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孤同学默默地灌了一大口，却没有立即吞下去，仿佛在咀嚼这些液体。抓着瓶子的手指节微微泛白，眼睛盯着前方逐渐失去了焦点。
轩哥没有打破寂静，看着地板思绪万千。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宋云孤喝完了一整瓶格瓦斯。
“还是感觉不真实。”他苦笑着。“小时候都期望着超能力，实际发现自己拥有后，却不敢相信。”
“害怕吗？”轩哥的声音很悠远。
小孤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是一种什么心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感觉，只有一种很抽象的剥离感。像极了当年高考结束的时候。”
“过去与未来仿佛断开了一般，身处当下的自己似乎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捻成粉末。”轩哥放下二郎腿。“是这种感觉吗？”
宋云孤又沉默了，他在细细体味心中的无力感与孤独感。既而，和轩哥诉说了这几天的经历。
这三天来，宋云孤被文宗政“关”在测试区里，进行一次又一次体检、测试。诸多专家看向他的眼神充斥着“好奇与贪婪”，那阵仗，似乎把小孤切片研究也不是不可能。最终，在经历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小孤被文宗政叫去“触膝长谈”。
文宗政告诉他：加入子虚，荣华富贵大大滴。小孤表示害怕。
文宗政告诉他：加入子虚，做真正的人民守护者。小孤表示害怕。
文宗政告诉他：加入子虚，探索世界的奇妙与生命的奥秘。小孤表示害怕。
文宗政告诉他：轩哥的密码以及他自身的秘密。小孤表示惊奇与害怕。
文宗政告诉他：不加入子虚，我就整死你。小孤表示愿效犬马之劳。
终于在13日的下午，宋云孤被放出来就想找轩哥，然而轩哥上班去了。直到刚才文宗政告诉宋云孤：李策轩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如果你有什么精神失常的地方，可以去他家门口了。我想他现在也有些情绪，你们可以一起发泄一下。不要把这些情绪带到子虚的工作中，那是很危险的。
所以，小孤就来了。
“轩哥，你藏得可真深啊。”小孤感叹到，用着看怪胎的眼神看向李策轩。“藏了二十五年，可真有你的。”
李策轩耸耸肩：“还好啦。与众不同是一件很让人苦恼的事情。所以要装得普通一点。文宗政跟你说过了我的具体情况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轩哥直接向后陷进沙发里。“发生了那些事情，我对这异能力可是深恶痛绝呀。”
“切，那你还不是展现了……”
“因为你个白痴直接被干翻了呀混蛋！”李策轩徒然弹起，逼视着小孤。“身为警察，却被不法分子轻松搞定。你对得起上司的栽培吗？你对得起人民的期望吗？你对得起祖国的信任吗？将国家的安全交与你这样的人守护，老百姓能放心吗？将列祖列宗建造的净土留给你这样的人保护，先辈们能安心吗？”
“对不起！”小孤肃然庄重。“这么废物是我的问题，对不起！让党和人民失望了！”
轩哥点点头：“还不算无可救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谢谢您的原谅！”小孤中气十足地回答道。又后知后觉。“哎，等等，为什么我要道歉呀！你不也被揍趴了吗？”
“因为我不是警察！”
“靠，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混蛋说得很有道理。”宋云孤明白逻辑强暴是比不过李策轩的，于是他赶紧摆正了话题：“话说，你当时一个小孩，为什么会有那种‘与众不同是一件很让人苦恼的事情’的想法吗？”
李策轩瞥视着，冷哼道：“被揭露事实就打算转移话题了吗？”“喂，咱们不要纠结这事……”“因为我父母的价值观的影响吧。还有丁老师的教导吧。”
说到这，李策轩突然心头一动：今天，是母亲节。
“丁老师呀。”宋云孤眼中浮现出往事：“我们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呢！”
“终究是一个不被大众接纳的智者。一个应试教育体系中的逆行者。”轩哥望向窗外的黑夜，寻找着浓墨散开残留的微光。“不务正业的老师啊，从幼儿园就开始给我讲社会讲人性的老师啊，不管学生听不听得懂只是发泄自己时间观的老师啊。若不是他与有一点亲戚关系，我当时一个小孩最初就不会听他说什么了。”
长抒一口气，轩哥笑着：“如果那样，我将会错过怎么样的‘财富’呀！”
宋云孤感叹道：“也是从小和你玩到大，被丁老师硬塞了多少东西呀。找一个时间去拜访他吧。”
……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逐渐轻松起来，两个人的话题也转移到了一开始不愿意谈及的“子虚”上。
“轩哥，你的异能还有能量体有没有被命名呀?官方给我的异能的名称是‘虚念’，并且给了我名为‘低语者’的缘符。”提到这些中二的名字，宋云孤露出了蛋疼的表情。
“介绍一下吧。”轩哥双手交叉架于嘴上，摆出了碇司令的经典姿势。
“嗯。文宗政告诉我我的异能格位很高，是因果律异能。我以及我身边的人的心理是什么样的，那么现实的就更容易向他们所想的方向发展。”
李策轩恍然：“怪不得文宗政要逼你加入。这样的异能的确很变态。”
小孤同学摆出了苦瓜脸：“唉。其实这种影响也是有局限的，对一些几乎没有其他可能的事情的影响微乎其微。类似于不可能让女神爱上屌丝。”
“那么低语者呢？给你这个缘符应该是有原因的。”
宋云孤认同地说道：“这是一个残缺的缘符。但是据说也挺强的。文宗政告诉我它十分契合这种神奇的因果类异能。”
轩哥笑了：“注意点不要被他忽悠瘸了。他的潜台词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就用这个糊弄着对付一下吧。”
“不至于吧……”小孤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哈！给我展示一下呗，我帮你看看。”
“额，还没有学会用。异炁还没有凝聚出来。”
“废物。你居然还是一个人民警察……”
“那啥，轩哥，你呢。让我看看你的呗。”宋云孤慌忙打断。
李策轩眼睛微微泛起金色光芒，指尖跳跃着金属光泽的雷电，除了若有若无的波纹扩散，还多了细微火花明灭。
“真理之视，能力是可以直视真理序列，并且与真理序列有着一定的亲和力。异炁叫劋揆，不过因为要隐藏自己的异炁，所以我用的是文宗政的蓝姬。”
小孤翻了一个白眼：“什么鬼名字？真理之视还正常一点，那个劋揆是什么意思呀？”
“怎么？”李策轩摆出死鱼眼。“你对我起的名字有什么意见吗？”说着直接掐上宋云孤的脖子。
小孤挣扎着：“要死要死，冷静呀！轩哥，你干嘛？轩哥，不要啦！”
“真理之视是文宗政取的，他说异能名字不能太离谱。切，我的‘堕圣之虚神视’不好吗？”“喂喂喂，好中二呀，轩哥你不觉得羞耻吗！”“劋揆是灭绝准则的意思。”“求求你不要说了，这一地的节操啊！”
“哎，等等。”宋云孤突然发现了一个疑点。“这些名称不是官方定的吗？为什么感觉是你和文宗政在出谋划策狼狈为奸。”
李策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云孤，说道：“因为，我是编外人员啊。”
宋云孤天真无邪傻乎乎：“编外人员，到底是干嘛的呀。子虚这种机构，不会搞什么真正的编外人员吧。”
李策轩手做扶烟斗状：“很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子虚的编外人员，就是在官方数据库里没有记录的人员。换而言之，是管理层的私人武装。没有正式加入子虚，只是和那些管理层有着私人层次上的老板与打工人关系。所以，不用遵守子虚的一些规定。
小孤同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哇塞，居然这么自由。”
“自由，是有代价的。”李策轩目光暗含忧伤。“编外人员的职责，太沉重了。”
在宋云孤期待的目光中，李策轩直接说：“别问具体是什么，问就是不能说，别问为什么不能说，问就是编外人员。”
顿了顿，轩哥拍了拍小孤的肩膀：“其实，职责什么的官方可没有解释，但是我们可以自己想想。”
“哇，轩哥，你的表情好沧桑呀。”
“还是应该跟你道一个歉呀。”突然，轩哥的语气真诚起来。“如果不是我，你是不会卷进来的。”
宋云孤愣了，继而笑道：“我感觉挺好的。见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或者说见到了我们世界的本质，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可是相应的，会承担太多东西呀。”
宋云孤笑容灿烂：“我本来就是警察，就是要维护这个社会的安定。现在，我知道了人类有着共同的威胁，我能坐视不理吗？”
世界上有一种人自带阳光，可以给人心底里的力量，仿佛生来便能净化世界。宋云孤便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挺感谢你的。让我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变成全人类的守护者。”
看着这样的宋云孤，李策轩突然有点自惭形秽。宋云孤为的是所有人类，那么他自己呢？
扪心自问，李策轩加入子虚，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找到破除未来那个悲剧预言的方法。
他也爱着世界，爱着人类。可是，他始终没有那么崇高的目的。他想的最多的是自己。
“小孤，你不会后悔吧。”
“只要这个世界还值得守护。”
“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义薄云天的人啊。”
“哈，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吧，反正已经发生了。那么就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走下去吧。”轩哥从沙发上站起，凝视着劋揆。
再一次回忆起曾经“看到”的那个人类不可承受之悲剧的种种飘渺的感觉，李策轩咬紧了牙关，眸光折射出心里的咆哮。
“也许，我应该相信人定胜天。无论是否正确，起码给自己个去抽命运一巴掌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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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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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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