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楚今安出门的时候,雨停了,多云。
她前两天把以前坏掉的留声机拿起修,今儿要取,可惜到了,师傅却说已经尽力,修不好。
这家小店在湖边,偏远,清静。
楚今安记得傅容珩喜这般的地方。
想到这里,楚今安叹口气,漫步在湖边小路上,周遭都是白桦林,这附近还有一片鳄鱼池。
傅四爷养的。
他眼光都刁钻,讲究。
楚今安今天穿了身复古连衣裙,因为天凉,又外搭了件大衣,质地细腻温润,衬这样的天气,简约又不失大气。
她没想好怎么见傅容珩,想到四年前出国的事情,还有码头上的重逢,他那一眼的淡漠,楚今安颇为郁闷,拧了拧眉,高跟鞋踩过地上飘落的白桦树叶,却在下一秒毫无预兆的顿住。
阴天,雨后,多云。
湖畔,凭栏,身影长身玉立。
氛围感,清清冷冷的,丝丝缕缕,钻入骨子里。
湖畔对岸,那人今天没穿军装,只闲散的白衬衫,袖口往上折了两道,露出骨感分明的手腕,搭在栏杆处,正漫不经心的给湖中鳄鱼喂食。
一名警卫站在他身后,端着鱼食——是活鱼,还是外界千金难求的那种贵。
就这么被他给扔进了湖里,不见半点心疼。
这般散淡的喂鳄鱼,倒也有几分闲暇时的风流感。
大鱼吃小鱼,要么生要么死,这套生存规则,很适合他这个位置的人。
楚今安脚步顿住,隔着一段距离看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傅容珩,打得她措手不及。
一想想又觉得正常,毕竟少时,傅容珩也经常一个人在湖边待着,喂鱼。
他只养不容易死的,鳄鱼这类,对他来讲好养活。
隔得远,那人没抬头,也没看到她。
楚今安竟有几分紧张,但她又不是逃兵,反应过来后,轻轻哼了一声,径直往前走去。
复古高跟鞋踩过白桦林浓重的树荫,凉风吹过温雅的毛呢大衣,几分皱褶随着行走散开,光滑质感如湖水微漾。
这么长时间没见过面,傅容珩要是敢把她忘了,她就算是死也会在傅容珩枕边夜夜哭坟!
当然,这样神气的想法一出口,就变成了温温净净的嗓音。
“四哥。”
这儿偏远,没什么人,很空旷。
楚今安亭亭玉立的站在男人身后,不出三步的距离,清清嗓子,开口叫人,怪谁,怪他身上压迫感太重。
警卫看到楚今安,认了出来,下意识看向傅容珩。
傅容珩刚把鱼食扔进湖里,搅乱了一池平静的湖水。
湖中的鳄鱼争先恐后抢食,身躯至少五米,甩动起来强而有力,张开嘴将食物猛地吞到嘴里!
鳄鱼池的水面渐渐弥漫出一丝血色,随着池水翻涌。
水面残暴又血腥,弱肉强食的竞争规则,让人看着不适。ΗtτPS://Www.sndswx.com/
他倒是意兴阑珊,没有任何波澜,连侧倚栏杆的动作也随意,风绕过他衬衫缱绻,那一抹白,不温润,反而愈发冷漠禁欲,沉到骨子里。
直到听到身后的温软动听嗓音,傅容珩才动了下眉骨,眉峰凛冽深刻,缓缓转过身来。
湛黑的眸,看到了楚今安。
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
要用多少故事和笔墨,台上戏腔台下客,来诉漫长岁月的相识。
春日深,半场戏未尽兴。
风吹乱了楚今安的发丝,也拂动着温润沉厚的大衣,色调算暖,衬她,皮肤白皙,明贵又动人。
傅容珩看她两眼,眯了下眸:“怎么在这。”
声音低,冽,皑皑如松间雪。
他态度,不陌生,也不疏远,一身权贵杀伐养出来的正经骨。
楚今安找回点以前的感觉,又觉得他这几年城府愈发深沉,不知是不是曾经的傅四爷。
“来修留声机,刚好看到你了。”楚今安说,落落大方。
傅容珩点了下头,没再问,身后是大片春景,雨后天青,将他的轮廓润色的刚刚好,却掩不住寡淡。
跟他相处像饮杯冰烈酒,有时候,让人爱的浓烈却冷。
警卫见傅容珩无声的态度,极有眼色的往远处走去。
“师傅说——”楚今安被他看着,心跳有点乱,见警卫要走,还以为傅容珩有事要离开,话比意识先开口,声线明净,响在寂静的白桦林中。
“嗯?”
他的视线投过来。
楚今安心跳拍子缓了两秒,反应过来不是傅容珩要走,耳根有点热,幸而风还她一份体面,吹散了脸上的热度。
她想问问他最近还好吗,又或者说声好久不见,可思绪随着心跳纷乱,又觉得哪句话都不好,消弥于唇齿间。
最后清清嗓子,跟他说,带着一点不高兴的抱怨,还有女儿家不经意间的嗔。
“维修的师傅说,留声机的年头长了,又破损的严重,修的时间太晚,可能修不好。”
楚今安也不管刚见面的生疏,又或者话合不合适,总归无话不说。
她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很白,典雅,贵气,但是压不住耳根的胭脂色。
傅容珩云淡风轻:“再买个。”
“用习惯了,就想要这个,可惜出国前忘把它送去修了。”
楚今安回他,鸦羽长睫下,眼睛明亮中夹杂着几分固执,几分遗憾,还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隐晦曲折又好似昭然若揭。
天边的云慢慢移动,都藏在柔软的春景里。
她主动提起出国。
傅容珩不接话茬,一手从容将松散的衬衫袖扣扣好,腕骨线条硬,有棱。
扣到之后,才提了一句:“拿过来让周科看看。”
周科,刚刚的警卫,也是前两日送楚今安回府的人,他私底下擅长捣鼓这些。
楚今安垂眼,纤长卷翘的睫毛如同鸦羽,垂在细腻的眼睑下方,发丝拂过琼鼻,有些温柔色彩,她看着傅容珩的动作,不知怎的窥到其中浓郁的禁欲感,禁到死。
“好啊。”楚今安跟他说的时候,就觉得他总有办法,心情轻快不少,答应下来,唇角微微上翘,又问他,“走走吗?”
他看她,但不说话。
楚今安心跳一声一声,只有她听到的噗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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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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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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