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时建造京城时,完全从政治和实用两个角度出发的,没预留多少空闲地方搞景观。
这日年轻的万历皇帝和最宠爱的贵妃郑氏一起,抓住了暮春的尾巴,在西苑太液池上泛舟游玩。
郑贵妃今年十九岁,容貌明艳,但她能得宠却不只是靠容貌。
宫里制度森严,大多数女性都很拘谨,尤其在皇帝面前,更是不敢多走一步、多说一句。
而郑氏性情却十分活泼,跟皇帝也敢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所以别有情趣,深得青年万历皇帝的喜爱。
“奴的好皇爷!你给我家一个状元,又能怎样?”在御舟上,郑贵妃站在后面,缠着万历皇帝的肩膀说。
万历皇帝故作严肃的说:“考试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历年武科都是默认武试第一就是最终结果,民间都把武试第一当状元看。
今年新增殿试,在别人看来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给武试第一一個正式名头。
你兄长只是武试第二,想越过第一拿状元,别人谁肯服气。”
郑贵妃说:“谁当状元,那还不是皇爷你一句话的事情么?
如果没有得力母家,将来又有谁能替我儿说话?”
上个月郑贵妃陪同皇帝在奉先殿祭拜,皇帝在祖先牌位前承诺,一定要立她的儿子也就是皇三子为太子。
但废长立幼这种事,外朝大臣肯定没有人支持,这就需要扶植郑家出力了。
万历皇帝又道:“别以为朕什么都不清楚,难道你兄长有真本事考到武试第二?怕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吧?”
郑贵妃也不讲理,直接撒赖说:“就算用了族人替考,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处落在自家人手里就行。”
万历皇帝冷哼道:“如果朕看不见也就算了,只当个是普通舞弊,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
但是到了殿试,你兄长还在朕面前舞弊,如果又被人揭发出来,那就是无可辩驳的欺君之罪!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欺君之罪的下场?就连朕自己,也不可能公开包容欺君之罪。”
“不行就算了!活该我家与功名无缘。”郑贵妃赌气说。
见爱妃耍了小性子,万历皇帝笑呵呵的说:“朕又不是说没法子,伱着什么急。
兵部呈上来的殿试章程有两种,第一种是朕亲自阅览前二十名的策论墨卷;第二种是武试一二名御前比武。
其实用第一种章程就行了,朕阅览武试策论墨卷,点你兄长为状元。
然后你兄长称病不出,让你父亲出面代替觐见。
只要你兄长别直接出现在朕的眼前,朕就不当他是欺君之罪。
拿到状元后,你兄长先潜居家中,等一年后再出现在人前。”
郑妃立刻转嗔为喜,“皇爷天资聪颖,果然是有好主意!如此说来,殿试还是阅卷好。”
阅卷还能让老爹代替兄长出席仪式,如果换成御前比武,总不能让老爹代替兄长下场动手吧?
第二天本该是经筵日,也就是皇帝上大课的时间。
但因为万历皇帝的勤学好问,成功把本该是课堂的时间,变成了议事小朝会。
这样就可以省去另外再找时间开会,多出不少闲暇。
今天的议事内容有一项就是武科殿试问题,虽然朝廷上下都不重视武科,但武科殿试毕竟名义上是天下最高等级武学考试,值得庙堂开会时讨论一下。
阁部院三品以上大臣、翰林学士、掌科掌道、实职公侯、都督同知以上武官都会到场。
首辅申时行从内阁出来,溜达着横穿道路,来到对面的文华殿。
此时大部分大臣都已经到了,但皇帝还没有御殿。
申时行在候朝人群里找到了户部尚书王之垣,主动攀谈道:“你们王家和林泰来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王之垣诧异的问道:“申相何出此言?”
申时行答道:“这两日,我看那林泰来足不出户,整日里与京城名伶饮酒作乐,放纵求欢,醉生梦死,完全不问世事了。”
王之垣解释道:“我们王家并没做什么,与林泰来之间也绝对没有问题。”
申时行点点头:“我相信你,但林泰来变成这样,看在别人眼里,就不好说了。”
王之垣细想了一下,这事还真不好说清......
毕竟之前小妹王十五去林泰来花酒现场捣乱,侄儿王御史的又抓过林泰来审问。
王司徒赶紧又问道:“他这个样子,连殿试都不管了?武状元也不要了?”
申时行答道:“也许真不要武状元了,前两天刚接到喜报,他在吴县入学了,得了秀才功名,所以他可能想回去读书了。”
王之垣:“......”
卧槽!如果林泰来距离武状元只有一步之遥,却放弃了殿试,别人怎么看?会不会以为是王家人让林泰来心灰意冷?
不能这样!王家是有仁义家风传承的家族,不能让天下人以为王家忘恩负义!
“申相可否指点,林泰来到底怎么想的?”王司徒再次问道。
申时行摇了摇头,叹口气说:“若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林泰来想什么,他什么也没与我说。”
“他对申相你都不透露?”王司徒不能置信的说:“自己独走?”
申时行却习以为常的说:“就像是上次帮你谋求户部尚书一样,同样没有对我提前透露做法。
但是我根据经验断定,如果林泰来想做什么,一定会有个代言人站在这里。”
于是申首辅和王司徒的目光在人群来回逡巡,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代言人,这个人又会是谁?
但是看了一圈后,申首辅和王司徒还是不明所以,毕竟林泰来在朝堂认识的人太少了。
除了他们两个就是兵部尚书张佳胤,但张大司马显然不可能当林泰来的代言人。
难道林泰来真的弃武从文,准备回老家读书?
这时候,都察院江西道监察御史、代理西城巡城御史王象蒙晃晃悠悠的出现在文华殿外。
“伯父安好。”王象蒙对王司徒行了个礼。
王司徒轻喝道:“在这里要称职务!”
王御史撇了撇嘴,左顾右看仿佛在找人。
王司徒又很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御史答道:“今日准备奏报林泰来的案件审理结果,但掌道御史贵体有恙,就委托我代替。
所以我万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来文华殿。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上殿参加朝议,应该怎么才能装作很熟悉的样子?”
“你这玩世不恭的浪荡语气,简直像林泰来!”王司徒忍无可忍的训斥了一句。
王象蒙吓了一跳,真的有这么明显吗?伯父不会看出是林泰来教的吧?
王司徒还想再继续问什么时,王象蒙却大步走开,来到了礼部尚书沈鲤面前。
这位沈尚书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当今清流的核心,历史上也是未来东林党的领袖,以后也入过阁的。
王御史直接开口说:“大宗伯!今天是不是要议论武科殿试的事情?
若朝廷思虑不周,那就要靠大宗伯纠正了!”
礼部沈尚书纳闷的问道:“你是何人?”
朝廷里外这么多官员,沈鲤不可能都认识,对王象蒙这种小透明确实没什么印象。
王御史便自我介绍说:“在下乃户部大司徒之侄,监察御史王象蒙。”
听到这个身份来头,沈尚书秒懂。一句话归纳就是,这御史肯定是屁股坐在林泰来那边的人!
政治中,永远是屁股决定立场,知道对方屁股坐在哪里,就看透了一大半了。
至于王御史为何找自己搭话,沈尚书猜出了几分,冷笑道:“怎么?想让我为林泰来火中取栗?”
王御史连忙否认说“不,大宗伯不要误会!在我看来,林泰来能不能获取武状元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郑国泰夺得武状元啊!”
沈尚书只觉得对方欲盖弥彰,阻击郑国泰,不就相当于为林泰来铺路吗?
“可笑!还说不是为林泰来火中取栗?”
王象蒙用着最拙劣的演技,说着最痛心疾首的话:“我说这些,真是为了大宗伯着想!
朝廷礼乐制度皆是礼部职责所在,殿试制度也不例外,大宗师不可推辞责任。”
沈鲤不动声色的说:“武科殿试以兵部为主,我们礼部只是参赞。”
王御史却仿佛开始东拉西扯:“往年平民武试第一皆授正五品实职,今年状元只会高不会低。
难道大宗伯就没想到过,郑国泰得到武状元后,会有什么后果?”
王御史说的这些话也没错,按制度,武状元肯定要授官的,而且待遇超出其他武进士一大截。
沈鲤不以为意的回应说:“故弄玄虚,给他一个武职,又能如何?”
不是沈尚书自大,而是在大明当今体制下,一个武职确实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不过按往常惯例,武试第一和其他人区别很大。
如果是平民考生,武试第一可以直接有独当一面的机会。而其他武进士就只能从百户级别武职、幕僚赞画、营中教头做起。
王御史忽然掏出一张纸看了几眼,答道:“那也要看什么位置,如果中状元的郑国泰被安排在大内禁兵呢?”
京师官军体系十分复杂,但大体上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京营,一会三大营一会十二团营,一会又改回三大营,主要任务是保卫京城。
第二部分是皇帝亲军,就是直属皇帝指挥的二十二卫,包括特殊的锦衣卫在内。
第三部分就是大内禁兵,由御马监太监提督指挥,负责守卫皇宫各处宫门,精锐程度最高。
王御史继续说着:“举个例子,如果郑国泰获取状元,不得不授予实职时,天子让郑国泰掌管东华门,大宗伯敢想象后果吗?”
听到这个设想,沈鲤忽然虎躯巨震!
东华门就是皇宫宫城的东门,东华门里面就是文华殿,往北就是太子东宫,距离都很近。
今后如果立了皇长子为太子,又有郑国泰这样一个对皇长子不善的人掌管东华门,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不是沈鲤脑补多了,主要是大明皇宫的东华门出事有先例。
一百多年前英宗复辟的夺门之变,夺得就是东华门!这就是一个前车之鉴。
其实穿越者还能再补充一个案例,晚明三大宫廷奇案之一的梃击案,就是有人手持木棒从东华门进宫,然后一直冲到了太子东宫打人。
只能说,幸亏这人不是林泰来,不然太子可能就被打没了。
王御史反问道:“现在大宗伯还觉得,武科殿试与礼部关系不大吗?国本问题,与礼部关系大不大?”
沈尚书皱眉不语,就算不让郑国泰掌管东华门,但这样一个皇三子的舅舅,随便掌管皇宫哪里都可能是麻烦。
至于说天子会这么干吗?沈尚书敢肯定,只要有机会有理由,天子肯定会这么干!
就算天子一时没想到,也肯定会有人提醒!
毕竟天子皇三子当太子的心思,已经满朝皆知了!如果有机会扶植郑家,天子没有道理不做。
王御史趁热打铁添油加醋的说:“大宗伯!须知史笔如铁,你也不希望后世史书上记载,因为你在礼部尚书位上无所作为,导致外戚郑国泰势大,影响国本吧?”
礼部尚书沈鲤除了官位外,还有一个重要政治身份就是清流领袖,这是以正统礼教和崇尚道德为根基的政治势力。
郑国泰中状元会导致后患无穷影响国本的意见,如果没人说也就罢了,沈尚书还可以装糊涂。
但今天已经有人明确告诉,郑国泰中状元会发生什么后果,如果沈尚书还故意不当回事,那么对于位居礼部尚书的清流人物而言,就是巨大的道德污点了。
你一个礼部尚书又是清流,连涉及到国本的礼教大事都不出面,那士林还要你何用?
看着陷入久久沉默,不再出声的礼部尚书,王御史忽然感觉,政治真好玩。
而且王象蒙总算明白,林泰来为什么一直不肯揭穿郑国泰替考了。
留着一个成绩优秀的外戚郑国泰,就能绑架本来站在林泰来对立面的清流啊。
林泰来果然有十八种方法去拿武状元,说不用王家就不用王家,王御史现在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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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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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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