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商君停顿片刻,微微一笑:“好。”
他今晚值夜班,抽了两刻钟的时间,回去的时候,正逢楚今安下班。
“路上注意安全。”梁商君好心情道。
“梁医生再见。”楚今安是看着他跟唐涵婷一起出去的,想提醒一句,又觉得梁商君有分寸,于是作罢。
已是晚上,梁商君一人回到科室,坐在办公椅上,仰头望月。
低头,抽出钱夹中的一张老旧照片,照片上是三个人,他端详片刻,指腹珍重地摩挲着。
很容易认出来,脸最冷的是阿珩,旁边是他,还有另一个,面容模糊的青年。
“钟兴,善恶终有报,你的死不会白死。”他低喃了句,“我们都在查,不过阿珩最近似乎……”
他念起那日喝茶,眼底有清浅的光。
忽而想到四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他远在海外求医,却收到了傅容珩的亲笔信,笔锋如游龙,信中无它,异常简短。
只嘱托他照顾一个人。
准确来讲,不是嘱托,是务必!
傅容珩性情冷疏离,惜字如金。
这些年来他们极少通信,一旦通信就是国家大事,那是梁商君第一次听傅容珩在信中提起旁人。
后来,梁商君在学校看到了信中提到的人,明眸皓齿,眉眼如画,姓楚名今安。
世上才能之辈多的是,能让楚今安在国外顺风顺水,平步青云,是背后有人给她铺的路。
即使远隔千里迢迢,横跨半个海岸。
三月初春归国的一艘邮轮,梁商君与楚今安巧遇,看似意外,实则安排。
他的羽翼,于乱世中,密不透风。
甚至——自年少时起,用尽沉默心血,培养她。
少有人知,年少的傅四爷,与如今大不相同。
体弱多病,缠绵于榻,一碗中药,十三余年。
一身病弱骨,手腕戴佛珠,最善权谋术,于病中撑起半壁江山,唯一不变,是数年狠戾薄情。
梁商君初识楚今安,是十年前的一封家书,那时他们尚在军校,可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每个人都盼着一封书信,但傅家从不寄信来,傅容珩也从不写信回,即使偶尔来信,落款是楚,他也不曾多看一眼,轻飘飘的扔,淡到死。
“伤春悲秋,看什么。”
这是傅容珩这里,唯一的答案。
确实令人惊讶,但一想到北城军阀傅家的家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规矩为上,森严冷血,又会觉得理所应当。
直到有一日,大雪纷飞寒冬夜,一个年幼稚嫩的女孩子独自一人坐着火车,两日一夜来到陌生城市,跌跌撞撞到军校来!
浑身冻得瑟瑟发抖,脏的像流浪猫,唯有眼睛黑的透彻。
正逢梁商君外出军校,女孩子的手指鼓起勇气抓住他的衣袖,颤抖着细软青涩的声音说。
她来找傅容珩。
那是梁商君领她进的军校。
一路上年幼的人异常沉默,警惕的好像随时都会逃掉,双眼一直盯着周围从未见过的场景。
直到见到傅容珩,敏感紧绷的神经才在某一个瞬间松懈下来,像是找到了熟悉的、踏实的安全感。
那同样是,梁商君第一次见到,傅容珩如此阴沉的脸色。
那天,深夜,半盏灯未灭。
年少的傅四爷把人训到哭,低哑的咳嗽声接连不断,压抑的音色还是溢出喉咙,病骨未消。
严厉的训斥声和另一道破碎的哭声构成了那天晚上唯一的色彩。
“我给你写了好多封信,你不回我、我的信……我怕你出事,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楚今安哽咽地说。
“家里人知道你过来吗?”
她摇头。
“火车站尸横遍野,如果有人对你图谋不轨,你有自保的能力吗?”
她还是摇头。
“我离北城不出一年,教你的规矩全都忘的一干二净!”
最后那道沙哑低磁的声音下定结论,过于阴沉的语气使人生畏:“你是不是找死,楚今安!”
她身体哆嗦,疲惫不堪,吓懵了,一个劲想抱他汲取温度:“可是我想你了,四哥……”
对于傅容珩这样的人来讲,当年楚今安的所作所为,任何时候都算不上惊喜,而是擅自做主的麻烦和需要承担的后果。
他推开她,让她站直,不准哭。
最后他平静问:“你是打算让你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对吗?”
傅容珩的面容在灯火下没有任何表情,棱角冷冽,风骨挺直,一字一句随着咳嗽声,刺在楚今安身上。
是逼问,是答案。
她思想懵懂混沌,承受不住,直愣愣的看他,茫然又无措地抓着他衣袖。
他让她自己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
她不敢,逃避,躲在他身后。
他说好,不打电话,就让他们一直为你担心。
愧疚压垮了楚今安,电话通后,面对因为她任性消失而翻天覆地慌乱恐惧的父母。
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多么荒唐。
直到电话挂断,她小脸煞白,一丝血色也没有,睫毛不停地颤,忐忑不安的看着面前没表情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声音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我错了四哥,你别生气了,对不起……”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这次错在我,让你孤身来军校是我的责任。”
傅容珩的面色慢慢缓和下来,俯身看她,抬指擦她眼角的泪,轮廓逆着光,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声音沉哑却清冽,让她记了一辈子,烙印在心底。
“四哥要你记住,人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你来见我,我很荣幸,但没有下次。”
傅容珩教人的手段,杀人不见血,却刀刀往人心口戳,不仁慈,不留情,直到学会为止。
那天晚上,他罚她站了半宿,不顾女孩子如何哀求,也无动于衷。
可也是他让人备了换洗衣物,让她睡在他的地方,深夜一个人在厨房熬了半个时辰驱寒的汤,捏着她下巴一口口喂她喝。
又是他放下手头繁忙沉重的军务,撑着病骨支离陪她坐了两日一夜的火车,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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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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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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