早恋,只是有些疯狂。
她就那么看着我对同学无端发作,沉默地洗手,然后直直盯着我,不发一言。
我记得那楼厕所的窗户对着浓密的树,遮住了大半光线,要被我欺负但还没欺负成的倒数第二都被她吓坏了,见鬼似的逃了出去。
我说要打她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恐慌。
我也好奇得紧,想见见这比我气势还足的“鬼”长了个什么模样,开了灯看见她的整张脸时,我倒是愣住了。
她是个美人,不一般的美人,我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她被捧在顶端,与其说她的气质太冷,不如说是太贵。
也不是说我真的是食物链的底层,那时我也有点家底,只是在这所贵族学校里远远不够看,加上我不学无术,除了必须的饭钱之类的是没有零花的。
但是她偏偏就长了那么一张用金钱堆砌出来的脸,我不是说她脸假,只是当时的我实在不会别的词汇足以形容她的美貌。
我当时好像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把她看得不耐烦。她后来经常这样,脸色越变越臭,但她现在已经不总是如此了,我有时还会怀念。
与她外表相反的,是她那张话里带刺的嘴。
我只是想看看她而已,但她却开口挑衅我了。
“打个人都打不好,这样也能管自己叫校霸吗?”
我那时脾气倔,哪受得了这种侮辱,急着反驳她,“校霸又不止需要能打。”
“所以你很会玩吗?”她问我。
那一刻,我觉得我上当了。
她自始至终就在等我让她问出这句话,因为我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狡黠。
我说当然会,她就要我带她玩一把。
我当然要证明我的专业,那一夜我带着她翻墙出学校,混进了一家很乱很吵的酒吧。
我以往都不太敢去那家,但那一晚和她紧拉着手,勇气不知怎的就涌上来了。
我们混舞池摇骰子,换酒搭讪醉红尘,后来她被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搂进了包厢里。
我在外头等,等她出来,但她却迟迟不肯出来,我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说起这件事我还是心酸得不行,一株好苗子,也算是毁在我手里了。
之后我提起这件事还是很后悔,但她不在意,我也不好多说,显得我介意什么似的。
我又没理由介意。
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如愿以偿成了学校里真正的大姐大,飙车泡吧打架,而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成绩还是那么好,那么受欢迎,我这个罪恶的首领也变得像正义的护花使者一般。
但事实是她一直在护着我,因为和她交好,我家里的产业越做越大,甚至到了足以与她并肩的地步。
我飘了,我那时相当浮躁,不是因为虚荣心被满足,而是我在想,是不是有些不可以的事情……可以做了?
我开始密谋一场告白计划,但我们总是形影不离的,她太瘦,力气小,每次出去疯都要我带着,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能营养这么差的。
总之我的告白计划没能顺利实施,意外倒是先来了——我家垮了,贪心不足蛇吞象,狼狈退出了国内市场。
那时我面临两个选择,或是说根本没得选择,她并没有那么需要我留下。
我们没有外人看来那么亲密,她跟着我的时候都是笑着的,但没什么情绪也不说几句话,有时我还会因此产生她喜欢我的错觉。
但那终究是错觉,我要走了,可我走的前一夜里,她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脆弱的一面。
我只比她高那么一点,但我喜欢穿靴子,那几厘米的增高让她抱的时候不太舒服,于是她就自暴自弃似的蹲下去,抱着我腿哭,蹭了我一身眼泪。
她很少这么凌乱,就连醉了也是悠然自得的,于是那天吵闹的我在她面前也显得安静极了。
她只讲我,不讲她自己,在这之前我以为她是不怎么关心我的,但其实她看我比我自己还要透彻。
我必须要承认,她可能是这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了,所以我才会这么无法自拔。hτTΡδ://WωW.sndswx.com/
我还记得那时她说的话,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
“应姐,我特别为你高兴……”
我以为她会说些漂亮话的。
“这片浑浊的沼地里,我们都深陷其中,但你没有,只有你找到了出口……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你成功了。”
“我经常想,这个世界其实是颠倒的吧,为什么越是坠落就越是自由呢?但笼子的门不会为我打开,而你可以离开了……我希望你,永远自由。”
我都懂得,相比晦涩的情话,她最喜欢的其实是自由。
在那些我等待她的夜晚里,也时常想为什么,这样的放肆挥霍,只能算是青春的叛逆吗?
后来我明白,是在为活着的自己践行。
像我们这样的人,出了学校就会踏上一条去刑场的路,手刃过去的自己。
很多人都提前完成了这个使命,而我提前逃走了,留下她一个人。
我答应她,给了她承诺,我说,我永远不会困于牢笼,要做一只不会停止飞翔的飞鸟。
但是我错了,想要飞鸟死去,只需要笼子里的人玩乐一箭,原来坠落之后更显得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食言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回国了,她也不在意这些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些都不重要,对,因为我们结婚了。
她主动提的,我没理由拒绝,也不会拒绝。
我们的婚姻不算顺遂,即使我那时已经拥有了权势财富,还是有不少人来找我们麻烦,像我害死了她们挚爱之人一般仇恨我。
我开玩笑的,因为她们一个个,都口口声声说爱我妻子,我实在觉得可笑。
爱一个人更应该让她自由,而不是胡搅蛮缠,破坏别人家庭。
但我也没能给她自由,我知道,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我总是在等待。
结婚后我们在一个地方工作,但她不会和我一起下班,我便把车子停在路口等她出来,一旦我去寻她,她就会躲不见。
她总是一出差就好几个月不出现,我不清楚是几个月,但很久不会见到她,已经很久了,我等她回来。
她喜欢吃西餐,于是我找了个大厨师傅学了一手西餐的菜系,她喜欢吃的我都学会了,只等她回来吃饭。
所以说,由这些琐碎的小事组成的生活也不错,不是吗?
她的家人也很照顾我,对我好得太过头,我怕她看了都会妒忌,所以我们一起搬出去住了。
我买了一栋很大的别墅,可能是因为有些偏僻的原因,家里总是进贼,我最近想跟她商量着换一个房子吧。
那贼还装成医生的模样,给我塞药,假意温柔着引诱我,想让我敞开心扉。
但是我不会上当,因为那贼总说我有什么妄想症,还当我听不懂一样。
我能妄想什么?可能是妄想她很爱我吧。
对了,她没有爱过我,我一直都清楚,她不过是向往我眸子里曾经一腔热血的那抹微光,如今我没有了,她又有什么理由爱我?
我不怪她,她也没有怨过我,她讨厌过很多爱她的人,但不讨厌我。
这么一说,还是因为我幸运。
也许就是这么日复一日,她也认命了,但我不认,我只认与她在一起的命运。
我还是会早早回到家里,安静的坐在客厅等她回来,听我讲今天发生了什么无聊的小事,她就这么侧着身喝茶,不看我,却听得认真。
日落的暖光映在她的侧脸,镀着一层金色的光辉,无论多少年,她永远都不会变。
唉,佣人又在劝我“不要等了”,可现在不过十点多而已,身边的人都担心我的身体健康担心过头,生怕我熬一点夜。
我也懒得斥责,因为我的妻子不喜欢我与别人争吵,那时她总会躲起来。
今天的我照例对佣人摇摇头,轻声说:
“我等她回来。”
我已经对她食言过那么多次了,这次说好的,不能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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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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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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