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的是翠竹院一个粗使婆子。她起夜小解时忽地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她坐在院里的石亭里,她走过去问了一声‘是谁’,结果那女子慢慢朝她转过脸来,那婆子这才看清她手里竟掐着一只鸡,那鸡脖子处鲜血淋淋的,再往上一瞧,只见那女子煞白着一张脸,嘴上满是鲜血,正咧着嘴朝她笑,那婆子当场便尖叫一声,直接吓晕了过去。
待那婆子醒来后便开始发烧说起了胡说,说那女鬼在生吃活鸡,而且,还长了一张和大姑娘一模一样的脸。
一开始旁人还只道她烧糊涂了,可很快洒扫的丫鬟便发现院中的石亭里确实残有一些干涸的血迹,血迹上还沾着几根鸡毛……
偏这时,又有打水的婆子在井里发现一只被咬死的鸡。
一时间侯府流言四起,都说是府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人说那不干净的东西附在了大姑娘身上,更有甚者,说那婆子晚上撞见的那个女鬼就是被邪祟附体的大姑娘。
总之,这些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就连荣华院的老夫人也被惊动了。
老夫人素来最忌讳这些,就在她思索着是不是要去朝安寺请个大师过来瞧瞧时,外院门房那边来报,说马道姑求见。
老夫人立时便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道姑今日怎么来了?”老夫人忙笑着招呼她坐下。
离腊八节还有几天,按说马道姑不应该这么早到才是。
马道姑是青云观的观主,因青云山地势险峻,山路难行,所以,香火比不得朝安寺鼎盛,但因马道姑生得仙风道骨,又时常出入权门勋贵的后宅,所以,青云观在京城勋贵圈中还是极有名气的。
“礼部侍郎家的小孙子这两日夜夜啼哭,他家老夫人便遣人请贫道下山替他收惊,正巧路过侯府,贫道便厚着脸皮来讨杯茶喝。”马道姑淡笑着道。
“瞧道姑这话说的,您能来,是咱们侯府的福气。”老夫人笑着让人奉了茶,心里却对马道姑突然上门直打嘀咕。hΤTpS://WWω.sndswx.com/
礼部侍郎家离侯府又没多远,他那还能少她一口茶喝?
难道是因为……
老夫人眼皮猛地跳了跳。
马道姑笑着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只是,目光却略有些沉重。
“道姑有话不妨直话?”老夫人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先问了出来。
这几日府里人心惶惶的,就连老夫人自己心里也膈应的紧。
“福生无上天尊。”马道姑闭着眼睛念了句道颂,片刻后她起身朝老夫人施了一礼,道,“老夫人,这些年承蒙府上照拂,是以,贫尼有话便直说了。”
老夫人眼皮又抽了一下,忙又对马道姑道,“道姑请讲。”
“贫尼刚刚经过侯府,见侯府上空有一团污浊之气,恐府中有事发生,是以,才贸然上门叨扰。”马道姑说话的时候眉间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慈悲,极容易得人信任。
“污浊之气?道姑,此话怎么讲?”老夫人有些急了。
马道姑低头掐了掐手指,随即面色渐凝重起来,“老夫人,府上近来可有怪事发生?牲畜是否偶有丢失?”
老夫人脸色变了变。
她一下想到水井中那只不知被什么咬死的鸡。
“道姑,你有话尽管直言。”老夫人面色冷凝的看着马道姑道。
马道姑脸上浮起一层忧虑,她长叹了一口气,拧着眉道,“老夫人,实不相瞒,府上污浊之气聚而不散,牲畜又偶有失踪,府上怕是有邪祟藏匿,意图作恶啊!”
“邪祟!”老夫人惊呼出声。
难道府里那些流言竟是真的?
见老夫人面色阴沉,眉心紧锁,朱嬷嬷知道老夫人八成信了马道姑的话,她心里不由有些替谢妩担心,忙朝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然后忙上前一步一边扶着老夫人,一边对马道姑道,“道姑,不知您能算出那邪祟藏在府中何处?”
“那污浊之气聚在侯府东南方向,想来,那里必是那邪祟的藏身之处。”马道姑面色凝重的答道。
朱嬷嬷脸色忍不住微微一变。
侯府的东南方是翠竹院……
看来,这马道姑真是冲着大姑娘来的呀!
“既然道姑这般说,那便劳烦您多走一趟,若能替侯府收了这个邪祟,侯府自有重谢。”老夫人咬着牙郑重的看着马道姑。
马道姑连忙垂眸又念起了道颂,“福生无上天尊。”念罢,她这才抬起眸,看着老夫人不紧不慢的道,“老夫人言重了,贫尼素日多劳您照拂,为府上分忧原也是贫尼该做的,且,今日那邪祟既恰巧被贫尼撞见,也是侯府福泽深厚所至,注定要让贫尼助侯府渡这一劫。”
“那便有劳道姑了。”老夫人凝着脸向马道姑略点了点头,说罢,她侧身让开一步,这才又对马道姑道,“姑娘,您请前边指路。”
马道姑心底一凛,暗道,这侯府的老夫人果然精明之极。
即使前面有这么多铺垫,而她对鬼神之事又极为忌讳,可她依旧没有尽信自己的话,否则,她便该让丫鬟在前为她引路才是。好在,二夫人那边早详细的跟她说过翠竹院的具体位置,且她自己也来过侯府数次,所以,要找到翠竹院也不难。
想到这里,马道姑忙提了一口气,一边掐指算了算,一边念着,“福生无上天尊。”片刻后,马道姑终于睁开了眼,“老夫人,请随贫尼来。”说罢,她一一甩拂尘,抬脚从容的朝门口走了出去。
老夫人忙扶着朱嬷嬷的手跟了上去。
朱嬷嬷派去的小丫鬟先行一步到了翠竹院,听了小丫鬟的话,谢妩浅然一笑,道,“无妨,道姑既说有邪祟,那便让她来除邪祟好了。”
“大姑娘……”小丫鬟有些担心的朝谢妩看了过去。
她怀疑大姑娘是不是没听到府里的那些传言,那邪祟可是附着在她身上啊!
“你替我谢谢朱嬷嬷,有劳她替我担心了。”谢妩微笑的看着那小丫鬟道。
见谢妩一脸从容,小丫鬟心里也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她朝谢妩福了福,然后便躬身告退了。
“姑娘,咱们真的什么也不做吗?”小丫鬟走后,觅月有些担心的看着谢妩道。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觅月仍旧有些不放心。
谢妩浅然一笑,她拂了拂裙角,随后站起身来,道,“谁说的,咱们这便出去会一会这位马道姑。”说罢,她抬脚便朝门外走了过去。
见谢妩这般从容镇定,觅月也不由定下心来,忙追着谢妩的脚步出了门。
马道姑领着老夫人一路直奔翠竹院,脚下连个错步都没有,眼见就前面就到了翠竹院,老夫人心口犹是被人重重一击,她几乎有些站立不住,只得用力的抓着朱嬷嬷的手。
难道妩姐儿当真被是被邪祟附体了?
“老夫人,前面便是邪祟的藏匿之处。”像是印证了老夫人猜想似的,马道姑在此处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翠竹院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脸色阴沉沉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欲说什么,目光尽头却见一少女翩然走了过来。
只见她穿着一袭大红色织金缠枝花卉锦缎交领长身袄,领口处还笼了一圈雪白的绒毛,下面露出半截银白色的百褶裙,行走之间,身姿袅娜,而她的容色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老夫人看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祖母。”谢妩走到老夫人跟前给她施了个礼,末了,又转过身给马道姑施了半礼。
“妩姐儿,你怎么出来了?”老夫人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谢妩道。
谢妩浅然一笑,声音极为清越,她道,“早便听闻马道姑道法高深,又听说她今日恰巧来了府上,而又恰巧这两日府里流言颇多,我正想去祖母那请道姑过来帮忙瞧瞧,不想,祖母却已经将人带到了。”
谢妩一边两个‘恰巧’成功让老夫人拧了拧眉。
马道姑见势不对,忙道,“既然大姑娘有此想法,不知可否让贫尼去院中瞧瞧?”
“自然,道姑请。”谢妩笑着退到一旁。
马道姑朝谢妩略点了点头,随后拂尘一甩,带头往翠竹院走去。
老夫人神色复杂的看了谢妩一眼,随后也扶着朱嬷嬷的手跟了上去,谢妩领着觅月和萍儿跟在最后。
马道姑一进翠竹院便掐指算了算,末了,她脚一抬,直接往谢妩住的小院方向去了,而后,竟停在了那婆子撞见女鬼的石亭前。
“大姑娘,请问前面小院住的是何人?”马道姑指着前方的小院问谢妩道。
谢妩看着马道姑弯唇一笑,“那院子里住的是我。”
听了这话,马道姑神色瞬间凝重起来,她凝神将谢妩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拧着眉道,“不知大姑娘的生辰八字是?”
谢妩笑着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了一遍。
马道姑闭目又掐指算了一遍,最后,她满脸骇然将拂尘猛地一扫,瞪着眼睛怒视着的谢妩道,“孽畜!还不速速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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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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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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