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土壤被长剑挑开。
玉佩葬在了墓碑旁的土地中,一并掩了所有陈年旧事。
岑舟离开前,对他们磕了三个头,喊了此生唯一一声爹娘。
他毅然决然的持剑进宫,请缨出战。
梁帝问了岑舟一个问题。
“你去干什么?”
“为臣,为天下夺幽州。为己,带回我的妻!”
梁帝反问:“三拜九叩礼仪未成,昭懿如何算得你的妻?”
“一日是,终生是。”
“希望你不会后悔。”
岑舟走出皇宫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秋听竹垂下眼,温婉道:“祝君安。”
他说:“你不必如此。”
秋听竹一笑:“三年前就想对您说声谢谢,可惜您那时已经走了。”
她一笑起来,就跟苏卿安很像。
但岑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苏卿安。
女子盈盈福身:“小女不才,未得将军青睐,自此一别,便是不必再相见。”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小女余生定当感激不尽。”
如果一定要有人求不得,那一定要是她,因为她舍不得她爱的人,日夜难眠。
这一厢情愿,她便代他赠与那家姑娘好了。
后来这场存在短暂一月却轰动天下的战役,单枪匹马少将军,烧毁敌粮长公主,具有传奇色彩又有英雄事迹的故事,为所有人津津乐道,成了大梁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天幽州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直冲云霄!
这是一场豪赌。
“粮仓着火了!”
“快灭火啊!”
“水!!”
幽州内部兵荒马乱,有人声嘶力竭的喊,甚至有人跪在地上,看着所有储粮灰飞烟灭,嚎啕大哭。
粮食是战争的基本,大梁兵强马壮,将幽州包围,他们撑不下去,他们死路一条。
苏卿安从火光中走来,婚服滴血,路上蜿蜒着深色血痕。
满身恶念缠绕,恍惚间却又像是高台上垂首的菩萨。
“苏卿安!我杀了你!”
苏子恒大吼的声音回荡在天边,目眦尽裂。
风吹乱了昭懿公主的长发,她张开双臂,面向所有幽州将士,声音铿锵有力,狠狠砸向黑夜。
“城外三十万大梁军队兵临城下,你们粮草已断,再无援兵,不出七日必死无疑!”
“跟随本宫,保你们性命无忧,还有妻子孩儿等着你们回家。降还是不降?!”
苏子恒的私兵只有五万人马,其余十万皆是土生土长的幽州将士,听从幽州统领指挥,与苏子恒并无多大的瓜葛。
火光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挣扎着,幽州主帅深吸了一口气,率先跪在了地上,大喊道。
一人降,万人降。
“昭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昭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苏卿安在一片震破天地的声音中对苏子恒平静的说,“大势已去。”
从十三告发苏子恒到大婚被擒,从太子谋反到幽州烧粮仓,既赢了与岑舟的赌局,又博了名声。
她对苏子恒的性格了如指掌,她事先打听过张丞相生前各种人脉,她闭着眼睛都能将幽州地图画出来,她知道会死,她无畏粉身碎骨。
算无遗策和疯狂赌注并存,世间所有事情都需要承担风险。
不过为那九五之尊,皇图霸业!
“苏卿安。”苏子恒后退一步,看着黑压压跪在地上的幽州将士,看着最前面的身影,遍体生寒,连骨头都是冷到打颤,直到从这一刻开始,才真正明白面对苏卿安这三个字,所代表了什么。
一介女流。
女流如何?乱世之下,群英逐鹿!
苏子恒声音沙哑,脸上呈现出疯狂之色:“你别忘了,孤还有兵!孤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两军对峙,寒夜漫漫。
无人见得阴暗之地,悄然搭起一支寒箭,箭尖饮人血吃人肉,随时都会贯穿心脏。
“去死吧!”本该身处草原的苏茉欢娇笑着,站在城墙上,搭弓,射箭,对准苏卿安。
撕裂了空气。
风声呼啸。
苏茉欢的变故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太快了,太快了,苏卿安躲不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
远处身影在夜色中策马疾驰而来,马蹄踏破千万尸骨,一往无前!
轮廓是模糊的,惊心动魄的。
又是如此熟悉的。
他徒手握住那支射向苏卿安仅隔心脏三寸距离的铁箭,鲜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硬生生将箭折断!
单枪匹马,胜过千军万马。
“公主。”
岑舟声音清冷:“我救你。”
他说,我救你。
因果纠缠,又一次。
苏卿安怔然看着挡在面前的身影,他穿的是大婚喜服,背脊挺拔,红衣惊才,衣袖猎猎生风,是谁家夫君?一并遮住腥风血雨。
是岑舟啊。
一时心头悸动,血液依然为他沸腾。
尘封已久的记忆,排山倒海之势袭来!
在这黄沙万里的战场,她透过他,看到了前世死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那夜大雨倾盆,和今晚极为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宫墙禁锢了所有人。
苏卿安孤身一人被包围,已是绝路。
那些人脸庞真实又清晰,拿着箭对准她,苏卿安闭上眼,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从未想过。
会有一人,从天而降!
少年剑客骑着马冲进皇宫,三尺青锋冲破重重围堵!
剑刃滴着血,浑身都是伤,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沉默的对她伸出手。
“你傻吗?”苏卿安没想到他回来,当时似乎怔了很长时间,怒其不争,“本宫都放你走了,你回来做什么!这么急着为本宫殉葬?”
他永远是这样,站在暗处,沉默少言,抱着一柄剑就是一天,背脊永远挺直,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什么也不值得他停留。
苏卿安常笑,说他就是个木头。
所以苏卿安永远没想过她会得到岑舟的答案。
他说:“我救你。”
不是我爱你,是我救你,言语无关风月,胜过风月无边。
所以他真的来救她了,把自己的命也赔上了。
再剑法了得,也闯不过重重枷锁的皇宫和成千上万的军队。
其实他自己是可以一个人走的,可惜他带了一个拖油瓶,于是他们都走不了了。
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一把剑,如今用这把剑,杀了一个又一个胆敢靠近她半分的身,后来苏卿安对他的印象,只剩下浑身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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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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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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