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猫腰捡起那块御赐金牌,只见上面写着:一都一司第六制使。
再翻过来看去,背面龙纹镶边,上面两个小字“大洛”,正中竖着三个龙飞凤篆三个大字——不良人!
不良人?
他记得,出门前男鬼大哥跟他提到了不良人,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现在这古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但始终就是差那么一点儿,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赐儿。”一声呼唤传进耳中,是老爹。
高天赐立马循声望去,发现老爹此时正笑着对自己招手,身旁还站着一个中年官员,此人高天赐对的上号。
正是三法司中大理寺寺卿,皇帝刚才点过名了。
见儿子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小跑过来,高慎行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大人是大理寺卿裴逡裴大人,我儿今日能在朝堂当着圣上的面揭露奸佞,都多亏了裴大人,还不快叫人?”
裴逡?这名字咋跟不良人一样,也好像听过似的呢?
见儿子怔愣,高慎行皱了皱眉,但却并没有出口苛责。没别的,他做梦都没想到儿子今天能给自己漏这么大个脸。
好在高天赐只是片刻出神,立马摆出谦卑的姿态,做了个长揖:“小侄见过裴世伯。”
他没叫裴大人,也没说什么客套的话,而是开口称呼世伯。
高慎行没反应过来,裴逡却稍稍一愣,却立马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摸了把胡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对对,叫大人生疏了,叫世伯好。”裴逡一边笑,一边对高慎行说:“高兄有个好儿子,前途无量啊。”
你看,一声世伯,高大人也成了高兄了,都是自己人。
今天朝堂之上画着圈的得罪人,有得罪那就得有拉拢不是。
大理寺卿这官说大不大,正三品在朝堂之上也就中等,但好就好在这个位置上。没记错的话,大理寺相当于前世最高法院。
刑部相当于前世的公安部,而御史台就相当于前世的纪检委。当朝三法司,那不就是公检法么?
自己刚一醒来就差点落地成盒,谁知道以后还会碰到什么?攀上大理寺卿这么个便宜世伯,那无异于多一层保障。
看来以后得想办法多跟裴府走动走动,最好能把世伯当成大伯那么叫。
就是不知道裴大人家里有没有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啥的,要是有的话,嘿嘿······
前面正在说话的两人听到身后传来猥琐的笑声,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转头,高天赐立马换回恭敬的态度。
同时,也改变了心里的想法。
是裴大人的脸让他改变了想法,这裴大人长得倒还算正气,正符合古人认为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有福之人的面向。
作为现代人的他把裴大人的脸,往女人身上那么一想,去了胡子,留长头发,这大脸盘子,好家伙。
咦~~毛骨悚然啊。
上门女婿就算了,还是看看,能不能跟他儿子拜把子吧·······
胡思乱想中,已经来到了宫门口,外面停着大大小小的马车,规格各有不同。
紧挨宫门口,那些金顶紫面的,是王公的马车。蹬车的马凳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木,车辕错金描绘,就连赶车的小厮穿着布料都非同一般。
再往外看去,规格稍低一些的,朱顶青蓝面,这是大员们的马车。
老爹与裴逡一个正三品,一个正四品,马车已经停到了宫城外的回廊处了。
“裴兄,一路好走!”两辆马车并排而立,高慎行将裴逡送到马车边,这才拱了拱手。
裴逡拱手回礼,颇有些看好的又瞧了瞧高天赐,说道:“好说,高兄改日带令郎来我府上喝茶,聊一聊未来。”
眼见裴逡马车沿着朱雀大街,渐渐被来往人流吞没,高天赐这才问他爹:“爹,裴大人说聊未来?聊什么未来,你们还有什么谋划么?”
今天朝堂之上的事情实在蹊跷,印象中老爹不是个爱动脑子的人,信中交代的话几乎是环环相扣。
猜到了军器监监丞出面不算神奇,甚至猜到了户部侍郎王林会出面,连说辞都猜得差不多。
更有甚者,对于圣意的揣摩可以说是妙到毫巅,难道是他看错了老爹?老爹平时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跟自己一样,也是装出来的?
“谋划个屁,裴大人说的是你的未来。”高慎行看了他一眼。
“我的?”高天赐闻言一愣,转瞬间大惊失色:“爹,裴大人不会真有个女儿吧?”
高慎行完全理解不了儿子的跳脱,皱眉问:“裴大人是有个女儿,年方九岁,这与裴家千金有什么关系?”
九岁?
高天赐打了个寒颤,嗫嚅道:“老爹您说的那个未来,不是裴大人看我一表人才,朝堂之上表现精彩,想要将女儿许配给我,纳我为婿?”
高慎行听完后,向后退了两步,一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一边上下打量起自己的儿子来,赞叹道:“你这臭不要脸的样子随谁呢?”
饶是自诩脸皮奇厚,高天赐还是有些挂不住了,打哈哈道:“哈哈·····那啥,裴大人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啊?”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得有个正事做才是,否则等老子哪天死了,你降袭子爵,坐吃山空?”高慎行有些唏嘘。
“所以呢?”高天赐等待下文。
高慎行摆了摆手,小声道:“人多嘴杂,回家再说吧。”
高天赐闻言立马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那块金牌:“老爹,陛下赐的金牌,我不能头一天就旷工啊,总得点个卯,跟同僚认识认识才是。”
谁知道高慎行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撇了撇嘴:“不良人,呵,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今天你在殿上得罪了不少人,陛下赐你这块金牌的意思是表示重视,给有心人看的。”
高天赐不知道老爹为啥是这个态度,但还是凑到老爹身边,小声道:“即便如此,做戏也得做全,何况令牌乃是陛下所赐,不能被有心人抓到把柄才是。”
听他这么说,高慎行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行吧,早去早回。”
说完之后,见儿子没走,他皱眉道:“怎么了?”
高天赐闻言搓了搓手,伸出右手捻了捻。
见老爹没懂,他有些不好意思:“人情往来。”
高慎行这才明白过来,翻了个白眼,从腰间翻出钱袋,在里边扣扣索索的往出找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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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赐一把抢过钱袋子,撒丫子就跑。
“小兔崽子,那里面足足二十两,你别给老子败活光了!”高慎行一边在后面大喊,一边吩咐赶车的高升:“快去,跟上你家少爷,寸步不离。”
“是!”高升抱拳,然后迅速的追了出去。
·········
长安城,郦阳宫门口。
两个身着官袍之人遥遥的望着高天赐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被儿子抢了钱袋子,独自一人架着马车往家走的高慎行,撇了撇嘴。
“大人,今日之事您怎么看?”
“不好说,高慎行平日不显山不漏水,今天敢掀起这么大的风浪,难保背后没人授意。”
“依大人之见会是谁?难不成是户部尚书?他早就反感王侍郎了。”
“不会,户部尚书不会这么没深浅,更何况,他今天殿上表现是很中立的。”
“难不成是·····”说到此处此人没有往下再说,但却伸手指了指上方。
“慎言!你我二人揣测这些也无用,还是给莒州去封信,详细说明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的事,要事无巨细。”
“是。”
·······
大内,未央宫。
当朝皇后正在研磨朱砂,手持狼毫,在宣纸上已经画就的枯树上,点上寒梅。
门口侍女窃窃私语,说的正是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皇后娥眉微蹙,不知道是被嘀咕声所扰,还是嫌那一片梅画的不好。
旁边贴身婢女立马退了出去,来到门口低声呵斥道:“少议论那些有的没的,平白让前朝那些腌臜事污了娘娘耳朵。”
一时间,宫内再次恢复绝对安静。皇后的眉头渐渐舒展,一汪眸子淡雅如水,点点梅花凌寒绽放。
·······
华清宫。
秦皇妃正在看凤批,一个身着蟒服的大太监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面,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能够穿上蟒服的太监,整个大洛不超过一个巴掌,此时却一点不敢有丝毫不耐。
“冯公公何事?”红笔在一个封疆大吏请封自己母亲为诰命的折子上画了个圈,秦皇妃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问道。
姓冯的大太监见娘娘终于开口,立马满脸堆笑:“回娘娘,今天朝堂之上,太常寺少卿之子揭露军器监监丞偷运军械一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暗指此事国丈爷有所涉及·····”
没等说完,秦皇妃摆了摆手:“后宫不得参政,皇后娘娘淡泊清雅,这才将凤批之权赐予本宫,公公这是要陷本宫一个后宫乱政,外戚弄权的罪名吗?”
“奴才不敢!”大太监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
掖庭宫,承香宫,太子东宫,齐王府····一时间前朝后宫暗处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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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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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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