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立即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起身亲自将解云湛扶起,落座,笑道:“今日这里并没有什么王爷,只有普普通通的二公子,解郎君无需拘谨。”
说着再次举杯,“来来来,再饮一杯!”
解云湛举杯饮下,继续安静听睿王高谈阔论下去。
一番交谈,睿王始终摆足了以文会友的做派,解云湛却渐渐从他下意识的只言片语里嗅出了那份野心。
果然人心里充满什么,嘴里就会吐出什么,任你如何掩饰也终会露出破绽。
更何况睿王压根儿也不是什么能掩饰的主儿,聊久了那话里话外不自觉便都是试探引导。
解云湛对此心知肚明,却依旧只就着诗文发言。
如此相谈半晌,睿王的耐性渐渐被磨掉了一半,终于把自己愿当伯乐的意味说得越发明显了些。
其实这种行为历朝历代皆有,如前朝末期,安插棋子拉帮结派之事就十分盛行。然先帝和当今永庆帝全皆都十分痛恨前朝弊政,对此种行为也一直看管极严,以致此风至今在盛国都不甚明显。
按理说,凡通过科举入仕的人全是为天子效力,都该奉天子为尊。试问哪个帝王乐意看见自己的臣子背地里奉他人为尊?乐意放任下面的人替别人将自己从那把椅子上撵走?
所以如今这睿王敢在永庆帝的眼皮子底下这般行事,是被那把龙椅勾得失心疯了吗?还是说这人蠢到连那般浅显的道理都搞不清楚?
解云湛短短几息之间心念急转,飞快盘算着如何应对。
只是如今媳妇儿也在,他该如何让他们两个都能安全抽身呢?
睿王见对方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诱导,简直比那泥鳅还滑,心里渐渐就窝上了一团火。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心思一动,闭了嘴假借酒意直勾勾地看着解云湛。
突如其来的安静打断了解云湛内心的盘算,他抬眸,撞上睿王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心底涌起不安。
睿王的目光一直锁定他的面容,解云湛索性开了口,“殿下,敢问可是在下的脸有脏东西有碍观瞻?”
睿王挑眉,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本王第一眼见到解郎君就觉得你与我那姨父颇为相像,甚至比起我那世子表哥都还要像些,实在惊讶这世间原来真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解云湛心头一紧,假装疑惑道:“殿下的姨父是?”
“解郎君没听说过吗?”
睿王面露惊讶,随后又恍然道:“也对,解郎君应是第一次来京城吧,安州离得远,对京城的世家大族知之不多也属正常。”
他喝了口酒,含笑看向解云湛,目光不错地留意着他的神情,解释道:“本王姨父便是如今的永安侯。”
“永安侯”这三个字明显被他故意拖慢了些,似是为了让对方听得清楚,又似是在刻意强调什么。
解云湛心头一震,面上却十分坦然地迎上睿王打量,扬唇恍然一笑,“原来是永安侯,在下还真没见过永安侯,着实不知自己相貌竟与那位侯爷有些相像。”
随后他似乎想到什么,失笑出声,一脸无奈,“不瞒殿下,在下从小到大都有不少人说在下像他们认识的某某人。
刚开始在下也挺好奇的,结果前去证实了几次,在下这才发现他们说的某某和某某样貌竟然完全不同,但奇怪的是他们竟然说我像某某,又像某某,又像某某某,搞得在下一时间疑惑不已。
后来有人跟在下说,在下这是大众脸,就是和谁都有些像。在下就这么一听,也就这么一乐,也不知是否真是那般,如今听殿下如此说,到让在下想到这些往事来了。”
这是他现编的说辞,至于大众脸这个词则是庄安晴之前开玩笑时给他讲的。当然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并不合适,可是盛国根本没有这个词,睿王铁定不知道它的概念,任他随便说都可以。
睿王大笑,“还真没想到会是如此,本王还真是从未耳闻,兴许正如解郎君那般吧。”蜀南文学
他朝解云湛再次举杯,喝罢又乘胜追击道:“对了,本王听说郎君父亲是名猎户,母亲是个山民?还真想不到如此家庭竟能教育出解郎君此等英才,解郎君果然不辜负少年天才之称号呢。”
未等解云湛谦虚,睿王话锋一转,“解郎君一家可是安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不是,在下一家祖籍锦州。”
睿王了然,“原来如此,本王听说十多年前锦州闹过饥荒,很多锦州本地人逃往各地,解郎君一家也是那时逃荒到了安州吗?”
“正是。”
睿王皱了皱眉,沉思道:“说起这锦州,本王还真的想起了一桩旧事。本王记得永安侯的亡妻二十年前就是在锦州的一个庵堂出意外离世的,唉,若那位夫人还在世上,没准他们的孩子也和你年纪相当呢,真是可惜了。”
他看向解云湛,突然激动得一拍手,惊道:“怪不得怪不得,本王说为何见着解郎君就总觉得似曾相识呢!本王之前见过那位夫人的画像,如今瞧着解郎君可不就是和那位夫人相似吗?”
他认真端详着,啧啧道:“解郎君这张脸还真是神奇,竟然既像那位夫人又像本王姨父,永安侯若是见了你没准还真把你当成他和那位夫人的亲生儿子呢!”
解云湛心头倏地一紧,紧接着心中明亮起来。
原来这才是这人见他的真正意图啊!
看来自己之前还真的猜错了呢。
只是睿王打听他的身世做什么?
为了要挟?
还是为了拉近关系?
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初到京城,对永安侯和惠妃之间的许多关系依旧不甚了解,此时实在难以看出睿王的真正目的。
不过有一点他非常确定,他来京城是为了真相,私底下,不管是睿王还是永安侯府,他一个都不想沾染。
解云湛理清思路,心思一转,失笑摇了摇头。
“唉,在下方才说什么来着?看来在下果真就是大众脸啊,只是在下还真没想到自己这张脸竟还长得像一位女子。”
他极其无奈地长长叹气,看起来是真的在为自己长得像一个女人而懊恼不已。
睿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神色变化,连细微的表情都不曾放过,只是不管他如何看,依然未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简直郁闷至极。
只是至今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到,他又如何甘心?
想着,他哈哈大笑几声掩饰住自己的烦躁,之后又不死心地道:“话说回来,若你真是姨父的儿子倒是一件美事。你不知道,当年本王姨父在那位夫人去世后一蹶不振了许久,别看他如今跟个正常人似的能说能笑,唉,实际上他那颗心怕是早在那位夫人不在之时就已经死了呢,本王瞧着都觉心疼。”
解云湛听着对方越发露骨的试探,心底涌起一股嫌恶。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难不成想用这方法来打动他?
也是,若他不是最近了解到了不少永安侯旧事,怕是还真会忍不住动容一二。
只是现在......
不行,得赶紧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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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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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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