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让宫里的人将饭食一盆盆端来,“陛下说了诸位一定要吃好。”
“谢陛下。”
中书省众人都起身行礼。
唐善识一边往嘴里塞着饭食不住点头。
岑文本吃得正香,还不忘喝一口酒水。
张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桌前的饭食,一碗煮过的芹菜,还有一盆卷心菜。
卷心菜很是油腻,让人不知道该如何下筷,这宫里的菜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唯一的肉菜就是一整只鸡,也是油光锃亮的,甚至还有一些毛没有拔干净,鸡爪子也没有折断,就这么立着。
也不知道他们焯过水没有。
看别人都撕扯着鸡肉吃着,张阳对宫里的饭食,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在陛下来骊山避暑的时候,宫里的厨子确实跟着在骊山学过一些手艺,村子里的婶婶做饭菜本就跟着王婶她们学的。
更不要说宫里的人厨艺根本就学不到家。
看张阳桌案上的那只鸡一直没有吃,倒是吃着素菜,岑文成好奇道:“张侍郎,不合胃口吗?”
“下官最近上火,不宜吃太多的肉食,要多吃素,这只葱油鸡就送给文本兄了。”
“那多谢了。”
岑文本接过这只鸡与众人分了分。
一顿饭食吃完,长孙无忌放下碗筷喝着茶水,“诸位,本次与那些士族老先生商议,眼下朝中的立场不能变,至于他们的意见朝中可以保留,但不能当场采纳,当场口头承诺都不行。”
“喏!”
众人齐声应道。
房玄龄补充道:“让人安排下去,看看那些老先生午后是否要小憩。”
三两个文吏离开。
张阳喝着茶水,瞧着门外的雪景,雪势小了些,倒还是有丝丝冷风吹进来。
众人皆躺在中书省内午休,有人鼾声如雷,有人梦呓,还有磨牙声。
大家的睡姿也不怎么文雅。
“张侍郎不睡吗?”
房玄龄的话语从身后传来,他也怕打扰正在睡着的中书省众人。
张阳站起身回道:“下官没有睡意。”
房玄龄笑着点头,“随老夫出去吹吹凉风也能精神一些。”
来到中书省外,冷风扑面而来,确实让人精神了不少。
细碎的雪花落下,给远处的六部官衙都抹上了一层白,整个皇城空荡荡的在雪天更显得寂静。
只有中书省十余个官吏还在小憩。
“没想到你面对这么多的老先生,还能说出那般坚定的话语。”
听着他的话,张阳苦笑道:“换成房相,想必也是这般。”
房玄龄抚须道:“大唐立足才二十年,也只是二十年的国祚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也有人说过不了多久就会轰然倒塌。”
“有时候老夫很羡慕魏征,他可以活得坦荡,没有愧疚之心,老夫活了半辈子也该如此才是。”
张阳回道:“要说谋事,郑公肯定不比房相。”
“在太极殿就算是你不说服那些老先生,朝中也会一样坚定科举之策,你且放心,至于这些老先生……赵国公会再想办法应付的。”
“来时文本兄还时刻嘱咐我,让我千万不要提那些话。”
“瞒得了一时罢了,起初老夫不赞同让赵国公一直安抚他们,应该直接阐明朝中意图,可他的忧虑也无错,也是一心为了社稷。”
张阳朝着中书省内看去,长孙无忌也没在这个时候休息,而是手拿着书卷正看着。
好似注意到了目光,长孙无忌不悦地回看了一眼。
房玄龄又道:“要安抚士族费心又费力,要是杜如晦还在,此刻也该有办法,也不用你出面在朝堂争辩,可惜英年早逝。”
早就听说李世民手中有左膀右臂房谋杜断,要是杜如晦还活着现在的朝堂又是另外一番模样吧。
大风吹乱鬓发,张阳发愁道:“房相,你说这一次因为和世家撕破脸了,陛下会不会杀了我以儆效尤,用来安抚世家。”
房玄龄突然笑了,“你且放心,陛下不会这么做的,陛下不是当年的李建成,开辟科举势在必行。”
“那万一……”
“早在入冬之前,陛下就抽调兵马安排在了清河,范阳等地安排了兵马,只要世家胆敢揭竿而起就可以第一时间扑灭战乱,而且朝中武将皆在。”
大唐初立,但现在的大唐依旧很强,陛下这两年蓄养国力,养兵已久,也早就做好与世家对抗的准备。
不论是李世民出于招揽人心的举措,还是真心为了社稷想要长久开科举,这个由头是好的。
科举不能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要长久持之以恒。
要是偶尔一开,草草了事,反而让中原的读书人失去了信心。
朝堂也不能总是在两边摇摆,李世民需要站在其中一方,这样才能收获足够的支持者。
众人休息了半个时辰,也陆陆续续醒了。
王公公小步走来,“房相,太极殿都已经准备好了。”
长孙无忌用手指敲了敲桌案,将剩下还在睡的人唤醒,整了整衣衫准备前往太极殿,继续接下来的商议。
众人也堪堪睡醒,三三两两的太监端来了水。
“诸位还要在下午应付诸多老先生,还请洗洗脸提神。”
房玄龄递来水盆,“你也洗洗脸,提提精神。”
张阳摆手道:“不用,吹了片刻冷风已有精神。”
众人收拾了一番,长孙无忌带头便走出中书省,众人跟随在后十多个中书省官吏也是精神奕奕。
好像是奔赴战场一般,眼神坚定目视太极殿。
这便是大唐文官不弱于武将的气势。
那些老先生悉数坐在殿内,一个个看起来信心十足。
朝堂与名仕都做好了准备,面对下一次的谈判。
老先生们是正襟危坐。
张阳跟着走入殿中,当即就有一个老先生站起身,“敢问张侍郎,如果朝中执意要开科举,就不怕士族揭竿而起,带兵起义吗?”
听到对方的话语,众人都看着脚步,本想着旁听的念头此刻也没有了。
张阳拱手道:“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夫崔邑,清河人士。”
“原来是清河崔氏的名仕,久仰了。”
崔老先生冷哼一声,好似在说算你小子有见识。
张阳拱手道:“老先生刚刚说士族揭竿而起,那么在下敢问老先生,洛阳的惨案是何事,到底是科举制在压迫士子生员读书人,还是那些大士族和门阀世家在压迫读书人。”
“我原以为诸位老先生一辈子饱读诗书,大家都是学识渊博的风雅之辈,却在这里苦口婆心劝说朝堂向世家低头,”
“将选官用人之权交给世家,甚至还来编排科举制,那么请问诸位你们心里有多么惧怕士族。”
“在我看来只有那两位被世家子弟乱棍打死之人,才是真正不惧世家之人。”
张阳放低自己的语气,声音带着一些沙哑,“尔等才畏惧世家的强权之人,你们才是懦弱之辈,在下敬佩刘,周二人,至少他们为了读书人挺身而出,他们没有向世家屈服。”
崔邑欲言又止,气得胡子打颤。
“老夫卢孝远!”又一位老先生站起身,“张阳!你以为你是苏秦,张仪?你以为凭借这张利嘴就能扫平我山东所有名仕吗?”
话音落下,中书省众人都没有吱声,大家的目光都看着此刻面对前所未有的压力的张侍郎。
若是张阳但凡有接不上的话,中书省众人也会当即跟上。
张阳先是行礼,“卢老先生,在下万万不敢比肩苏秦,更不要说效仿张仪了,老先生只知道他们是能言善辩之士,却不知他们也是真豪杰。”
来回走了两步,张阳颔首继续道:“当年的苏秦配有六国相印,张仪更是两次被请任秦国的相国,他们皆有安邦定国之功。”
外面的风雪更大了,此刻的长安城东市家中,李玥坐在炉子边缝补着衣服,新缝补好的衣服给小武试了试,“现在再试试。”
小武换上衣裳再试了试,“嗯,老师补得很合适。”
李玥的目光又看向屋外。
小武给老师倒上一碗开水,她坐在椅子上也看着窗外的风雪,“也不知道师父去了朝中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小熊伏在椅子边,它的背上正趴着小主人,小清清正在酣睡。
李玥笑道:“在家里但凡坏了的家具,夫君总是能够修好,朝堂上的事他也会有办法的。”hΤTpS://WWω.sndswx.com/
她抚着小武的发髻叹道:“我们家有自保的能力,夫君在朝中也不会有事的。”
王婶冒着风雪快步而来,讲述了此刻太极殿正在争辩的事情。
李玥将热茶端给她,“婶婶就留在家中,喝碗热茶祛寒。”
王婶双手接过,“谢公主。”
不一会儿,小武也靠着小熊睡着了,这个时候它身上很温暖。
背上有个小的,身边还有一个大的。
小熊挪了挪身子,用爪子把小武往身上扒拉两下,让她尽可能舒服一些。
而它自己趴在一块熊毛毯子上,享受着此刻炉子传来的温暖,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太极殿内,争辩依旧在继续,张阳面对众人朗声道:“苏秦,张仪绝非恃强凌弱,贪生怕死之徒,而时下有人一听说世家要编排乃至废除科举制,尚且不问此等国策对读书人有多大的好处。”
张阳指着东方冷声道:“尔等听了各族世家之言叩首讨好?谄媚献计,甚至帮着他们来威胁朝堂,威胁天下读书人,老先生们,你们才是恃强凌弱的人,竟然还敢提苏秦,张仪?崔老先生你何来的脸面!”
崔邑突然剧烈咳嗽不止,站在一旁的太医署的医官连忙上前帮忙缓气。
卢照邻看着挥斥方遒的张阳,心中多了几分敬佩。
“张阳!”又一个老先生站起身,“门阀世家立足中原,谁人不知乃是世家为地方提供了稳定,你比苏秦张仪,又论刘,周二人,却将世家维稳中原局势之功全然不顾。”
“哈哈哈!”
张阳突然笑了,“这位老先生,你真是糊涂了!在下以为此番为世家开脱是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之言!”
“你!何来无君无父,黄口小儿你有何资格与老夫论忠孝!”
张阳站在殿前看着漫天的风雪,“老先生啊,在下确实没有资格论忠孝,但老先生有这个资格吗?有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当走正道,行正义之事。”
“我等生于斯,长于斯!就算是科举落弟,但无时无刻不敢忘国,不敢忘祖宗先烈,当回报社稷不负此生苦读之功。”
“而世家窃取社稷成果,对社稷敲骨吸髓!他们才是巧取豪夺的贼!试问尔等读圣贤书之人,该当与这等恶人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科举能够传世!为何不能延续!”张阳目光盯着对方放缓语气,慢声道:“若不能给天下人一个清明世道,就是因为有尔等不忠不孝,无君无父之人!你们为贼说话!为贼开脱,你能理直气壮地与在下说忠孝二字吗?”
话语响彻太极殿,李世民坐在帷帐后安静听着,手里拿着一卷书,听着太极殿的热闹,悠哉地吃着果干。
又有三两老先生当场气晕厥,卢照邻连忙带着人去按住人中。
“老夫问你!士族如何得罪你了,你好大的胆子敢论忠孝。”
张阳挥袖道:“诸位难道不知道他们的恶行吗?他们将良田据为己有,他们将士子圈养,控制书籍传播,控制其言行,使世家子弟作恶多端!如说沽名钓誉,诸位与世家自然是无人能敌!”
老先生们全部站了起来,“张阳,你说谁沽名钓誉!”
“老夫与你拼了!”
眼看殿内要出乱子,李世民还坐得悠闲,脸上带着笑意。
侍卫急匆匆走入殿中,拦住了就要冲上前与张阳拼命的老先生。
张阳带着讥讽的面容看着眼前众多老人家,“要说沽名钓誉,世家门阀天下第一!但要说开疆拓土,镇守边关,为民做实事,为民建福祉,世家门阀一无是处,让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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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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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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